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歸 作品
第74章 妖怪學院
第74章
（平行世界番外,與正文無關）
十月初，秋高氣爽。
兩個少女揹著書包，在森伽學院門口徘徊,手裡都拿著一封推薦信。
她們頭上有尖尖的牛角。
“進去吧三又。”姜姍說。
葉桑嗯了聲,道:“我們去找傅校長。”
森伽學院是一所妖怪學院,廣霧森林最好的高中,今年十月,葉桑舉家搬遷到廣霧森林，因為她和姜姍在原來的高中成績都很優異，所以原學校的校長幫她們寫了推薦信，只要將推薦信交給森伽學院的校長,她們就能在這所高中上學。
進了學校，姜姍好奇地四處張望,遠遠看見幾個挺直高大，身穿球衣的男生從教學樓裡跑出來，陽光又有活力,他們或有狐狸的尾巴,或有一雙長長的兔耳朵,皮膚白皙。
姜姍拉了下葉桑的袖子,“聽說森伽學院的帥哥特別多,並且四大家族的後代都在這個學校。”
葉桑知道。
她口中的四大家族。
是西霧黃家,南霧葉家,北霧孔家，以及東霧陳家。
想來南霧葉家還跟她同一個姓，但她這個葉姓,並不能與這裡的貴族葉姓相提並論。
“我們看會他們打籃球再走吧？反正早上的課也上不了了。”姜姍有點星星眼地道。
葉桑拉住她，“別看了,先去找校長。”
***
森伽學院的校長傅賢禮是位尊貴的白山羊妖，頭上有一雙銀白色的犄角，廣霧森林以食草妖族為尊，四大家族都是食草妖，因為廣霧森林的掌權者大祭司是東霧陳家的家主，一位曾叱吒星決大陸的戰神陳業棟，他是一位豬妖，另外，食肉妖族身上普遍味道很重，在廣霧森林，沒有氣味的妖，地位更尊貴，家族力量更強大。
傅賢禮看過推薦信，對二人道:“你們這個成績，可以去森伽學院最好的班級。”
話落，傅賢禮在電腦上填了下信息，往推薦信上分別蓋了章，遞還給葉桑和姜姍。
葉桑和姜姍一個選文，一個選理，各自被分去了文理科最好的班級。
葉桑去高三七班，姜姍去高三十九班。
“三又，放學見！”
“嗯！”
兩人揮手告別後，各自去找自己的班級。
葉桑順利找到高三七班，班主任看過她手裡的推薦信，領著她走進教室。
這個班級裡，好像幾乎都是食草妖，袋鼠妖和狐狸妖最多，像葉桑這樣的牛妖，只有兩三個。
她進教室時，吵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一雙雙目光投過來。
森伽學院的學生必須穿校服，但是葉桑剛轉過來，還沒領到校服，此時身上是一條簡單素淨的白色裙子，人很瘦，而臉上的五官像是一個極致的組合，長得太過漂亮，帶有攻擊性。
班主任也沒想到，她都什麼還沒說，教室裡這群學生會自己變這麼安靜。
葉桑做完自我介紹，班主任掃了眼教室，指了個沒人坐的空桌，道:“你先坐那去吧。”
她說的是靠窗正數第二排的一個空位，葉桑“嗯”了聲，揹著書包走過去。
上課鈴打響，葉桑正擺放著文具，一個金髮女孩走到桌旁，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我的新同桌？”
葉桑轉過頭。
“你好，我叫金佳茄！”金髮女孩盯著葉桑看了看，主動介紹自己。
“你好，我叫葉桑。”葉桑道。
金佳茄道:“別看我是個獅子妖，但我身上一點味也沒有啊，不信你聞聞。”
“……”
葉桑道:“有也沒關係，在我看來，不管是食草妖，還是食肉妖，都是平等的。”
金佳茄頓時很喜歡這個新同桌。
葉桑對金佳茄印象也好，是後來才得知，金佳茄原來是森伽學院唯一一個待遇跟其他食肉妖不同的食肉妖，因為她男朋友是四大家族繼承人之一黃家的大少爺黃斯金。
*
“快點啊，都上課了。”葉鵬看上課鈴都響了有一會了，後面三人還慢悠悠的，轉身催促，頭上的兔耳朵動了動。
孔登明沒理會他，夾下煙呼了口，屁股後面的貓尾巴翹了翹，左手拿著手機，對兩人道，“誒，方薔發微信跟我說，咱們班來了個轉學生，特別漂亮。”
黃斯金挑眉，“哦喲？”
葉鵬聽見這個事，也有些興奮，小跑回來，“什麼妖啊，別是食肉妖。”
“沒，人家一小牛妖。”孔登明說。
“牛妖，那皮膚肯定特黑！”黃斯金道。
三人在這討論著，另一個人全程沒怎麼插話，眉宇冷冷淡淡，毫無興趣。
“老湛，今天放學了網吧還去不去。”孔登明問。
“去啊。”他懶淡回。
*
課正上著，葉桑埋頭做筆記的時候，聽見教室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講臺上拿著粉筆的猴妖老師聲音也一停。
抬起頭，從教室門口進來四個個子高大的男生，其中一個氣質很冷，一頭銀白色頭髮，瞳孔深藍。
葉桑望過去時，恰和他對上視線。
一秒，兩秒。
對方都未收回目光。
葉桑自己覺得怪異，先移開視線。
對於這四人的遲到，老師好像已經習以為常，訓了兩句，也沒罰站他們，讓他們快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手臂被同桌戳了戳，葉桑轉過頭。
金佳茄勾唇，“認識他們嗎？”
“哦，你剛來，肯定不認識。”
金佳茄一一給她做了介紹，原來那四人，就是四大家族的繼承人，森伽學院最不能惹的四祖宗。
尤其是銀白色頭髮的那位。
聽說他人很冷，沒什麼同理心，脾氣也不怎麼好。
“不過，你是我同桌，他們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招惹你的。”金佳茄說。
葉桑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金佳茄跟黃斯金的關係，心裡覺得疑惑，因為正在上課，又沒多問。
那四個人都坐在最後一排。
他們進來，後面空出的四個空位被填滿。
銀白色頭髮少年腿很長，似乎課桌下那點地方不夠放，一條腿大剌剌岔開放在外面，他漫不經心地翻著手裡的書，目光抬起，深藍雙眸又看向靠窗第二排某個座位。
那
裡坐著新來的轉校生。
一頭柔順細軟的黑髮，紮成可愛的馬尾，後頸又細又白。
這只是背影，而她的正臉……
銀白髮少年蹙了下眉，心裡莫名生出的躁動讓人沒辦法理解。
*
第二節課下，有一個比較長的休息時間，葉桑決定去d樓領校服。
走到一半，聞見一股怪異的氣味，葉桑腳步頓了頓，心裡警覺起來，回頭看了眼。
後面空蕩蕩，什麼人也沒有。
葉桑回頭，加快腳步。
也不知道為什麼d樓這邊人這麼少，還是說她走錯地方了嗎。
拿出手機看了下地圖，又確認沒錯。
“嗷。”狼叫。
忽從房頂跳下一個狼妖，緊接著，又跳下一個虎妖和鱷魚妖。
三人將葉桑圍住，葉桑往後退，背撞到牆上，退無可退，她臉發了白，擰了下眉，“你們想幹嘛？”
“你就是那個從雲嶺山轉來的新生吧？”鱷魚妖陰森森地問。
葉桑沒回答。
“喂，說話！”虎妖吼了下。
狼妖道:“問那麼多做什麼，直接揍一頓。”
“……”
葉桑捏緊拳頭，準備用牛角撞過去，聽見鱷魚妖道，“想不被我們揍，也可以，交一百晶石保護費，每一位轉來森迦學院的學生，都得交保護費，尤其你還是一隻食草妖。”
大概是森迦學院的食肉妖對食草妖積怨已久，不敢欺負這裡的食草妖，甚至見到了都要繞著走，但她一個新生，在這邊無權無勢，也沒有同類朋友，這幾個食肉妖料定了這一點，才敢來威脅。
可是她身上哪有這麼多錢。
“只給你們三秒。”
“滾。”
忽傳來一道沉冽如冷刃的男音。
葉桑抬頭。
陽臺上不知何時坐了個銀白髮少年，他樣子很懶，又冷拽，深藍的雙眼含滿銳利。
陳——
陳西湛？！
三個食肉妖臉色猛地一變，身都抖了，他們根本來不及去思考這個全校最矜貴的大少爺怎麼會來護一個新來的轉學生，腿忽然多長了好幾只，踩著風火輪般跑了，來時都沒這麼快，去時如閃電。
葉桑鬆下一口氣。
那個坐在陽臺的身影，縱身跳下，來到她面前，他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葉桑側過身，準備離開。
“誒，也不知道說聲謝謝啊？”銀白髮少年出口。
葉桑愣了下，腳步停下，她道:“謝謝。”
“你叫什麼名兒？”他追來她身旁，問。
“葉桑。”她回答。
銀白色少年單手插著頭，輕淺的笑意在冷白麵旁盪開，“我叫陳西湛。”
葉桑心想，她知道。
金佳茄跟她說過了。
她“哦”了聲，“我還要去領校服。”
“領校服怎麼走這邊。”陳西湛道。
葉桑說:“d樓啊，不是走這邊嗎？”
“傻不傻，有近路不走，你繞遠路幹嘛。”
“……”
後面才知道是地圖的
鍋，這張地圖原來是張盜版地圖，她下載的時候，點錯網址了。
“好人做到底，我帶你去。”陳西湛挑了下眉。
微風吹來，他身上的黑袍盪漾。
葉桑裙襬也揚起，和他的黑袍產生觸碰。
少男少女一同站立在走廊上，陽臺外，藍天白雲，晴空萬里。
*
只是開學第一天，葉桑成為了森伽學院的傳說。
因為她剛來，就跟陳西湛那幫人混在了一塊。
後面還是更神奇的事情發生。
月考，這位轉學生門門滿分，以超過第二名八十分的成績成為斷層第一。
再後來，總是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大佬陳西湛某天去跟葉桑的同桌金佳茄換了位置，說他以後也想好好學習，天天上向，坐最後一排都坐膩了，沒什麼意思。
“葉小牛，這道題怎麼做。”陳西湛推來一本練習冊，銀白色的頭髮落在額前，他深藍的眼眸看著葉桑。
葉桑耐心好，低頭給他講解。
“懂了沒。”葉桑問。
陳西湛轉著筆，“嗯，懂了。”
葉桑抬頭時，發現他湊得好近，臉微紅，往後退了退，陳西湛道，“那個，今天下午放學，去我家吃飯？”
“為什麼要去你家吃飯？”葉桑問。
“是我媽，”陳西湛扯唇，“她說想請你吃頓飯，讓我今天務必帶你去家裡。”
“這不是，最近看我學習成績有了質的飛躍麼，我跟她說了實話，說我跟一個女學霸做了同桌。”
“她一聽，很高興，就想請你吃頓飯感謝你。”
“……”
“去唄，不然我怎麼跟我媽交差。”陳西湛說。
葉桑沒好拒絕，她道:“好吧。”
“我得給我爸說一聲。”
陳西湛眸一深，湊近，聲音落到她耳旁，“那下午放學別走。”
“跟我回我家。”
*
晚霞暈染上空。
葉桑跟陳西湛一起去了他家。
沒搬來廣霧森林之前，就聽說過戰神和孔雀公主的故事。
而陳西湛的父母就是戰神和孔雀公主。
他家住在一座巨大的城堡裡，有很多傭人，全都是高貴的食肉妖。
葉桑腳步一頓，摳了摳書包的肩帶。
“怎麼了？”陳西湛也停下來，問。
葉桑對上他深藍色的眸仁，實話道，“我有點緊張。”
陳西湛笑，“緊張什麼。”
“這不有我在麼。”
“哎呀，來了呀！”兩人還沒上樓，站在一樓的大廳，頭頂的水晶燈璀璨奪目，忽聽見一道好聽的女音。
一個容貌華貴氣質優雅的女人出現在二樓的金色鏤空圍欄後，她雙手指甲纖長，塗著墨綠色的指甲油，頭上戴著一頂插著孔雀羽毛的貝雷帽。
“陳西湛，快帶人上來呀！”傅華梅笑眯眯地說。
她的笑容，給了葉桑很多親切感，不由得整個人自在了許多。
“走。”手腕被陳西湛拉住。
往前。
*
二樓會客廳。
桌上擺滿各種各樣的美食，清蒸竹筍，爆炒韭菜，糖醋萵筍，涼拌香菜，拔絲地瓜，紅燒山藥，擺放在中央那兩道生薑銅錢草湯最是誘人，因為銅錢草在廣霧森林很稀有，味道清甜，是貴族才能吃到的稀有食材。
葉桑不是一個吃貨，所以在面對這麼多美食時，還算鎮定，口水也沒咽一下。
“哎呀，你頭上的犄角真的好可愛啊！”傅華梅覺得陳西湛帶回家這個小姑娘人實在生得標緻，性格又文文靜靜的，太討人喜歡了，看著她，就想再要一個女兒。
葉桑彎了下唇，“阿姨的指甲也很好看。”
傅華梅笑容更盛，“吃飯吧吃飯吧，咱都別愣著了，原本陳西湛他爸今天也要回家吃飯的，但他臨時有事來不了了，下次你再來，一定能見到他！”
下次……
應該沒有下次了吧。
而且葉桑還挺慶幸戰神沒在的，如果戰神也在這張飯桌上，她會更緊張。
葉桑拿上筷子。
忽感覺到身旁的人湊近，他身上有道好聞的青草味，這種味道不是什麼時候都有，有時候濃，有時候淡，有時候一點聞不見，“我也覺得你那兩個角，好可愛。”他嗓音有點啞。
葉桑捏緊筷子。
傅華梅看了看兩人，唇角生了弧度，心情大好，握上酒杯抿了口紅酒。
*
在戰神家吃完晚飯，天已經黑了，傅華梅讓陳西湛送葉桑回去。
一輛黑色的霓羽車停在門口。
霓羽車由霓虹鳥的羽毛而鑄，車身外面有很多白色的羽毛，這些羽毛能讓車身騰到上空，速度比陸車快一倍，並且能避開廣霧森林的沼澤和野妖。
葉桑記憶裡，只很小的時候，和葉德川去外地旅遊時，坐過一次這種車。
霓羽車飛在空中，葉桑站在門口往下面看，風颳在臉上，廣霧森林的植被和樓宇盡收眼底。
“葉桑。”忽聽陳西湛喊了他一聲。
“嗯？”葉桑轉過頭。
他似乎有話跟她講。
陳西湛冷白俊臉染著一層緋色，他抬手摸了下後頸，道:“呃，沒什麼。”
“就是想跟你說，”
“我媽她，很喜歡你。”
葉桑愣了一下，道:“我也很喜歡阿姨。”
陳西湛張口，想再說什麼，又沒說。
“對了，今天羅恩語課老師佈置了什麼作業來著？我給忘了。”
*
十多分鐘後，霓羽車在葉桑家門口停下。
葉桑從車裡跳下，拉了下書包肩帶，抬頭是陳西湛那張帥氣的面龐。
“我進去了。”葉桑將吹動到面頰的一縷髮絲抓到耳後，說。
陳西湛:“哦。”
空氣安靜了一會，陳西湛開口。
“那個，明天早上我來接你一起去上學？”
“為什麼？”
“我有霓羽車啊。”
葉桑笑，“不用了，我家門口就是公車站，我每天都是坐公車去上學，很方便的。”
陳西湛沒強求，“行吧。”
“那我回去了葉小牛。”他說。
“嗯。”葉桑點點頭
，“我也要進去了。”
葉桑揹著書包，轉身朝家裡走，忽聽陳西湛喊了一聲“葉桑”。
葉桑停下來，轉過頭。
下一秒，一道氣息靠近，很濃郁，比往常任何時候都濃烈的青草味，緊接著，一顆冰涼的唇觸到她面頰，一觸即離，他拔腿溜地飛快。
“我也喜歡你。”他道。
“比我媽更喜歡的那種喜歡。”後面這句聲音很沉。
反應過來時，高大的身影已經上了霓羽車。
霓羽車騰飛上空，只能看見一個車尾。
“……”
長久一陣沉默之後，葉桑頭上的牛角爆紅。
他剛才，是表白了嗎？
還親了她……
*
第二天去學校前，葉桑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陳西湛，但是進了教室，見了陳西湛，發現他神色比她自然多了，彷彿昨天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見到她，還嬉皮笑臉的模樣，“早啊葉小牛，今天竟然比我來得還晚。”
“……”
都怪誰，怪誰。
你還好意思說。
她昨晚的確有點失眠。
所以今天早上差點沒聽見鬧鐘，是姜姍喊她起床的，以往都是她喊姜姍起床。
陳西湛一副淡定的樣子，葉桑也儘量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照常跟他說話，照常聽課刷題。
快放學時，陳西湛說他有道題不會，讓葉桑給他講講，葉桑同意了，覺得那道題挺簡單，兩分鐘就能給他說完，誰知道陳西湛又問了她道題，這道題比較難，葉桑講得有點久。
再抬起頭來時，教室裡的其他同學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陳西湛。
葉桑低頭收書包，順便回覆了姜姍的信息，說她馬上好了。
今天姜姍他們老班託堂，正好也晚放學。
“讓一下。”她比陳西湛先收拾好，見他動作太慢，沒等他，背好書包開口道。
陳西湛抬起頭。
對上他的視線時，葉桑愣了下。
他深藍色的眼睛，好像帶著一種慾望，葉桑聞見那道青草香味變濃。
陳西湛站了起來，耳根微紅。
“……”
葉桑往後退，書包撞到牆壁，她摳了下書包肩帶，牛角也紅了，“幹……嘛。”
陳西湛呼吸有些粗，手撐住牆面，“你說我想幹什麼。”
他目光直直地盯著她。
葉桑紅著牛角，別過臉。
“我就是想，摸一下你的牛角而已。”陳西湛忽道，退開了她，笑，“這麼緊張做什麼。”
“……”
葉桑沒吭聲。
陳西湛又湊近，這次俯下身，與她平視，“可以嗎？”
“可以什麼。”
“讓我摸摸你的牛角！”
“不可以。”
“我想摸。”
“不讓你摸。”
“你也可以摸我的尾巴啊！豬尾巴很軟的！”
“…………”
“可是，我不想摸。”葉桑還算平靜地道。
頭上的牛角紅到像被擱在鍋爐上烤過。
陳西湛沒跟她爭了，直接抬手抓了下她的牛角，之後飛快離開，他露在外面的豬尾巴翹得老高。
葉桑抿了下唇。
*
這天之後，葉桑和陳西湛的關係好像變了個調，陳西湛膽子大了起來，有時候不光是摸她的牛角，腳會在上課時，故意抵到她腳邊，時不時，擺放在桌上的手肘，也會與她產生相碰。
每次產生肢體接觸，葉桑都會發現他身上的青草香變濃。
而葉桑面對他愈發地“主動”，除了臉紅，做不到生氣，每次都是無聲地放任。
這天，她剛和金佳茄在小賣部買完香蕉片和芒果乾，金佳茄說她突然想讓廁所，讓她等一等。
桃花樹下，葉桑坐在長椅上，吃著芒果乾安靜等待。
眼前忽出現一雙黑色球鞋。
視線往上。
陳西湛一身黑色校服，尊貴的銀白色頭髮，右手的大拇指帶著一枚陳氏家族的黑色指環。
現在是上課時間，因為他們是體育課，她才會和金佳茄來小賣部，這個時候這裡沒什麼人，四周寂靜。
葉桑站起來，喊了他一聲，“陳西湛。”
那道青草味變濃，陳西湛走近，似乎在來之前就做足了準備，這次開門見山，“葉桑。”
“做我女朋友怎麼樣。”
葉桑對上他深藍的目光，寂靜兩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牛角大概在發熱。
瞥見她牛角顏色的變化，陳西湛舌尖抵了下齒底，靠近，“你不說話。”
“就是答應了？”
葉桑還是不吭聲，牛角很紅。
陳西湛心裡癢得不行，“我數到三，你再不說話，我就肯定，你答應了。”
“123！”
“……”
只用一秒的時間就數完了，葉桑原本想他數慢點，讓她再猶豫一會。
“你答應了。”陳西湛身上的香草味一下子很濃，撲了過去。
一頭小牛被撲到了地上。
豬的尾巴翹得很高很高。
*
森伽學院突然瀰漫出一道濃郁的香味。
“你有沒有聞見什麼味道？”某間教室裡，有人用筆尖戳了姜姍一下。
姜姍抬起頭，“啊？有嗎？”
後桌的人湊過來，“是青草的香味！”
“怎麼味會這麼大啊？？”姜姍的同桌推推眼鏡。
“很好聞啊。”後桌的大象妖說，她很喜歡這個味道，長鼻子露出來，伸出窗戶可勁嗅。
姜姍認真聞了聞，也聞見了好聞的青草香，這時候同桌道，“不對啊，青草香味在廣霧森林很稀有的，只有……只有陳氏家族的人身上才有。”
“並且……食草妖身上的氣味，只有在發.情的時候才會這麼濃，難不成……”
後桌的人突然捂住鼻子，不敢再聞了。
姜姍:“……”
“你是說，陳西湛發.情了？”她剛說完，被同桌伸手捂住嘴，“噓！你膽子好大，怎麼敢直接說出這個名字，我們都喊他湛少！”
“……”
因為我姐跟他關係好。
“哦，因為你姐是葉
桑。”同桌又鬆開姜姍的嘴，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差點都忘了。
“對啊。”姜姍道。
“所以，我推斷的沒錯是嗎？”
學校裡不少人都懼怕陳西湛，然而姜姍沒辦法跟他們同一個頻道，因為她轉來這到現在，沒看過陳西湛可怕的一面，加上陳西湛對她姐特別好，她自然不覺得他是多麼不好惹和不易接近的存在。
“別說啦，誰知道呀，你是葉桑她妹，我們可不是！”後桌的同學說。
“……”
好吧。
等會下課了，我自己去問我姐。姜姍心想。
*
這道氣味久久未散，直到下課鈴快響。
“起來了，要下課了。”葉桑紅著臉說，頭上的牛角軟癱在地上。
“我尾巴軟不軟？”少年嗓音很啞，沉沉地問她。
葉桑不吭聲。
“回答我。”他湊得很近。
“軟……”葉桑出口。
*
自此之後，陳西湛和葉桑開始了地下戀。
葉桑不想讓父母知道這個事，因為葉德川時常告訴她要以學業為重，另外，葉桑也不想跟陳西湛一樣，成為全校的焦點——雖然現在差不多已經是這樣一個結果。
“放學別走。”又是一天，最後一節課快下時，陳西湛聲音落在耳旁，他身上的青草味從淡變重。
下課鈴打響，葉桑先走出去，陳西湛漫不禁心狀地跟在後面。
他們去了學校一個很少有人涉足的小樹林裡。
“我妹在等我，只能五分鐘。”葉桑紅著牛角說。
“十分鐘行不行，嗯？求你了。”
“不行，三分鐘。”
“八分鐘。”
“一分鐘！”
“好好，五分鐘就五分鐘。”陳西湛身上的氣息纏住面前又白又嫩的小牛。
“摸摸我的尾巴再走。”剩下最後一點時間，男音又啞又濁。
葉桑伸手，摸了。
“軟不軟？”
“你怎麼每天都要問一遍！”
“回答我嘛。”
“軟。”
*
聞著這道濃郁的青草香，坐在教室刷著題等待的姜姍:“……”
她將筆夾到人中，很是烏魚子。
那個豬妖，還真是天天在學校裡發.情啊。
三又啊，三又。
我可憐的三又。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高考臨近。
葉桑和陳西湛約定一起考東霧的綠幽學院。
綠幽學院是廣霧森林最好的大學，往年森伽學院一半的學生都能上這所大學。
“這道題這麼簡單，你怎麼還錯啊。”
“下次不會錯了媳婦。”
“這篇作文開頭不應該這麼寫！”
“該怎麼寫，媳婦你說。”
“單詞今天背了多少個。”
“一百個媳婦。”
快高考這段時間，森伽學院的學生終於沒再聞見那道濃郁的青草香，因為陳家那個大少爺天天被他的學霸同桌按頭學習，網吧
沒再去過，電玩城沒再踏進，體育課也要省下來在教室學習，中午的午飯也不去貴族餐廳吃了，跟學霸同桌匆匆用十分鐘在食堂解決完，跑回教室，繼續學習。
高考結束，七月下成績單。
葉桑和陳西湛都順利考入綠幽學院。
只不過葉桑是以廣霧森林第一名的成績，而陳西湛剛剛過線，一分都不超。
廣霧森林的大祭司雖然是戰神陳業棟，但廣霧森林的學院制度極其嚴格，以實力論優，陳西湛能名正言順入學綠幽學院，不得不說，成為眾妖的勵志典範和良好榜樣。
收到綠幽學院通知書這天，陳西湛和葉桑約著在精靈湖泊見面。
水面，一艘徐徐飄蕩的小舟上。
一個高大英俊的豬妖，正抱著一個美貌如仙子下凡的牛妖親。
湖上玩耍的一群小精靈都被羞紅了眼，橫衝直撞地想找個地方躲。
“今天，沒有時間限制了吧？”陳西湛捏了捏葉桑下巴上那道小溝。
葉桑的白色裙襬在舟中蔓延了一圈，肩帶已經滑落一邊，露出白皙的鎖骨，牛角呈番茄色。
陳西湛的手早探入裙中，不輕不重地揉捏。
他身上的青草味越來越濃，遠在十里外的妖應該都能聞見。
葉桑抬手摟住陳西湛的脖子，身上的薄荷香也在變濃，“今天，別再讓我摸你尾巴了。”
*
大三那年，葉桑達到廣霧森林法定結婚年齡，和陳西湛成婚。
兩人成為綠幽學院為唯一一對夫妻生。
一年後，兩人畢業，陳西湛和他父親一樣，成為一名將軍，而葉桑成為一名律師。
同年，因為礦石資源，廣霧森林與黃昏島產生紛爭，一場戰爭席捲而來，陳西湛作為新上任的主帥，帶兵上了前線。
葉桑最近時常頭暈乏力，噁心想吐，傅華梅讓醫師來檢查，是懷孕了。
為了不影響前方的戰事，葉桑和傅華梅都決定先不告訴陳西湛。
一晃四月過去，葉桑的肚子已經顯形，變圓。
這時候，戰爭還未結束。
葉桑每個月都會給陳西湛寫信，但都在信中隻字未提自己懷孕的事。
戰爭時期，未免敵方干擾，廣霧森林中斷了網絡信號，大家只能通過最原始的方式進行交流和獲取消息。
又幾個月過去。
前方忽然傳來戰報。
說廣霧森林的兵只剩下三萬，黃昏島成為強勢方。
葉桑蹙了下眉頭，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不想陳西湛如果遇難，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寫了最後一封信寄過去。
信還在路上，陳西湛帶兵突圍，反敗為勝，取得最後的勝利。同一時間，葉桑臨盆，誕下一對可愛的小嬰兒。
龍鳳胎。
分別是一隻小牛，和一隻小豬。
兩個小傢伙沒有法力，還不會化形，躺在一個溫暖柔軟的花籃裡，八隻小腳踢來踢去。
陳西湛帶兵返回時才收到的信，看到信那一刻，魂快沒邊了，捏著信封的雙手劇烈顫抖，面龐泛白，“再開快點。”他聲音沉得不像話，對霓羽車的馭妖道。
馭妖心想，已經很快了！
再快，霓羽車會散架，或者撞到翼族野妖！
陳西湛根本等不急，衝去駕駛艙，“我來開。”
“將軍，這……”
陳西湛直接將艙內的龜妖拎出來，取而代之。
*
葉桑正用撥浪鼓逗著兩個小寶寶，視線注意到窗外飛來一架霓羽車，手一頓。
籃子裡的寶寶好像能感應得到，咯咯咯笑起來，四爪朝天。
葉桑放下撥浪鼓，走出去。
陳西湛從車上下來，對上葉桑的目光時，額角的青筋凸起，血液也漲得很熱。
葉桑站在那，一動不動，只是看著人。
她想象的重逢場景，應該是見到對方，會飛奔過去，卻沒有。
強大的冷靜背後是癲狂的驚喜。
陳西湛先走過來，一把將人抱起，“發什麼呆，這麼幾個月不見，不認得你丈夫了？”
葉桑道，“當然認識。”
她聲音微顫，“歡迎回家。”
這句話讓陳西湛破防，眼眶竟是紅了。
活了這二十好幾年，他一個大男人，第一次沒控制住紅眼。
“對不起。”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最想說的是這一句，音質沉到底。
老婆懷孕的時候，不在身邊，不是好丈夫。
葉桑抓了下他身上威嚴颯爽的軍裝，“對不起什麼。”
“你是英雄。”
陳西湛捧住葉桑的臉，用力親遍她臉上每一寸肌膚。
“進去看看孩子吧。”葉桑道。
*
兩個小傢伙看見花籃外面多了張陌生的大臉，疑惑地眨了眨眼。
他們的眼睛都很清亮，一個琥珀色，一個深藍色，一個遺傳了葉桑的基因，一個遺傳了陳西湛的基因。
女孩是小牛，男孩是小豬。
在戰場上，陳西湛那雙眼睛是嗜血而殘暴的，此刻卻柔得勝過泉水，伸手抱出裡面那隻又白又胖的小牛仔。
小牛仔吃著前爪的一根牛蹄，睜著大大的眼睛望陳西湛，有點好奇，又有點迷惑，卻沒有一絲害怕。
陳西湛身上的氣息足矣讓廣霧森林任何一個妖獸顫慄，可作為他後代的小牛仔，血液裡帶著熟悉和記憶，所以一點都不知道懼怕。
陳西湛親了小牛仔一口，心都快化了。
“取名字沒有？”他問。
“還沒，只有小名。”葉桑道。
“叫什麼？”陳西湛眼底很亮。
“女兒叫歸歸，男孩叫來來。”葉桑說。
陳西湛一頓。
原來傅華梅是想取做“凱凱”和“旋旋”的，希望陳西湛能凱旋，或者叫“贏贏”和“成成”，都是很吉利向的小名。
葉桑都沒采納，用了自己想的。
比起希望陳西湛贏，和戰勝凱旋，她更希望他平安歸來。
能回家，就好。
陳西湛將小豬仔也抱到懷裡，湊近葉桑，聲腔裡有一絲壓抑不住的震顫，手微微發抖，“久等了，老婆。”
葉桑道:“希望世界和平，不再有戰爭。”
“你也能永遠陪著我和孩子。”
他額心與她相貼，嗓音沉得沒邊，“嗯。”
懷中是他們的兩個孩子。
咯咯咯。
孩子們發出笑聲。
（平行世界番外,與正文無關）
十月初，秋高氣爽。
兩個少女揹著書包，在森伽學院門口徘徊,手裡都拿著一封推薦信。
她們頭上有尖尖的牛角。
“進去吧三又。”姜姍說。
葉桑嗯了聲,道:“我們去找傅校長。”
森伽學院是一所妖怪學院,廣霧森林最好的高中,今年十月,葉桑舉家搬遷到廣霧森林，因為她和姜姍在原來的高中成績都很優異，所以原學校的校長幫她們寫了推薦信，只要將推薦信交給森伽學院的校長,她們就能在這所高中上學。
進了學校，姜姍好奇地四處張望,遠遠看見幾個挺直高大，身穿球衣的男生從教學樓裡跑出來，陽光又有活力,他們或有狐狸的尾巴,或有一雙長長的兔耳朵,皮膚白皙。
姜姍拉了下葉桑的袖子,“聽說森伽學院的帥哥特別多,並且四大家族的後代都在這個學校。”
葉桑知道。
她口中的四大家族。
是西霧黃家,南霧葉家,北霧孔家，以及東霧陳家。
想來南霧葉家還跟她同一個姓，但她這個葉姓,並不能與這裡的貴族葉姓相提並論。
“我們看會他們打籃球再走吧？反正早上的課也上不了了。”姜姍有點星星眼地道。
葉桑拉住她，“別看了,先去找校長。”
***
森伽學院的校長傅賢禮是位尊貴的白山羊妖，頭上有一雙銀白色的犄角，廣霧森林以食草妖族為尊，四大家族都是食草妖，因為廣霧森林的掌權者大祭司是東霧陳家的家主，一位曾叱吒星決大陸的戰神陳業棟，他是一位豬妖，另外，食肉妖族身上普遍味道很重，在廣霧森林，沒有氣味的妖，地位更尊貴，家族力量更強大。
傅賢禮看過推薦信，對二人道:“你們這個成績，可以去森伽學院最好的班級。”
話落，傅賢禮在電腦上填了下信息，往推薦信上分別蓋了章，遞還給葉桑和姜姍。
葉桑和姜姍一個選文，一個選理，各自被分去了文理科最好的班級。
葉桑去高三七班，姜姍去高三十九班。
“三又，放學見！”
“嗯！”
兩人揮手告別後，各自去找自己的班級。
葉桑順利找到高三七班，班主任看過她手裡的推薦信，領著她走進教室。
這個班級裡，好像幾乎都是食草妖，袋鼠妖和狐狸妖最多，像葉桑這樣的牛妖，只有兩三個。
她進教室時，吵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一雙雙目光投過來。
森伽學院的學生必須穿校服，但是葉桑剛轉過來，還沒領到校服，此時身上是一條簡單素淨的白色裙子，人很瘦，而臉上的五官像是一個極致的組合，長得太過漂亮，帶有攻擊性。
班主任也沒想到，她都什麼還沒說，教室裡這群學生會自己變這麼安靜。
葉桑做完自我介紹，班主任掃了眼教室，指了個沒人坐的空桌，道:“你先坐那去吧。”
她說的是靠窗正數第二排的一個空位，葉桑“嗯”了聲，揹著書包走過去。
上課鈴打響，葉桑正擺放著文具，一個金髮女孩走到桌旁，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我的新同桌？”
葉桑轉過頭。
“你好，我叫金佳茄！”金髮女孩盯著葉桑看了看，主動介紹自己。
“你好，我叫葉桑。”葉桑道。
金佳茄道:“別看我是個獅子妖，但我身上一點味也沒有啊，不信你聞聞。”
“……”
葉桑道:“有也沒關係，在我看來，不管是食草妖，還是食肉妖，都是平等的。”
金佳茄頓時很喜歡這個新同桌。
葉桑對金佳茄印象也好，是後來才得知，金佳茄原來是森伽學院唯一一個待遇跟其他食肉妖不同的食肉妖，因為她男朋友是四大家族繼承人之一黃家的大少爺黃斯金。
*
“快點啊，都上課了。”葉鵬看上課鈴都響了有一會了，後面三人還慢悠悠的，轉身催促，頭上的兔耳朵動了動。
孔登明沒理會他，夾下煙呼了口，屁股後面的貓尾巴翹了翹，左手拿著手機，對兩人道，“誒，方薔發微信跟我說，咱們班來了個轉學生，特別漂亮。”
黃斯金挑眉，“哦喲？”
葉鵬聽見這個事，也有些興奮，小跑回來，“什麼妖啊，別是食肉妖。”
“沒，人家一小牛妖。”孔登明說。
“牛妖，那皮膚肯定特黑！”黃斯金道。
三人在這討論著，另一個人全程沒怎麼插話，眉宇冷冷淡淡，毫無興趣。
“老湛，今天放學了網吧還去不去。”孔登明問。
“去啊。”他懶淡回。
*
課正上著，葉桑埋頭做筆記的時候，聽見教室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講臺上拿著粉筆的猴妖老師聲音也一停。
抬起頭，從教室門口進來四個個子高大的男生，其中一個氣質很冷，一頭銀白色頭髮，瞳孔深藍。
葉桑望過去時，恰和他對上視線。
一秒，兩秒。
對方都未收回目光。
葉桑自己覺得怪異，先移開視線。
對於這四人的遲到，老師好像已經習以為常，訓了兩句，也沒罰站他們，讓他們快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手臂被同桌戳了戳，葉桑轉過頭。
金佳茄勾唇，“認識他們嗎？”
“哦，你剛來，肯定不認識。”
金佳茄一一給她做了介紹，原來那四人，就是四大家族的繼承人，森伽學院最不能惹的四祖宗。
尤其是銀白色頭髮的那位。
聽說他人很冷，沒什麼同理心，脾氣也不怎麼好。
“不過，你是我同桌，他們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招惹你的。”金佳茄說。
葉桑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金佳茄跟黃斯金的關係，心裡覺得疑惑，因為正在上課，又沒多問。
那四個人都坐在最後一排。
他們進來，後面空出的四個空位被填滿。
銀白色頭髮少年腿很長，似乎課桌下那點地方不夠放，一條腿大剌剌岔開放在外面，他漫不經心地翻著手裡的書，目光抬起，深藍雙眸又看向靠窗第二排某個座位。
那
裡坐著新來的轉校生。
一頭柔順細軟的黑髮，紮成可愛的馬尾，後頸又細又白。
這只是背影，而她的正臉……
銀白髮少年蹙了下眉，心裡莫名生出的躁動讓人沒辦法理解。
*
第二節課下，有一個比較長的休息時間，葉桑決定去d樓領校服。
走到一半，聞見一股怪異的氣味，葉桑腳步頓了頓，心裡警覺起來，回頭看了眼。
後面空蕩蕩，什麼人也沒有。
葉桑回頭，加快腳步。
也不知道為什麼d樓這邊人這麼少，還是說她走錯地方了嗎。
拿出手機看了下地圖，又確認沒錯。
“嗷。”狼叫。
忽從房頂跳下一個狼妖，緊接著，又跳下一個虎妖和鱷魚妖。
三人將葉桑圍住，葉桑往後退，背撞到牆上，退無可退，她臉發了白，擰了下眉，“你們想幹嘛？”
“你就是那個從雲嶺山轉來的新生吧？”鱷魚妖陰森森地問。
葉桑沒回答。
“喂，說話！”虎妖吼了下。
狼妖道:“問那麼多做什麼，直接揍一頓。”
“……”
葉桑捏緊拳頭，準備用牛角撞過去，聽見鱷魚妖道，“想不被我們揍，也可以，交一百晶石保護費，每一位轉來森迦學院的學生，都得交保護費，尤其你還是一隻食草妖。”
大概是森迦學院的食肉妖對食草妖積怨已久，不敢欺負這裡的食草妖，甚至見到了都要繞著走，但她一個新生，在這邊無權無勢，也沒有同類朋友，這幾個食肉妖料定了這一點，才敢來威脅。
可是她身上哪有這麼多錢。
“只給你們三秒。”
“滾。”
忽傳來一道沉冽如冷刃的男音。
葉桑抬頭。
陽臺上不知何時坐了個銀白髮少年，他樣子很懶，又冷拽，深藍的雙眼含滿銳利。
陳——
陳西湛？！
三個食肉妖臉色猛地一變，身都抖了，他們根本來不及去思考這個全校最矜貴的大少爺怎麼會來護一個新來的轉學生，腿忽然多長了好幾只，踩著風火輪般跑了，來時都沒這麼快，去時如閃電。
葉桑鬆下一口氣。
那個坐在陽臺的身影，縱身跳下，來到她面前，他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葉桑側過身，準備離開。
“誒，也不知道說聲謝謝啊？”銀白髮少年出口。
葉桑愣了下，腳步停下，她道:“謝謝。”
“你叫什麼名兒？”他追來她身旁，問。
“葉桑。”她回答。
銀白色少年單手插著頭，輕淺的笑意在冷白麵旁盪開，“我叫陳西湛。”
葉桑心想，她知道。
金佳茄跟她說過了。
她“哦”了聲，“我還要去領校服。”
“領校服怎麼走這邊。”陳西湛道。
葉桑說:“d樓啊，不是走這邊嗎？”
“傻不傻，有近路不走，你繞遠路幹嘛。”
“……”
後面才知道是地圖的
鍋，這張地圖原來是張盜版地圖，她下載的時候，點錯網址了。
“好人做到底，我帶你去。”陳西湛挑了下眉。
微風吹來，他身上的黑袍盪漾。
葉桑裙襬也揚起，和他的黑袍產生觸碰。
少男少女一同站立在走廊上，陽臺外，藍天白雲，晴空萬里。
*
只是開學第一天，葉桑成為了森伽學院的傳說。
因為她剛來，就跟陳西湛那幫人混在了一塊。
後面還是更神奇的事情發生。
月考，這位轉學生門門滿分，以超過第二名八十分的成績成為斷層第一。
再後來，總是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大佬陳西湛某天去跟葉桑的同桌金佳茄換了位置，說他以後也想好好學習，天天上向，坐最後一排都坐膩了，沒什麼意思。
“葉小牛，這道題怎麼做。”陳西湛推來一本練習冊，銀白色的頭髮落在額前，他深藍的眼眸看著葉桑。
葉桑耐心好，低頭給他講解。
“懂了沒。”葉桑問。
陳西湛轉著筆，“嗯，懂了。”
葉桑抬頭時，發現他湊得好近，臉微紅，往後退了退，陳西湛道，“那個，今天下午放學，去我家吃飯？”
“為什麼要去你家吃飯？”葉桑問。
“是我媽，”陳西湛扯唇，“她說想請你吃頓飯，讓我今天務必帶你去家裡。”
“這不是，最近看我學習成績有了質的飛躍麼，我跟她說了實話，說我跟一個女學霸做了同桌。”
“她一聽，很高興，就想請你吃頓飯感謝你。”
“……”
“去唄，不然我怎麼跟我媽交差。”陳西湛說。
葉桑沒好拒絕，她道:“好吧。”
“我得給我爸說一聲。”
陳西湛眸一深，湊近，聲音落到她耳旁，“那下午放學別走。”
“跟我回我家。”
*
晚霞暈染上空。
葉桑跟陳西湛一起去了他家。
沒搬來廣霧森林之前，就聽說過戰神和孔雀公主的故事。
而陳西湛的父母就是戰神和孔雀公主。
他家住在一座巨大的城堡裡，有很多傭人，全都是高貴的食肉妖。
葉桑腳步一頓，摳了摳書包的肩帶。
“怎麼了？”陳西湛也停下來，問。
葉桑對上他深藍色的眸仁，實話道，“我有點緊張。”
陳西湛笑，“緊張什麼。”
“這不有我在麼。”
“哎呀，來了呀！”兩人還沒上樓，站在一樓的大廳，頭頂的水晶燈璀璨奪目，忽聽見一道好聽的女音。
一個容貌華貴氣質優雅的女人出現在二樓的金色鏤空圍欄後，她雙手指甲纖長，塗著墨綠色的指甲油，頭上戴著一頂插著孔雀羽毛的貝雷帽。
“陳西湛，快帶人上來呀！”傅華梅笑眯眯地說。
她的笑容，給了葉桑很多親切感，不由得整個人自在了許多。
“走。”手腕被陳西湛拉住。
往前。
*
二樓會客廳。
桌上擺滿各種各樣的美食，清蒸竹筍，爆炒韭菜，糖醋萵筍，涼拌香菜，拔絲地瓜，紅燒山藥，擺放在中央那兩道生薑銅錢草湯最是誘人，因為銅錢草在廣霧森林很稀有，味道清甜，是貴族才能吃到的稀有食材。
葉桑不是一個吃貨，所以在面對這麼多美食時，還算鎮定，口水也沒咽一下。
“哎呀，你頭上的犄角真的好可愛啊！”傅華梅覺得陳西湛帶回家這個小姑娘人實在生得標緻，性格又文文靜靜的，太討人喜歡了，看著她，就想再要一個女兒。
葉桑彎了下唇，“阿姨的指甲也很好看。”
傅華梅笑容更盛，“吃飯吧吃飯吧，咱都別愣著了，原本陳西湛他爸今天也要回家吃飯的，但他臨時有事來不了了，下次你再來，一定能見到他！”
下次……
應該沒有下次了吧。
而且葉桑還挺慶幸戰神沒在的，如果戰神也在這張飯桌上，她會更緊張。
葉桑拿上筷子。
忽感覺到身旁的人湊近，他身上有道好聞的青草味，這種味道不是什麼時候都有，有時候濃，有時候淡，有時候一點聞不見，“我也覺得你那兩個角，好可愛。”他嗓音有點啞。
葉桑捏緊筷子。
傅華梅看了看兩人，唇角生了弧度，心情大好，握上酒杯抿了口紅酒。
*
在戰神家吃完晚飯，天已經黑了，傅華梅讓陳西湛送葉桑回去。
一輛黑色的霓羽車停在門口。
霓羽車由霓虹鳥的羽毛而鑄，車身外面有很多白色的羽毛，這些羽毛能讓車身騰到上空，速度比陸車快一倍，並且能避開廣霧森林的沼澤和野妖。
葉桑記憶裡，只很小的時候，和葉德川去外地旅遊時，坐過一次這種車。
霓羽車飛在空中，葉桑站在門口往下面看，風颳在臉上，廣霧森林的植被和樓宇盡收眼底。
“葉桑。”忽聽陳西湛喊了他一聲。
“嗯？”葉桑轉過頭。
他似乎有話跟她講。
陳西湛冷白俊臉染著一層緋色，他抬手摸了下後頸，道:“呃，沒什麼。”
“就是想跟你說，”
“我媽她，很喜歡你。”
葉桑愣了一下，道:“我也很喜歡阿姨。”
陳西湛張口，想再說什麼，又沒說。
“對了，今天羅恩語課老師佈置了什麼作業來著？我給忘了。”
*
十多分鐘後，霓羽車在葉桑家門口停下。
葉桑從車裡跳下，拉了下書包肩帶，抬頭是陳西湛那張帥氣的面龐。
“我進去了。”葉桑將吹動到面頰的一縷髮絲抓到耳後，說。
陳西湛:“哦。”
空氣安靜了一會，陳西湛開口。
“那個，明天早上我來接你一起去上學？”
“為什麼？”
“我有霓羽車啊。”
葉桑笑，“不用了，我家門口就是公車站，我每天都是坐公車去上學，很方便的。”
陳西湛沒強求，“行吧。”
“那我回去了葉小牛。”他說。
“嗯。”葉桑點點頭
，“我也要進去了。”
葉桑揹著書包，轉身朝家裡走，忽聽陳西湛喊了一聲“葉桑”。
葉桑停下來，轉過頭。
下一秒，一道氣息靠近，很濃郁，比往常任何時候都濃烈的青草味，緊接著，一顆冰涼的唇觸到她面頰，一觸即離，他拔腿溜地飛快。
“我也喜歡你。”他道。
“比我媽更喜歡的那種喜歡。”後面這句聲音很沉。
反應過來時，高大的身影已經上了霓羽車。
霓羽車騰飛上空，只能看見一個車尾。
“……”
長久一陣沉默之後，葉桑頭上的牛角爆紅。
他剛才，是表白了嗎？
還親了她……
*
第二天去學校前，葉桑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陳西湛，但是進了教室，見了陳西湛，發現他神色比她自然多了，彷彿昨天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見到她，還嬉皮笑臉的模樣，“早啊葉小牛，今天竟然比我來得還晚。”
“……”
都怪誰，怪誰。
你還好意思說。
她昨晚的確有點失眠。
所以今天早上差點沒聽見鬧鐘，是姜姍喊她起床的，以往都是她喊姜姍起床。
陳西湛一副淡定的樣子，葉桑也儘量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照常跟他說話，照常聽課刷題。
快放學時，陳西湛說他有道題不會，讓葉桑給他講講，葉桑同意了，覺得那道題挺簡單，兩分鐘就能給他說完，誰知道陳西湛又問了她道題，這道題比較難，葉桑講得有點久。
再抬起頭來時，教室裡的其他同學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陳西湛。
葉桑低頭收書包，順便回覆了姜姍的信息，說她馬上好了。
今天姜姍他們老班託堂，正好也晚放學。
“讓一下。”她比陳西湛先收拾好，見他動作太慢，沒等他，背好書包開口道。
陳西湛抬起頭。
對上他的視線時，葉桑愣了下。
他深藍色的眼睛，好像帶著一種慾望，葉桑聞見那道青草香味變濃。
陳西湛站了起來，耳根微紅。
“……”
葉桑往後退，書包撞到牆壁，她摳了下書包肩帶，牛角也紅了，“幹……嘛。”
陳西湛呼吸有些粗，手撐住牆面，“你說我想幹什麼。”
他目光直直地盯著她。
葉桑紅著牛角，別過臉。
“我就是想，摸一下你的牛角而已。”陳西湛忽道，退開了她，笑，“這麼緊張做什麼。”
“……”
葉桑沒吭聲。
陳西湛又湊近，這次俯下身，與她平視，“可以嗎？”
“可以什麼。”
“讓我摸摸你的牛角！”
“不可以。”
“我想摸。”
“不讓你摸。”
“你也可以摸我的尾巴啊！豬尾巴很軟的！”
“…………”
“可是，我不想摸。”葉桑還算平靜地道。
頭上的牛角紅到像被擱在鍋爐上烤過。
陳西湛沒跟她爭了，直接抬手抓了下她的牛角，之後飛快離開，他露在外面的豬尾巴翹得老高。
葉桑抿了下唇。
*
這天之後，葉桑和陳西湛的關係好像變了個調，陳西湛膽子大了起來，有時候不光是摸她的牛角，腳會在上課時，故意抵到她腳邊，時不時，擺放在桌上的手肘，也會與她產生相碰。
每次產生肢體接觸，葉桑都會發現他身上的青草香變濃。
而葉桑面對他愈發地“主動”，除了臉紅，做不到生氣，每次都是無聲地放任。
這天，她剛和金佳茄在小賣部買完香蕉片和芒果乾，金佳茄說她突然想讓廁所，讓她等一等。
桃花樹下，葉桑坐在長椅上，吃著芒果乾安靜等待。
眼前忽出現一雙黑色球鞋。
視線往上。
陳西湛一身黑色校服，尊貴的銀白色頭髮，右手的大拇指帶著一枚陳氏家族的黑色指環。
現在是上課時間，因為他們是體育課，她才會和金佳茄來小賣部，這個時候這裡沒什麼人，四周寂靜。
葉桑站起來，喊了他一聲，“陳西湛。”
那道青草味變濃，陳西湛走近，似乎在來之前就做足了準備，這次開門見山，“葉桑。”
“做我女朋友怎麼樣。”
葉桑對上他深藍的目光，寂靜兩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牛角大概在發熱。
瞥見她牛角顏色的變化，陳西湛舌尖抵了下齒底，靠近，“你不說話。”
“就是答應了？”
葉桑還是不吭聲，牛角很紅。
陳西湛心裡癢得不行，“我數到三，你再不說話，我就肯定，你答應了。”
“123！”
“……”
只用一秒的時間就數完了，葉桑原本想他數慢點，讓她再猶豫一會。
“你答應了。”陳西湛身上的香草味一下子很濃，撲了過去。
一頭小牛被撲到了地上。
豬的尾巴翹得很高很高。
*
森伽學院突然瀰漫出一道濃郁的香味。
“你有沒有聞見什麼味道？”某間教室裡，有人用筆尖戳了姜姍一下。
姜姍抬起頭，“啊？有嗎？”
後桌的人湊過來，“是青草的香味！”
“怎麼味會這麼大啊？？”姜姍的同桌推推眼鏡。
“很好聞啊。”後桌的大象妖說，她很喜歡這個味道，長鼻子露出來，伸出窗戶可勁嗅。
姜姍認真聞了聞，也聞見了好聞的青草香，這時候同桌道，“不對啊，青草香味在廣霧森林很稀有的，只有……只有陳氏家族的人身上才有。”
“並且……食草妖身上的氣味，只有在發.情的時候才會這麼濃，難不成……”
後桌的人突然捂住鼻子，不敢再聞了。
姜姍:“……”
“你是說，陳西湛發.情了？”她剛說完，被同桌伸手捂住嘴，“噓！你膽子好大，怎麼敢直接說出這個名字，我們都喊他湛少！”
“……”
因為我姐跟他關係好。
“哦，因為你姐是葉
桑。”同桌又鬆開姜姍的嘴，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差點都忘了。
“對啊。”姜姍道。
“所以，我推斷的沒錯是嗎？”
學校裡不少人都懼怕陳西湛，然而姜姍沒辦法跟他們同一個頻道，因為她轉來這到現在，沒看過陳西湛可怕的一面，加上陳西湛對她姐特別好，她自然不覺得他是多麼不好惹和不易接近的存在。
“別說啦，誰知道呀，你是葉桑她妹，我們可不是！”後桌的同學說。
“……”
好吧。
等會下課了，我自己去問我姐。姜姍心想。
*
這道氣味久久未散，直到下課鈴快響。
“起來了，要下課了。”葉桑紅著臉說，頭上的牛角軟癱在地上。
“我尾巴軟不軟？”少年嗓音很啞，沉沉地問她。
葉桑不吭聲。
“回答我。”他湊得很近。
“軟……”葉桑出口。
*
自此之後，陳西湛和葉桑開始了地下戀。
葉桑不想讓父母知道這個事，因為葉德川時常告訴她要以學業為重，另外，葉桑也不想跟陳西湛一樣，成為全校的焦點——雖然現在差不多已經是這樣一個結果。
“放學別走。”又是一天，最後一節課快下時，陳西湛聲音落在耳旁，他身上的青草味從淡變重。
下課鈴打響，葉桑先走出去，陳西湛漫不禁心狀地跟在後面。
他們去了學校一個很少有人涉足的小樹林裡。
“我妹在等我，只能五分鐘。”葉桑紅著牛角說。
“十分鐘行不行，嗯？求你了。”
“不行，三分鐘。”
“八分鐘。”
“一分鐘！”
“好好，五分鐘就五分鐘。”陳西湛身上的氣息纏住面前又白又嫩的小牛。
“摸摸我的尾巴再走。”剩下最後一點時間，男音又啞又濁。
葉桑伸手，摸了。
“軟不軟？”
“你怎麼每天都要問一遍！”
“回答我嘛。”
“軟。”
*
聞著這道濃郁的青草香，坐在教室刷著題等待的姜姍:“……”
她將筆夾到人中，很是烏魚子。
那個豬妖，還真是天天在學校裡發.情啊。
三又啊，三又。
我可憐的三又。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高考臨近。
葉桑和陳西湛約定一起考東霧的綠幽學院。
綠幽學院是廣霧森林最好的大學，往年森伽學院一半的學生都能上這所大學。
“這道題這麼簡單，你怎麼還錯啊。”
“下次不會錯了媳婦。”
“這篇作文開頭不應該這麼寫！”
“該怎麼寫，媳婦你說。”
“單詞今天背了多少個。”
“一百個媳婦。”
快高考這段時間，森伽學院的學生終於沒再聞見那道濃郁的青草香，因為陳家那個大少爺天天被他的學霸同桌按頭學習，網吧
沒再去過，電玩城沒再踏進，體育課也要省下來在教室學習，中午的午飯也不去貴族餐廳吃了，跟學霸同桌匆匆用十分鐘在食堂解決完，跑回教室，繼續學習。
高考結束，七月下成績單。
葉桑和陳西湛都順利考入綠幽學院。
只不過葉桑是以廣霧森林第一名的成績，而陳西湛剛剛過線，一分都不超。
廣霧森林的大祭司雖然是戰神陳業棟，但廣霧森林的學院制度極其嚴格，以實力論優，陳西湛能名正言順入學綠幽學院，不得不說，成為眾妖的勵志典範和良好榜樣。
收到綠幽學院通知書這天，陳西湛和葉桑約著在精靈湖泊見面。
水面，一艘徐徐飄蕩的小舟上。
一個高大英俊的豬妖，正抱著一個美貌如仙子下凡的牛妖親。
湖上玩耍的一群小精靈都被羞紅了眼，橫衝直撞地想找個地方躲。
“今天，沒有時間限制了吧？”陳西湛捏了捏葉桑下巴上那道小溝。
葉桑的白色裙襬在舟中蔓延了一圈，肩帶已經滑落一邊，露出白皙的鎖骨，牛角呈番茄色。
陳西湛的手早探入裙中，不輕不重地揉捏。
他身上的青草味越來越濃，遠在十里外的妖應該都能聞見。
葉桑抬手摟住陳西湛的脖子，身上的薄荷香也在變濃，“今天，別再讓我摸你尾巴了。”
*
大三那年，葉桑達到廣霧森林法定結婚年齡，和陳西湛成婚。
兩人成為綠幽學院為唯一一對夫妻生。
一年後，兩人畢業，陳西湛和他父親一樣，成為一名將軍，而葉桑成為一名律師。
同年，因為礦石資源，廣霧森林與黃昏島產生紛爭，一場戰爭席捲而來，陳西湛作為新上任的主帥，帶兵上了前線。
葉桑最近時常頭暈乏力，噁心想吐，傅華梅讓醫師來檢查，是懷孕了。
為了不影響前方的戰事，葉桑和傅華梅都決定先不告訴陳西湛。
一晃四月過去，葉桑的肚子已經顯形，變圓。
這時候，戰爭還未結束。
葉桑每個月都會給陳西湛寫信，但都在信中隻字未提自己懷孕的事。
戰爭時期，未免敵方干擾，廣霧森林中斷了網絡信號，大家只能通過最原始的方式進行交流和獲取消息。
又幾個月過去。
前方忽然傳來戰報。
說廣霧森林的兵只剩下三萬，黃昏島成為強勢方。
葉桑蹙了下眉頭，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不想陳西湛如果遇難，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寫了最後一封信寄過去。
信還在路上，陳西湛帶兵突圍，反敗為勝，取得最後的勝利。同一時間，葉桑臨盆，誕下一對可愛的小嬰兒。
龍鳳胎。
分別是一隻小牛，和一隻小豬。
兩個小傢伙沒有法力，還不會化形，躺在一個溫暖柔軟的花籃裡，八隻小腳踢來踢去。
陳西湛帶兵返回時才收到的信，看到信那一刻，魂快沒邊了，捏著信封的雙手劇烈顫抖，面龐泛白，“再開快點。”他聲音沉得不像話，對霓羽車的馭妖道。
馭妖心想，已經很快了！
再快，霓羽車會散架，或者撞到翼族野妖！
陳西湛根本等不急，衝去駕駛艙，“我來開。”
“將軍，這……”
陳西湛直接將艙內的龜妖拎出來，取而代之。
*
葉桑正用撥浪鼓逗著兩個小寶寶，視線注意到窗外飛來一架霓羽車，手一頓。
籃子裡的寶寶好像能感應得到，咯咯咯笑起來，四爪朝天。
葉桑放下撥浪鼓，走出去。
陳西湛從車上下來，對上葉桑的目光時，額角的青筋凸起，血液也漲得很熱。
葉桑站在那，一動不動，只是看著人。
她想象的重逢場景，應該是見到對方，會飛奔過去，卻沒有。
強大的冷靜背後是癲狂的驚喜。
陳西湛先走過來，一把將人抱起，“發什麼呆，這麼幾個月不見，不認得你丈夫了？”
葉桑道，“當然認識。”
她聲音微顫，“歡迎回家。”
這句話讓陳西湛破防，眼眶竟是紅了。
活了這二十好幾年，他一個大男人，第一次沒控制住紅眼。
“對不起。”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最想說的是這一句，音質沉到底。
老婆懷孕的時候，不在身邊，不是好丈夫。
葉桑抓了下他身上威嚴颯爽的軍裝，“對不起什麼。”
“你是英雄。”
陳西湛捧住葉桑的臉，用力親遍她臉上每一寸肌膚。
“進去看看孩子吧。”葉桑道。
*
兩個小傢伙看見花籃外面多了張陌生的大臉，疑惑地眨了眨眼。
他們的眼睛都很清亮，一個琥珀色，一個深藍色，一個遺傳了葉桑的基因，一個遺傳了陳西湛的基因。
女孩是小牛，男孩是小豬。
在戰場上，陳西湛那雙眼睛是嗜血而殘暴的，此刻卻柔得勝過泉水，伸手抱出裡面那隻又白又胖的小牛仔。
小牛仔吃著前爪的一根牛蹄，睜著大大的眼睛望陳西湛，有點好奇，又有點迷惑，卻沒有一絲害怕。
陳西湛身上的氣息足矣讓廣霧森林任何一個妖獸顫慄，可作為他後代的小牛仔，血液裡帶著熟悉和記憶，所以一點都不知道懼怕。
陳西湛親了小牛仔一口，心都快化了。
“取名字沒有？”他問。
“還沒，只有小名。”葉桑道。
“叫什麼？”陳西湛眼底很亮。
“女兒叫歸歸，男孩叫來來。”葉桑說。
陳西湛一頓。
原來傅華梅是想取做“凱凱”和“旋旋”的，希望陳西湛能凱旋，或者叫“贏贏”和“成成”，都是很吉利向的小名。
葉桑都沒采納，用了自己想的。
比起希望陳西湛贏，和戰勝凱旋，她更希望他平安歸來。
能回家，就好。
陳西湛將小豬仔也抱到懷裡，湊近葉桑，聲腔裡有一絲壓抑不住的震顫，手微微發抖，“久等了，老婆。”
葉桑道:“希望世界和平，不再有戰爭。”
“你也能永遠陪著我和孩子。”
他額心與她相貼，嗓音沉得沒邊，“嗯。”
懷中是他們的兩個孩子。
咯咯咯。
孩子們發出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