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風吹涼 作品

番五十五:吾兒有大帝之姿,當早登基

    “兒臣今日所行,最蠢之處在於,既招來了步軍統領衙門,就不該再去插手。要麼乾脆不去找淮安侯來,直接在碼頭上動手先出口惡氣,待發現錯怪了閆國舅後,再賠禮就是。若是那般,想來兩下里撂開手,也沒那麼些事了。

    如今做的不上不下,兩頭沒得到好,愚不可及!

    兒臣真是魔怔了……”

    李鋈滿面羞愧道。

    賈薔冷冷道:“只是魔怔了麼?朕看你奸猾的過了頭。既想賣乖於朕前,你母舅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還記得先去尋步軍統領衙門來。又想施恩親近於薛家在後,妄圖欺閆舟於牢裡,給薛蟠出氣,好讓薛家承你的情……你做生意做的太久了是不是?你怎麼這麼八面玲瓏,又為何事?”

    被赤果果的揭開面皮吊打,李鋈圓臉抽抽著,垂著腦袋道:“不敢瞞父皇,兒臣所為者有二:一是深知父皇推崇王法治國,因而想做出不敢踐踏國法、時時銘記的表率。其二……其二,兒臣今年便要開國,想給母舅出氣後,得母族之力相助。”

    賈薔聞言呵了聲,神情舒緩稍許,道:“還不錯,敢做敢當,沒有與朕東拉西扯尋藉口。”頓了頓又道:“何必低頭?不過人之常情,也沒甚麼見不得人的。只是要記住一點,行事要大氣,莫要陰陰祟祟,否則必成笑柄!至於開國尋母族幫忙,也沒甚麼大不了的。不止是你,其餘皇子也皆可藉助母族之力。等成親後,還可尋妻族出力。”

    “哎呀!”

    黛玉聽不下去了,嗔道:“皇上有事說事,說這些做甚?沒得讓人笑話天家,居然還惦記親家的家當,像甚麼話!”

    賈薔冷笑道:“有甚麼不能惦記的?成為皇親國戚後,不知要得多少好處!只想好處不想付出,天下豈有這等道理?”

    大燕要那麼多皇親國戚做甚麼?

    這十五年的太平年景,讓太多和天家有關聯的人飛黃騰達。

    不說別個,甚至連晴雯那個表哥多渾蟲,如今也掌著京西好大一家皰宰門戶,又有幾家酒樓,好不興旺。

    鴛鴦的孃家金家,也成了大富之家,江南官員少不得給許多面皮。

    鳳姐兒的孃家王家就更不必提了……

    總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展現的淋漓盡致。

    諸皇子成親後,皇親國戚的數量還會再次暴增。

    這樣的高門太多了,對大燕有害無益。

    藉著皇子開國,將這些新貴,和依附在他們周圍的那些豪紳們都送出海外,還能大大加快百姓遷移力度,也算是好事。

    至於這些人家在諸子封國上到底會有甚麼下場,就看他兒子們的手段了……

    見諸后妃幾要掩面不敢見人,賈薔乾咳了聲,與目瞪口呆的諸皇子們道:“朕不逼著你們盲婚啞嫁,想與誰家結親,自去求取。當年朕與你們母后,與諸妃母,也未經勞什子媒人引合,所以才能一輩子親愛相合。朕希望你們也能如此,尋佳偶度日,方不負此生。好了,且不多言,老八繼續。”

    有了這番話,諸皇子求取佳人也就鋪平了路子。

    但可以預見,他們終究會選擇對他們開國有助益的高門做妻族。

    這樣也好,進一步削減大燕豪門權貴,也算是為太子鋪路……

    聽聞賈薔之言,李鋈便繼續道:“父皇最是聖明,洞察秋毫。雖是人之常情,可兒臣所為,終是失之磊落。

    先前兒臣曾得薛家金陵管事傳信,言薛蟠今日至京,兒臣為結好母舅,以得薛家財力相助,是以前往碼頭相迎,以作親近。

    如今想來,便因一個貪字,就落入賊子算計中,顏面掃地。”

    “怎麼說?”

    賈薔淡淡問道。

    李鋈道:“若非兒臣起了貪婪之心,就不會隨著賊子的算計而行,連這點詭計都未看出。既然薛蟠遣人來告知兒臣今日到今,兒臣也告知了薛家會前往碼頭親迎母舅。那麼待薛蟠下了船卻不管不顧縱馬狂奔時,兒臣就該看出不對來,不該在薛蟠被攔打下馬時,不管不顧的上前出頭……實在是,太蠢!

    父皇,今日事兒臣願擔任何懲罰,唯獨想請父皇查明背後到底是何人如此喪心病狂,敢算計兒臣至這等地步!”

    “如此看來,薛國舅身邊的人上上下下被人買了個通透。好狠毒的心思,卻不知閆國舅那邊,有沒有順勢引導。若也有,其禍心之重,實在讓人生恨。”

    賈薔冷笑默然時,大皇子李錚皺起眉頭,輕聲說道。

    太子李鑾笑道:“大哥也不必過高看此類,陰謀詭計固然憎惡,但這些人犯了一個天大的過錯。”

    “甚麼過錯?”

    皇三子李鑠正聽得不寒而慄,聞太子之言後急忙問道。

    那邊李錚眉頭卻已經是舒開,看著李鑾微微一笑,李鑠愈發糊塗。

    李鑾同李鑠笑道:“三哥,那些跳樑小醜犯的過錯頗多,最大的過錯,就是小覷了天家。他們以為,此毒計能引起天家的互相猜疑,會挑起內鬥,他們不相信世上會有不奪嫡的天家。他們以為八哥會為了母舅,不管不顧的對閆國舅下手,繼而挑起八哥和十八弟,以及薛家和閆家的死仇……”

    李鑾暫止,李錚續言道:“他們知道如今父皇為人間聖皇,舉世無敵,從外在是絕無可能擊敗的,所以就妄圖從天家內部下手。他們甚至知道此計瞞不了許久,天家一定會回過神來。但,仇恨的種子一朝種下,天家就再難復往昔和睦,早晚會出大亂子。況且,此毒計應該還未結束……”

    李鑠驚怒之餘,又迷糊道:“怎麼說?既然瞞不住了,怎還沒完?”這般模樣,讓其母王熙鳳暗自咬牙,怎生了這麼個糊塗蛋子!

    皇十三子李鐸臉色凝重,同李鑠道:“三哥,此事短期內應該不大好查個透徹。但是能將薛國舅身邊裡裡外外都滲透通透的,外人是很難做到的。你想想看,這時會先疑誰?”

    李鑠聞言想了稍許後,登時一臉驚怒的神情,罵道:“好黑心的忘八,還想挑動薛家大房、二房的仇恨,還有……”

    自然還有寶釵和寶琴姊妹間的對立,連動機都很明白。

    二人各有皇子,薛家豐厚的家底,到底該幫誰?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皇四子李鋒悄悄的看了看面色難看的寶釵和寶琴,卻沒忍住小聲問道:“太子,大哥……你們怎就確定,不是薛氏內亂?難道有甚麼證據……”

    李鑾、李錚聞言都輕聲笑了起來,皇十三子李鐸解惑道:“四哥,這般容易猜到,自然不會是。”

    李鋒不伏,與不少皇子一起搖頭:“這算甚麼證據!”

    李鐸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薛家二房如今家主是薛蝌,此人老成持穩,深受父皇器重。德林號中,除了寧國賈芸外,便以薛蝌為重。這樣的人,怎麼會使出如此粗蠢的計謀?”

    話音剛落,一旁李鋈斜眼看過來,警告道:“小十三,這個計這麼毒,很粗蠢麼?”

    若十分粗蠢,他又算甚麼?

    諸皇子們都笑了起來,大觀樓裡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賈薔的面色都好看了不少,笑呵呵的問李鐸道:“那依你看來,是何人在背後弄鬼?”

    李鐸欠身道:“父皇,兒臣看來,此案首先可排除內亂。因為天家人都該知道,繡衣衛何等強大,更遑論定母妃手中的夜梟。天家中人,沒有心存僥倖的。其次,也可排除諸皇親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