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七 作品
24、三更
湫十倒情願他這樣。
總比冷冰冰的跟陌生人一樣的好。
房屋近在眼前,湫十幾次試著提了提唇角,笑容都僵硬得不像話,她索性蹲在屋子外面,門檻邊,看著遠處蔚藍的天愣愣出神,腦子裡亂糟糟的,成了一鍋無用的漿糊。
程翌。
程翌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能將她和莫軟軟同時玩弄於鼓掌之間。
這兩次事件,他當真不可疑嗎?當真是個清清白白樂於助人的大好人嗎?
秦冬霖推開門的時候,湫十隻是木然地抬了抬眼,見是他,又默默地垂下眼瞼,像一頭垂頭喪氣失去生活信心的小獸,連身體都沒挪一下。
“宋湫十。”秦冬霖像是才洗漱完,如流水般的黑髮末梢還凝著水珠和溼意,外面隨意罩了一件寬大的月色外衫,他脖頸修長,大片裸、露的肌膚呈現出冷玉一樣的質感,皮膚白得像雪,渾身都透著一股懶散的,有些不耐的意味,聲音有些沙啞:“一大早,你就來我這當門神?”
他這個人,由裡而外散發著一股攻擊性和沉重的壓迫感。
湫十沒動,將腦袋埋進臂彎裡,蔫頭耷腦的不想說話。
難得的沒有跳起來反駁他。
秦冬霖挑了挑眉,看著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團,語句簡短:“起來。”
半晌,湫十悶聲悶氣地回:“不起。”
這要是從前,秦冬霖直接腳步一拐,進屋去了,然後不出一息,她就會縮頭縮腦地躲在房梁後探出頭來。總歸,既然到了他跟前,就不可能讓他有片刻的安寧,這是她的一慣做派和習慣。
但今日,她的情緒有些不大對。
秦冬霖的腳步停在了她身側,須臾,他半蹲下身,手指抵著眉骨,一副被磨得無可奈何的樣子,問:“誰又欺負你了?”
“你。”湫十甕聲甕氣,答得毫不遲疑。
得。
秦冬霖站起身,懶得管她了。在進門之前,他漫不經心地道:“我要進密室了,你自己玩。”
“至於這門。”他掃了眼門框邊,話語微頓:“你想蹲多久就蹲多久。”
他話音落下,湫十就挪了挪身子,她仰著張小小的臉,擰著眉,道:“我腳麻。”
修仙修著修著還能修得蹲一下就腿麻。
別人修的是仙,她修的怕是個笑話。
秦冬霖盯著她看了半晌,見她愣是理直氣壯的沒露出任何一絲心虛和不好意思,腳下的步子只能折返回去,朝她伸出一隻手掌,語氣實在算不上好:“趕緊起來,該回哪回哪。”
湫十幾根青蔥一樣的手指慢慢搭到他的掌心
裡,他稍稍一用力,就將人拉了起來,這人輕得跟團棉花似的,根本沒什麼重量。
湫十起來後,秦冬霖就鬆了手,她卻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一樣,將他的手掌翻開,湊近看了兩眼,問:“你手上怎麼還長繭了。”
他作為一名劍修,長年累月執劍,手上不起繭都奇怪,而明明這樣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被她用這樣小聲的驚訝的話語說出來,就連秦冬霖自己,有一瞬間都要被她帶偏,覺得這是件很稀奇的事。
秦冬霖眉心隱隱跳動了兩下,這會多少覺得有點頭疼了,他面無表情地將自己手掌抽出來,道:“你能不能規矩一點?”
哪家的女孩會隨便抓著男子的手掌看。
湫十慢吞吞地哦了一聲,有些不大開心的樣子,但罕見的沒鬧騰,還算是乖巧。
之後,她跟條小尾巴似的,跟在秦冬霖的身後,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直到秦冬霖的腳步停在密室門口,她毫無所覺地撞上去,而後捂著鼻尖退後兩步,嘶的吸了一口冷氣。
“我進密室。”秦冬霖修長的食指點了點密室上掛著的牌子,睡鳳眼低垂,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你跟著我做什麼?”
“你修煉你的,我不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