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瑾 作品

第60章 燈盞

    比如兩肋插刀、肝膽相照的情義,任歲月再怎麼磋磨,還是一如往昔。

    一瓶威士忌所剩無幾,兩人都有了些醉意,這時鬱承擱在一旁的手機震動,是懷歆來電。

    付庭宥瞥了一眼,瞭然似的笑:“人家等急了,趕緊回去吧,明天再聊。”頓了下,“葉鴻那小子我替你教訓他。”

    鬱承似笑非笑地輕哼了聲,起身與他作別,邊往回走邊接電話,聽到懷歆在那頭小聲詢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有些委屈的嬌軟聲調,也許是故意,小貓似的撓人心癢。

    “現在。”鬱承嗓音低磁,紅酒一般的醇郁,“在房間裡乖乖等著我。”

    從宴會廳到酒店房間的路比較長,中間還要經過熱鬧的賭場,形形色色的男女相擁著叫注,頹靡而奢華的金錢氣息氾濫,鬱承屈肘繫好西裝紐扣,面色冷淡地穿過這片鬧區。

    在等待電梯樓層逐漸上升的過程中,鬱承不由得想到樓上那隻小貓。

    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簡直沒一刻安分。

    他知道自己今晚喝醉了,體溫比平常更高一點,有些燥熱。鬱承閉上眼,按了按太陽穴。

    沒有用太久時間就走到了行政套房門口,已近凌晨一點,遠離了地面上的喧囂,周圍很是安靜,鬱承本想抬手敲敲門,最終還是掏出了房卡刷開門閘。

    與他想象中不同,室內昏昧一片,靜得連一根針落下都能聽見。

    臥室內隱隱透出些許光線,鬱承脫了外裳隨意搭在一處,視野有點恍惚,他步伐緩慢地往裡間走去。

    待看清床上的情景之後,男人腳步頓住。

    ——懷歆穿著一條淡紫色的絲綢睡裙,趴在離門口稍遠的那一側睡著了。

    她的床頭開著一盞橘黃色的檯燈,光線不亮,剛剛好把她姣好的輪廓勾勒出來。

    懷歆側著頭,白皙的臉頰對著他,柔順的烏髮鋪陳在柔軟的枕上,捲翹的眼睫隨綿長的呼吸輕輕顫動,纖細的小腿肚露在外面,凝脂般細滑。

    她全身上下都在發光,連頭髮絲兒最外面一圈都瑩著暖融融的金橙色。

    鬱承喉結微動,走近了兩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

    再一低眼,又看到懷歆手中緊攥著的手機。看樣子本來是準備等他,但實在太睏倦所以睡著了。

    鬱承在上來之前,心裡還有過別的設想,但如今卻覺得,沒有哪一幕比眼前的情景更動人了。

    有人等待的感覺是這樣的,很多年前,他也曾體會過。

    鬱承在離懷歆近的那一側床沿坐下,垂下眸看著她。

    時間好像有那麼一刻短暫地停止流動,他抬起手,緩慢摩挲她散開的黑髮,軟軟的,讓人心中熨帖。

    懷歆輕緩地呼吸著,對此毫無知覺,熟睡得像只冬眠的可愛小動物。

    鬱承情緒難辨地凝視她半晌,輕輕抽走她的手機,放在床頭。

    少頃俯下身,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

    “晚安。”他喃喃出聲。

    -

    第二天早上懷歆醒來,窗外燦爛的陽光早已撒進室內。暖調光線為周圍添上一抹油畫般的觸感,她迷茫地盯著天花板看了半晌,朝旁邊猛地一轉頭。

    ——沒人。

    浴室傳來隱隱約約的水聲,懷歆支著身坐起來,捂著腦袋壓了壓炸掉的呆毛。

    啊啊啊啊啊啊那麼好的機會居然都錯過了!!!

    昨天本來是想借雙方都酒醉趁機做點什麼,咳咳,不可言說之事的,她造型都凹好了,誰知道沒撐住直接睡著了!!!

    拿起手機一看——居然臨近中午了!!她是豬嗎???

    大好約會光陰就這麼被浪費了,懷歆羞憤地想要遁地,緩了一會兒才平復過來,站起身來搭了件披肩,去外間的洗手檯刷牙洗臉。

    洗漱完畢她又回到臥室,準備換身外出的衣服,這時水聲正好停了。

    男人著白色睡袍從浴室走了出來,黑髮溼漉漉地搭在額際,看樣子是剛洗過澡。

    縱然他衣領系的還挺嚴謹的,但是懷歆還是從男人交疊的浴袍領口中看見那染著些微潮氣的性感鎖骨,那雙深邃漂亮的桃花眼似挑非挑,正含笑望過來。

    懷歆心裡一跳,聽他低醇開口:“這一覺睡得好麼?”

    “……”

    懷歆嚥了口口水,面色尚且鎮定地點點頭:“……床還挺軟的。”

    “是麼。”鬱承走近兩步,低斂下眼,意味不明地道,“我也這麼覺得。”

    距離一下子拉近到咫尺,他居高臨下,漆黑眸色深而沉,懷歆也不知怎的,腿一軟,啪嘰一下跌坐在床邊。

    鬱承不緊不慢勾了下唇,順勢俯下身來,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視線與她平齊。

    懷歆的目光從他袖口露出的一截肌理分明的小臂上巡,直視向他的臉。

    英俊的眉眼,密長的眼睫,高挺的鼻樑,過於出眾好看的五官輪廓就在眼前,她手指微蜷,不自覺小聲吭出一句:“昨晚……你是在這裡睡的嗎?”

    鬱承稍頓一瞬,而後抬眉,似笑非笑地問:“不然呢?”

    “……哦。”

    懷歆耳尖有些細微的薄紅,慢吞吞地應了一聲。

    她手指微蜷,無意識地抓緊了身下的床單,但仍舊迎著他的眼,眸光含著點水色:“也沒什麼,就是早上一起床就看到了你,感覺很好。”

    和平常那種縱情恣意不同,她現在的神情略有些青澀和天真,有種渾然天成的嬌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