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184、前科

    追隨皇帝起兵的元勳之中, 朱勳資格極老,僅次於鍾祥。鍾祥那個沒法比,打小養在皇帝家裡的。朱勳可謂“外人”裡面一路陪同皇帝走到現在的, 能封郡王可見功勞也是不小, 心智也絕無問題。只不過他的天賦更多的是點在了打仗上, 朝上的爭鬥稍遜於紀炳輝而已。

    他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按照以往的經驗, 必然是紀宸所在的左路才是重點,燕王所在的右路其實是輔線, 一向如此。也之所以,皇帝在將防務劃分幾個區發現行不通之後, 果斷改成了左右兩路,並且以紀宸為左路。

    以常理推算,只要常識沒問題就該知道, 左路才是主戰場。這裡面沒什麼技巧, 純粹是由客觀條件決定的。大軍出動的道路、補給、水源等等,決定了一場戰役的規模, 山川地理又限制了人的發揮而已。

    這個事兒,皇帝看出來了,朱勳看出來了,公孫佳看出來了,連紀炳輝也看出來了——他這個討了點巧,自從年輕時跟皇帝聯手,他就沒怎麼自己上過陣,軍事方面比別人要差一點,勝在他經歷得多、看得多,紀宸出發前父子議事也跟他講過一些,紀炳輝現在對北地的軍事的瞭解是在趙司徒之上的。

    說出來的卻只有朱勳一個。紀炳輝自己心裡也犯嘀咕:我讓你稍稍放點水, 可沒讓你一仗沒打就先幹這個呀!你不先拿個頭彩嗎?這不對!胡人右路偏師如何能跑得這麼快?安定王可也是我紀家的女婿呀!

    皇帝是沉得住氣,公孫佳是聽朱勳說了,自己也就不吭聲了。

    沉默。

    沉默得紀炳輝快要捱不住了的時候,太子發話了,問道:“太尉,左路沒有消息傳來嗎?”

    公孫佳一聽他說話了,心裡咯噔一聲,雖說他勸太子的時候以安全為理由阻止了章昭,現在派出了章旭,可也是太子的親兒子。弄到最後,還是她多了句嘴,多少有點責任。她自己不認為自己要負責,但架不住太子親兒子正處在危險之中。

    這事兒,她必得更上心才成。

    朱勳道:“還沒有。”

    朱雄這個時候

    插話了:“紀徵北是走得慢還是走岔了?我兵部給的地圖可沒錯啊!大家做個見證。”

    被朱勳暗中一腳踹了個趔趄,碎步斜退了三步才站穩,朱勳沒事人一樣一臉正氣地說:“將在外,許有別的事情。”

    紀炳輝可受不住這句話,看了一眼太子陰沉的臉,他忙說:“犬子必不會有這樣的疏忽的!必是發生了什麼!京師往北地路途遙遠,快馬也要數日,許是消息有誤,或是路上出有什麼事!”

    他說話的時候倒是看了公孫佳一眼,他有點心虛,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來鍾源了。皇帝倒是明君,不至於因為朱勳這一句話就認為紀氏如何,但是……他有點陰沉地又看了下朱勳。

    趙司徒聽了這許多,終於有一件他能篤定提出建議的事情了,他對皇帝建議:“徵北情狀未知,不若傳令沿途州縣上報。”這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國家太大了,政令的傳達就很要命,軍情不知道,那就通過地方。

    皇帝點頭:“可。公孫佳,怎麼不說話?”

    能參與這次討論的人員本就有限,刨去趙司徒等少數幾個高級文官,還沒說話的就是公孫佳了,她與朱雄還是因為職責關係被臨時薅過來的,其他各部的侍郎都還沒這個待遇。朱雄上來就跟他爹搭詞兒,再把兵部的責任往外摘。

    皇帝看著他覺得有點鬧心,把公孫佳又拎了出來。

    公孫佳道:“會不會……”

    “嗯?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學單鬼兒!你爹雖然溫良恭儉讓,卻不會這麼瑟縮。好好的孩子,別學婢妾的小家子氣!”皇帝顯然有點小情緒。

    公孫佳就把腰站直,直視皇帝的眼睛:“不是我吞吞吐吐,單先生也沒那麼無聊,而是眼下咱們什麼兩眼一摸黑,全靠猜的。只有確定了徵北的情況,才能知道全貌。所以司徒說的才是正道。還是先傳令各州府吧,也許只是虛驚一場。”

    “哦?”皇帝的聲音裡顯出不高興,他也明確地說了,“就這些?那要你們何用?”

    “陛下肯定知道,我說的都是合理的。要是陛下恕罪,我就說說我的猜測。他們叩邊的時候,咱們收到

    的軍報確實是左路為主,右路為輔,那是因為山口通路的原因不得不如此。過了這道山……”她走到地圖前,用手杖在地圖上指指點點,“就是一馬平川,雖然這裡有一道河,但不是大河,秋冬枯水加上結冰,他們來了個偷樑換柱。”

    手杖在地圖上從左向右劃了個橫線:“左路精銳橫插右路!不必左路全動,只要精銳,餘下的虛張聲勢即可令沿途州縣收縮防備,更可牽制住左路軍。又或者乾脆攻下一城,就地補充,以逸待勞等著徵北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