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089

    江折容的模樣有些僵硬。

    空氣凝固了兩秒,桑洱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將他的衣服蓋了回去,面上擺出一副關心情切的表情:“江折容,你還好吧?我剛才睡覺的時候被你吵醒了,看你好像很難受,我就打開你的衣服看了一眼。”

    “……沒事。”江折容搖了搖頭,撐著手肘,似乎想坐起來。目光無意間在桑洱的身上掠過,他的臉就是一紅:“你的衣服……”

    沒說完,他就緊緊地抿著唇,別開了頭。

    桑洱順著他視線低頭,原來,剛才在情急之下,她只穿了一件外衣,腰帶束得不太緊,領口滑開了。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也沒必要維持人形了。桑洱“咻”一聲縮小了,衣服軟塌了下去。她鑽啊鑽,從衣服裡拱了出來,看到床鋪空了。江折容掀開被子,下了地,去給自己倒了杯涼水,咕咚咕咚地,幾口就灌完了一杯水。

    也是。剛才她摸到他的心口都覺得很燙手。當事人肯定口渴了。

    桑洱爬到了他的枕頭上,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問:“你剛才是怎麼了?心臟這附近不但很熱,還爬滿了血紅色的紋路。”

    江折容喝完水,似乎平復了一點兒,苦笑了下,回頭,輕輕說:“你看到的,應該是我的舊疾發作了吧。”

    桑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什麼舊疾啊?我可從來沒見過那麼奇怪的病症。”

    “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病得稀裡糊塗的,差點就死了。後來病好了,卻多了這樣的後遺症,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江折容皺眉,按了按心口:“病發時,我會覺得自己陷進了一個醒不來的噩夢裡……兄長倒是給我描述過我發病時的樣子,就和你說的一樣。”

    江折容自己也說不清楚怎麼回事,桑洱自然問不出答案。再加上已經很晚了,桑洱就安慰了江折容兩句,打了個呵欠,爬回了貴妃椅上。

    江折容躺回了床上,正要拉上被子,就見到床鋪一角,搭著一件揉皺了的少女外衣。

    在黑暗裡,他的耳根無聲地燒了起來。

    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到了旁邊,長吁了一口氣,才躺了下去。

    .

    第二天,桑洱睡醒才想起,江折容昨晚主動提到了他的哥哥,她錯過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打探消息的好機會。於是,在吃飯時,桑洱佯作不經意地問道:“對了,你昨天不是提起你哥哥了嗎?這次怎麼沒見到他來?”

    江折容不疑有他,嚥下了嘴裡的食物,才說:“兄長有事在身,遲來一步。算算時間,大概是這一兩天就會到了。”

    “哦……你哥哥叫什麼名字呀?”

    “江折夜。”

    桑洱心臟微動。

    果然,他的哥哥就是……

    說來也是巧,這時,房間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個修士在門外高興地道:“二公子,你在裡面嗎?大公子已經到了,正在往這邊來。”

    桑洱:“!”

    這人怎麼神出鬼沒的,一說就來啊!

    江折容並沒有將自己收留了一隻妖怪的事告訴任何人,聞言,也有點緊張,低聲道:“你先躲一躲。”

    桑洱連忙點頭,放開了雞腿,跳到了他的膝上。

    江折容吃飯的這張桌子底下不是全空的。有雕花木飾遮擋,還有一個類似於抽屜的平臺。桑洱才躲進去,門外就出現了一個身影。

    迎著來人,江折容站了起來。

    看到哥哥,他顯然是很高興的,但聲線裡也洩出了一絲緊繃:“兄長。”

    桑洱屏息凝神,隔著雕花木板,望見來人正朝這邊走來,一道悅耳低沉的聲音響起:“我比預計來晚了一些。這幾天,你這邊沒發生什麼事吧?”

    有點好奇聲音的主人長什麼模樣,桑洱躡手躡腳地又靠近了雕花木板幾分,透過空隙往外看。卻因位置的侷限,只看得見對方平整的衣襟,和一截白皙的脖子。

    “當然沒有了,一切都很順利。對了,兄長,你吃了東西沒有,我叫廚房去做點吧?”

    “不用了,我路上已經用過膳。你吃你的吧。”江折夜的目光掠過房間一角,忽然看見,在一個小櫃子的縫隙中,夾著一片淡粉色的衣角,顯然不是江折容的衣服。

    可他什麼也沒說,頓了頓,就問起了別的事。

    桑洱貓在了桌子裡,聽著兄弟兩人的對話。

    江折夜看似性子冷淡,但聽起來,他對江折容這個弟弟,還挺上心和看重的。

    江折容擔心桌子裡的桑洱會被發現,聊了一會兒,就說:“兄長,你這一路也累了,不如你先去休息,我們晚上再接著說吧。”

    “好。”

    終於等到了關門聲,江折夜的腳步聲遠去,桑洱爬了出來。江折容攤開手心,接住了她,放到了桌子上。

    桑洱扭頭,看了一眼關上的門:“剛才那個人,就是你的哥哥啊?”

    “嗯。”

    “你和你哥哥的感情好像很好。”

    “我和兄長自小就相依為命,雖然我們的歲數一樣,但從小就是他在照顧我。”看得出來,江折容是真心依賴他的哥哥,淺淺一笑,說:“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活到今天。”

    相依為命?

    奇怪了,江家好歹也是修仙大族,他們是江家的少爺,不應該是僕從成群、生活無憂的嗎?兩個小孩,怎麼會一個照顧另一個?

    桑洱心裡犯嘀咕,但沒有繼續深挖下去。她直覺江折夜不是好相與的人,他的到來,意味著這個地方也不再完全安全了,就說:“對了,我的妖力已經差不多恢復好了。這段時間真是叨擾了,等觀寧宗的婚宴結束後,我也該告辭了。”

    江折容的手一頓:“……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