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七 作品

80、歲月(雙更合一)

    宋玲瓏是個管不住腳,偏愛自由闖蕩的性格,這樣的威脅,實在是讓她收斂了不少。

    她原本沒打算上場。

    直到在場下看到了秦侑回的劍,一場比試,長老們佈置的結界被劍氣撕裂了三回。

    宋玲瓏見獵心喜,她毫不猶豫抱著琴上了。

    上了比試臺之後,看清了秦侑回的正臉,即使生於頂尖世家,看慣

    了各種容貌不凡的男子,她也還是歪著頭,很輕地笑了一下。

    秦侑回站在她面前,手裡提著柄長劍,即使才跟別人交過手,也依舊是從容不迫,氣定神閒,劍修大多清冷,眼前之人更甚,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拒人千里的疏離和冷淡。可偏偏,那雙狹長的桃花眼一垂,便是數不盡的少年風流,霽月光風。

    而比那張臉更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有他手中那把劍。

    宋玲瓏回星宿閣後,將那本記錄了跟自己交過手,實力尚可的名冊拿出來,將秦侑回三個字,一筆一劃添在了首頁。

    然而,再怎麼高看他,宋玲瓏也沒有想到,不過萬載光陰,再見面,他竟已到了如此高度。

    更沒有想到,自己會嫁給他。

    妖族習氣開放,實力高強的男子後院可以養無數個美人,相應的,各族聖女公主養男寵面首的事也屢見不鮮,尋常世家尚且如此,更遑論朝聖殿上坐著的那一位。

    宋玲瓏嫁入塵遊宮的時候,心裡早已經有了準備。

    她大度,壓根不過問秦侑回的事,性格也好,常常笑著,眼尾彎彎,月牙一樣的弧度。很少有人能抵擋住那雙眼,那張臉。

    也正因為如此,她跟秦侑回相處得極好。

    秦侑回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說不管她,就不管她,說放權就放權。有時候看到朝臣遞上來各種抨擊帝后行為不妥的摺子,他會壓下來,抽空去宮殿裡問她,為何這樣做,可有什麼益處。

    她說,他就安靜地聽,她不說,他便不問,但是會說一句,若是遇到了什麼難以推行的事,可以去差使婆娑,中正十二司同樣效命於帝后。

    說來說去,大費周章轉這麼一圈,就是為了問她要不要幫忙。

    秦侑回脾氣不算好,劍修麼,大多清冷,不愛說話,生活又單調,除了朝聖殿,就是密室,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消遣了。

    宋玲瓏有時候看不過去,或是興致大發,會將他桌上的摺子掃開,拉著他說帶他出去見見世面。

    這種情況,饒是對她嘴裡那些新奇的玩意毫無興趣,秦侑回也會不動聲色扣下一些重

    要的事宜,抽出時間陪她出去玩。

    他知道,她是個愛玩愛鬧的姑娘。

    等回來之後,她拍拍手鑽進密室修煉去了,而秦侑回還得摁著眉心,點著燈在書房裡處理事情。

    歲月倥傯,時光荏苒。

    若說之前,宋玲瓏還對這位少年成名的君王存了一點敬畏之心,那麼千年的相處之後,她已經能夠臉不紅氣不虛地指使他做事了。

    有時候,妖月和皎皎溜到塵遊宮找她,說外面新出了怎樣漂亮的衣裳,什麼地方新編排了怎樣有意思的戲曲,亦或者六界有怎樣的盛事。宋玲瓏會趁著秦侑回不在,不動聲色地去書房走一趟,將一些不太重要的摺子塞到他未處理完的那一堆裡面。

    秦侑回捏著那明顯不一樣的摺子,會問身邊伺候的從侍:“帝后來過了?”

    “來的時候,將你們支開了?”

    宋玲瓏要做的事觸犯了世家的利益,有些老東西會倚老賣老,仗著輩分足夠高,人人都要給幾分面子,往上遞摺子時,不是哭訴就是賣慘,甚至有的言語極為不滿,十分不客氣。

    宋玲瓏懶得聽他們哼哼唧唧,無病呻吟,她一早到書房處理完了所有的事,離開時看對面桌上的人蹙著眉,還在處理事情,也不刻意說什麼,只將自己沒處理過的那幾本留在案桌上,輕手輕腳地出去幹自己的事去了。

    而往往第二日,那些朝臣看到發回到自己手裡的摺子,上面的字跡遒勁,筆走龍蛇,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誰手。

    赤、裸裸,明晃晃的撐腰。

    兩三次之後,那群老頭唉聲嘆氣,再寫摺子時便非常注意用詞,生怕被君王記住名字,頭一個拿自己開刀。

    有時候,這人心吶,就是這麼一點一點被磨化的。

    關係,也是這麼一點點拉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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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正兒八經第一次吵架,是在千年之後。

    因為那隻妖月從高級獸鬥場提回來的小崽子。

    宋玲瓏最聽不得這樣的事,這千年來,對這方面幾乎是零容忍,接連查封了不少家獸鬥場,所以在聽到這件事的第一時間,她就派了人前往調查,結果被中正

    十二司攔下了。

    她氣得要死,當即甩袖子表示這個帝后她不幹了,第二天就回了星宿閣。

    秦侑回哄她回來的時候,宋玲瓏哼哼唧唧提了許多要求。

    回來的當天晚上,就被收拾了。

    成親千年,秦侑回都充當了絕對的正人君子,一次也未曾碰過她。

    宋玲瓏一直以為這人不近女色,甚至常常想,他是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欲/望,還是自控力真好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卻怎麼也想不到,男人真要失控起來,她怎麼嗚嗚咽咽地撒嬌,親暱地試好,含糊的用話取、悅,都統統不管用。

    困極歡愉,芙蓉帳暖。

    天道的力量難以承受,秦侑回又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根本不放過她,宋玲瓏被逼得丟人至極,咬著手指哽咽著掉眼淚。

    秦侑回便俯下身,一下接一下親她的眼角,力道繾綣,氣息纏綿。

    而男人和女人,劍修與樂修想法上的差別,便在這時展露出來了。

    秦侑回以為這樣的親暱,這樣的愛重,比千萬句情話都管用,而宋玲瓏,她只以為這是夫妻,道侶之間水到渠成的事,旁的半點也沒多想。

    以至於一次,宋玲瓏從外面回來,不知道又受了什麼稀奇古怪東西的影響,跟秦侑回說的話,讓他咬牙切齒足足記掛了上百年的時間。

    月明珠的光亮下,她散著長長的發,趴在床上,兩隻腳丫嫩生生地一點一點晃盪,秦侑回原本還正兒八經地聽她說話,可漸漸的,男人的視線落在了她勾人的腰線和臀上,清正黑瞳中的欲、色一點點漫上來。

    心猿意馬,意亂情迷。

    他伸手去撩她的長髮,指腹摩挲過白玉一樣的後頸,聲線沙啞地配合她:“接下來呢?嗯?”

    宋玲瓏怕癢,笑著躲了一下,不甚在意地問:“你要不要納個妃啊?”

    一瞬間,旖旎的氛圍散盡。

    氣氛冰涼到了極點。

    秦侑回坐在床沿邊,垂眸去看她,小小的臉,大大的眼,說話的時候笑起來,聲音軟軟的還帶著點撒嬌的意思,好聽得不行,輕易就能讓人心軟。

    一舉一動,一

    顰一笑,都是刻在他心上的樣子。

    這是他的道侶,是他三書六禮,明媒正娶迎過門,在天祭臺飲過酒,受過萬人朝拜的帝后。

    他不得不承認,宋玲瓏急著將他往外推的模樣,實在讓人挫敗不已。

    秦侑回凝著她,半晌,“嗬”地笑了一聲,拿起外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內殿。

    可宋玲瓏這個人,太知道怎麼哄他開心了。

    接下來幾日,一向愛玩愛鬧的人老老實實做了幾天勤勞的樣子,太陽還未升起就到了書房,三更半夜還在正兒八經磨磨蹭蹭批摺子。

    秦侑回真正冷下臉的時候,對她明裡暗裡的討好視而不見,十分難說話。

    別人怕極了他這幅君威深重的模樣,可宋玲瓏被他縱壞了,脾氣也養出來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越冷著臉,她越要往跟前湊。

    一日深夜,月上柳梢,她在對面的書桌邊坐著,看著一本正經,實則轉著筆玩,時不時弄出點動靜,可對面坐著的人巋然如山,壓根不為所動。

    她耐不住性子,索性將筆一丟,提著裙襬走到他跟前。

    “覺得無聊了就回去。”秦侑回眼皮都沒掀一下,聲調落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