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26、情障




    李朝歌心中生出種難言的感慨,原來,早在這個時候,天后便在



    為自己稱帝做準備了。只是天后一直沒人手,直到兩年後李澤去世,天后佔據了輩分優勢,才逐漸走向臺前。



    李朝歌眼睛微微轉動,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機會。她本來以為要再過幾年,等天后成為太后的時候,鎮妖司才會成立。而現在看來,天后早有此心,那鎮妖司的籌備,也不必等兩年後了。



    李朝歌心裡暗含想法,抬頭對上首說道:“聖人廣開言路,樂於納諫,天后知人善任,慧眼識珠,有聖人和天后在,真正的人才絕不會被埋沒。”



    李朝歌不擅長恭維人,乾脆便不恭維,直接說實話。這是她真實的想法,所以說話時眼神專注,語氣認真,聽起來十分真誠,遠比那些漂亮的、熱情的奉承話還要讓人動容。



    皇帝笑道:“朕知你孝心,但是朕如何敢和先皇比?比起父親,朕還是差太遠了。”



    李朝歌看著皇帝,一板一眼,極認真地說道:“這些話並不是我有意恭維,而是我從民間聽到的。祖父是一代明君,而聖人和天后的功績,亦不遜於先祖。”



    李朝歌這話無疑說到了皇帝心坎裡,皇帝最在乎的,不是政績也不是疆域,而是怕不如父親。皇帝面上露出笑,嘴上卻還說道:“是父親留下的功臣輔佐得好,朕不敢居功。”



    李朝歌挑眉,識趣地閉嘴,不再接話。李常樂左右看看,覺得無趣,用力拿筷子戳盤子裡的菜。



    皇帝自我陶醉了一會,察覺到李常樂的動作,問:“阿樂,你怎麼了?”



    李常樂嘟著嘴,埋怨道:“阿父總是想著朝堂,連吃飯都說這些無聊的事,我都快悶死了。”



    皇帝目露無奈,板著臉道:“年紀輕輕,不許說死不死的。”



    皇帝有心嚇唬李常樂,而李常樂受寵慣了,哪怕父親冷臉。她吐了吐舌頭,依我行我素。



    李常樂是真的覺得方才那些話題無聊,科舉也好,世家也罷,和她有什麼關係?她是公主,天生享福的,朝廷大事自有太子和駙馬關心,她只需要花錢玩樂就好了。



    李常樂抱怨,皇帝不好再繼續談科舉的事。李常樂如願以償,噼裡啪啦說起新衣服



    、新首飾,吵著要出宮參宴。



    李朝歌對那些妝容螺黛不感興趣,她垂下眼睛,慢慢想鎮妖司的事情。至於李常樂的聲音,完全成了耳旁風。



    誰關心東都最流行的髮髻要怎麼盤,最新奇的眼妝要怎麼畫?等她成了掌權人,她穿什麼衣服,京城就流行什麼衣服。



    與其追逐流行,不如讓別人來學她。



    ·



    日暮漸晚,紅葉嶺陸陸續續亮起燈,不遠處的紫桂宮更是燈火通明。裴府別院內,焦尾小心翼翼敲門,隔著門道:“郎君,裴大郎君來了。”



    許久無聲,裡面不發話,焦尾也緊張地屏著呼吸,完全不敢發出聲音。片刻後,門裡傳來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焦尾長鬆一口氣,殷勤應下:“是。”



    焦尾去外面請裴紀安進屋。裴紀安進門,見屋內清靜整潔,無香無塵,顧明恪坐在屏風後,靜靜翻看卷軸。



    裴紀安走到書房,掀衣坐在案後,問:“表兄,這麼晚了,你還在看書?”



    顧明恪淡淡應了一聲:“雖沒多少東西,但月底要科考,總要看一下。”



    裴紀安頓了一會,輕輕問:“表兄,你當真打算考明法科?”



    顧明恪提筆潤墨,靜靜掃了裴紀安一眼:“自。既答應了,豈有食言的道理?”



    裴紀安抿著唇,沉聲問:“表兄,你為何要答應?你若是想做官,父親可以為你舉薦,朝中有的是清貴之地。你為何要接受天后的門路,去大理寺呢?”



    顧明恪本來不想回答這類問題,他想做什麼,為什麼要給別人解釋。但是等聽到最後一句,他不由抬眼,平靜地注視著裴紀安:“大理寺怎麼了?”



    裴紀安以為顧明恪不明白這些朝廷機構的職責,特意解釋道:“大理寺是主管刑獄的地方,不光要核查各州道卷宗,處理疑難雜案,還要審問犯人,捉拿罪犯,有些時候還要親去案發之地勘察。大理寺又苦又累,不易升遷,並非君子清貴之所。表兄若是有意從仕,不如換一個地方釋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