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44、春宴




    官職都定了,現在外人說又有什麼用?長孫冀兄弟點點頭,自然應和著說好。裴楚月和李常樂不懂官場的事,顧明恪幾人剛才提到的官名,她們都聽得似懂非懂。裴楚月只知道,姑姑很不喜歡錶兄所去的地方,然而她的父親聽了,沉默片刻,卻說這是一個很鍛鍊人的地方,若有才有識又真正想為百姓做事,去大理寺是最好的。



    姑姑和父親的說法截然不同,裴楚月也不知道這個官職到底好還是不好,但這些都無關緊要,大不了,以後讓父親把表兄調到自己手下就行了。反正她阿父是宰相,她叔叔也官居高位,提拔個把人根本不成問題。



    裴楚月眨眨眼睛,笑著說:“去哪裡都沒關係,只要表兄喜歡就好。表兄,



    你回府後多和姑姑說說話吧,姑姑這幾日十分擔心你呢。”



    長孫家兩兄弟聽了,不由挑眉,都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神色。裴紀安覺得裴楚月太過了,他知道裴楚月對顧明恪有好感,但這段感情註定無法善終。未訂婚時由著裴楚月性子也就罷了,可絕不能出格,若是落了裴家的身段,那就不行了。



    裴紀安打斷裴楚月的話,微微加重語氣,說:“楚月,我知道你說這些是出於孝心,但這畢竟是表兄和姑母的家裡事,外人不宜插手。表兄已經到了說親的時候,姑母成日煩心,便是在斟酌表兄婚事。表兄和我們情同手足,對我們來說和嫡親兄長無異,但你畢竟是個姑娘家,這些事,你便不要過問了。”



    裴楚月愣住了,她哪能聽不出來,兄長話裡話外都在讓她避嫌。裴楚月瞪大眼睛,她看向顧明恪,腦子都呆了:“表兄,你要定親了?”



    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怎麼又算到了他身上?顧明恪很無奈,但他這次下凡是為了保護貪狼,除此之外,其他所有事都是累贅。裴楚月對原本的顧明恪似乎有些男女感情,顧明恪不想沾染題外是非,便沒有否決,而是道:“母親確實有此打算。”



    至於他應不應,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顧明恪承認了,裴楚月覺得自己心裡重重一空。看顧明恪和裴紀安的表情,議親對象裡,顯然並不包括她。



    長孫冀今日看了好一場精彩大戲,他含著笑,問:“不知顧表弟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子?我母親認識的夫人多,若是顧表弟有偏好,不妨提出來,說不定我母親能找到呢。”



    顧明恪正要拒絕,後方忽然傳來響動。他們一齊回頭,看到落紅深致處,快步走來一個女子。



    長孫延皺皺眉,不解道:“盛元公主?她怎麼來了?”



    裴紀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在看到李朝歌的那一刻,眼睛剎間亮了。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無數遍,裴紀安本能覺得,李朝歌是來找他的。



    裴紀安不自覺上前一步,正要說什麼,卻見李朝歌提著長裙跑下臺階,停在他們面前,不閃不避道:“顧明恪,我有話對你說。”



    所有人一怔,裴紀安愣



    了一下,要說的話頓時卡在腹中,進退不得。顧明恪點點頭,平靜道:“好,公主請言,臣洗耳恭聽。”



    李朝歌目光掃過周圍的人,直言不諱:“是私事,我要單獨和你說。”



    長孫冀等人一聽,挑挑眉,立即識趣道:“臣等另有他事,先行告退。”



    他們走時,目光曖昧地掃過顧明恪和李朝歌,眼神中頗為意味深長。剛剛才提到顧明恪成親,現在盛元公主就千里迢迢追過來了,難怪顧家捨得放棄裴楚月。



    原來如此。



    長孫冀和長孫延率先離開,李常樂對李朝歌行同輩禮,也要告辭。她走出兩步,發現裴楚月和裴紀安都沒動,驚訝地回頭:“楚月,裴阿兄,你們不走嗎?”



    李朝歌冷冷掃了裴紀安一眼,抬頭對顧明恪說:“我們換個地方談。”



    顧明恪沒什麼意見,點頭:“好。”



    兩人說完,就直接走了,整個過程利索得不像話。裴紀安停在原地,動彈不得。剛才他一直看著李朝歌,可是李朝歌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彷彿眼裡完全沒有這個人。裴楚月皺眉,不高興地搖裴紀安的胳膊:“大兄,盛元公主來和表兄說什麼,他們為什麼走了?”



    裴紀安方才的喜悅一掃而空,他面色變得冷淡,緩緩道:“我也想知道。”



    李朝歌和顧明恪換了個地方,他們依然選在水邊,四周開闊無人,唯有鳥語花香陣陣。顧明恪覺得差不多了,就停下腳步,問:“公主,這裡沒人,你可以說了。”



    “好。”李朝歌也不扭捏,直奔主題道,“莫琳琅的案子,你查的怎麼樣了?”



    “莫大郎元妻暴斃一事確實有疑點。”顧明恪說,“但已經過去了五年,許多物證都消失了,收集證據並不容易。我最近正在整理五年前的卷宗,說不定能找到當年的人證。”



    李朝歌聽了,立刻道:“找什麼人證,莫琳琅便是見證人,問她不就行了。”



    “她意圖謀殺莫大郎,對莫大郎有很深的偏見,她的言辭不能作為證據。”



    李朝歌無語片刻,不是很能理解顧明恪古板的作風。顧明恪已經在尋找人證,說明他也認可莫琳琅生母是莫大郎殺的,那



    還局囿什麼證據,直接把莫大郎抓到牢裡打一頓,不就什麼都招了嗎?明明知道兇手是誰,顧明恪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兜那麼大的圈子去找人證?



    行吧,顧明恪樂意費事,李朝歌也懶得管他。李朝歌說:“好,既然你不嫌麻煩,那就隨便你吧。不過,你要趕快把莫琳琅放出來,這個人興許有用。”



    顧明恪聽到也沉默了。他極其鄭重,帶著些探究看向李朝歌,結果發現李朝歌一臉認真,毫無開玩笑的意思。顧明恪沉了沉眉,問:“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