碉堡堡 作品

第232章 城主,有人欺負我

    “噹啷”一聲, 桑非晚手中的夜明珠忽然滾落在地,便如燈燭倏地吹滅,視線陡然昏暗了下來,只有唇上的觸感是如此分明, 溼潤柔軟, 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空氣有了片刻安靜。

    系統忽然響了一聲:【叮!請宿主注意, 反派黑化度已降為20%,請繼續努力哦~】

    桑非晚靜靜注視著百里渡月, 卻見對方眼底藏著認真,心想世上真有這麼傻的人嗎?對方還是他筆下那個瘋魔決絕的反派嗎?

    明明一點兒也不像……

    一點兒也不像……

    桑非晚內心緩緩搖頭,雙手卻悄無聲息摟住百里渡月的腰身, 然後用力收緊。這次他沒有再去咬對方的舌尖, 而是低頭給了一個輕柔的啄吻。在腥臭骯髒的地牢裡, 在明珠照路的甬道間。

    百里渡月睫毛顫動一瞬, 然後開始笨拙回應著。舌尖上的刺痛很快就被撫平,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令人難平的心悸。

    “桑非晚,”

    他忽然低低開口, 聲音在空曠的地牢裡顯得幽森而又病態,

    “你以後如果逃走了,本城主就把你捉回來,關在這裡……”

    桑非晚仍是笑, 目光晦暗不明:“好。”

    他又重複了一遍:“好……”

    這二人不知誰是瘋子,又或者其實兩個都是瘋子。

    夜間就寢的時候, 桑非晚自然而然爬上了百里渡月的床, 確切來說, 他是被百里渡月拽上去的。

    半透的帳幔垂下, 在幽幽夜色中顯得朦朧不清。百里渡月側躺在臥榻上, 一襲紅衣瀲灩,霜發如雪。他隔著薄紗靜靜注視著外間的桑非晚,然後緩緩伸出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指尖靈力凝聚,只見一道藍芒閃過,桑非晚身形瞬間失衡,被迫跌到了百里渡月的懷中。

    那人身上的氣息是清冽的,就像一捧陳年舊雪,乾淨,幽遠。

    百里渡月輕輕動了動,躺在桑非晚身下,今夜終於不必再為對方那些若有若無地撩撥感到煩亂。他在黑暗中探出舌尖,然後輕舔了一下桑非晚,語氣有一瞬間單純好似孩童:“桑非晚,親我……”

    百里渡月大抵是喜歡桑非晚的觸碰的,只是平日不願承認,除了躲還是躲。今日在地牢之中,把話說開了,便也好了……

    桑非晚雙手撐在他身側,內心其實還沒做好進一步的打算,但聞言還是緩緩俯身,如願吻了百里渡月一下。唇瓣溼軟,每啄吻一次,心裡莫名的情緒就更多一層。

    他們二人相擁著吻做一團,從床頭滾到床尾,又從床尾滾到床頭,視線天旋地轉。最後吮吻到舌根刺痛,才終於氣喘吁吁分開。

    百里渡月被吻得雙目失神,氣息紊亂。他懶洋洋閉起眼尾,趴在桑非晚胸膛上,無意識蹭了蹭他的下巴。霜白的長髮帶著綢緞般的色澤,如水一般傾瀉而下,在指尖遊曳纏繞。

    桑非晚捻起一縷髮絲,輕輕撓了撓百里渡月的鼻尖。後者因為癢意,埋頭躲進了他頸間,臉頰還帶著一絲未來得及褪去的薄紅,溫度灼熱,沙啞著嗓子低聲道:“不要放肆。”

    桑非晚單手枕在腦後,只是摟著他笑,片刻後才靠近他耳畔低聲道:“城主怕什麼,非晚只對城主一人放肆罷了。”

    這句話不知是不是撩到了百里渡月心中,他身形忽然輕顫了一瞬,抬起頭呆呆看向桑非晚,目光瀲灩得好似一江春水,連帶著眼尾也多了一片暈紅。

    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桑非晚吻住他,不輕不重咬了一下,多多少少有些痛。百里渡月卻不知為何,莫名有一種難耐的感覺,似乎想要更多,無意識輕輕動了一下身軀。

    他目光茫然,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眼中帶著細碎的水光,求助似地看向桑非晚:“……”

    桑非晚頓了頓,他自然知道百里渡月為何還有此反應,動情而已,但……

    但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緩緩伸手拉過錦被,將百里渡月和自己的身軀掩入其中。抱著人親了一下,低聲道:“時辰不早了,休息吧。”

    桑非晚以前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與百里渡月如此這般,已然是刷新了過往的記錄,但他還沒想好要不要突破到最後一步。

    好在百里渡月對此事一知半解,也沒多想,聞言輕輕蹭了蹭桑非晚的肩膀,乖乖閉上了雙眼。

    桑非晚原本有些睡不著,但後半夜到底抵不過席捲而來的睏意,迷迷糊糊睡著了。

    百里渡月是修真之人,睡覺一事可有可無。他生平第一次與人同塌而眠,看著桑非晚在夜色下的面容,不知為什麼,竟有些睡不著。

    難道是興奮的?

    百里渡月用指尖輕點了一下桑非晚的唇瓣,目光若有所思,最後擔心驚醒他,又慢慢收回了手。

    百里渡月卡在合道境三重天的瓶頸已有數年之久,離天衍境僅一線之隔。他原打算在十年之內衝擊瓶頸,以破境界,現在看來,卻是不得不暫時擱置了。

    他修的是無情道……

    現在既已動情,心境自然不如往昔平靜。

    他從沒有聽說過誰人動情之後,還能繼續修無情道的。

    百里渡月已然站在了這世間高處,榮華權勢皆無憂愁。無論是合道境也好,還是天衍境也好,他的日子總歸死氣沉沉,一成不變。成為天衍境高手後,旁人最多又添三分敬畏,可那些要來有何用處?

    就像桑非晚說的,像塊石頭。

    當千百年的石頭,倒不如當百十年的人,有喜怒哀樂,有七情六慾,體會人間極致歡樂。

    百里渡月從前一心修煉,妄求仙道極致,故而不敢動情,生怕道心有損。可如今細想而來,未免太過執拗,此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成。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便如情與道途二擇其一。倘若都想求取,未免太過貪心,只怕最後反落得個兩手空空。

    罷了,皆由因果……

    百里渡月思及此處,緩緩吐出一口氣,終於放下了一絲執念。他靜靜伏在桑非晚懷中,忽感靈臺清明一片,丹田的氣脈開始自發遊走,衝擊多年的瓶頸竟隱有松裂的跡象,倏地睜眼,心中不由得暗自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