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婚宴

    靖州災銀一案容宣在原著中並未提及, 東臨侯府的覆滅也僅僅只是因為他們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後來權勢太盛引起了皇帝的忌憚。卻沒想到原來這件事背後也有他們的手筆。

    姬凡見容宣陷入沉思,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垂,指尖輕勾,像是情人玩鬧:“不過想要將此事坐實,還需找到那批災銀才是。從京城到靖州,一路上共途經大小州縣六十七個, 誰也不知是哪一步出了岔子。我派了人去查證,還沒回信,沒想到那個乞丐竟然找到了你身上,只盼著他還沒出京城,否則怕是捉不回來。”

    容宣握住他的手, 遞到唇邊親了一下:“這也不難。他既然把東西丟到了我這兒,肯定會忍不住瞧瞧我的反應, 你派人在我家附近埋伏著便是。”

    姬凡被親得手心一癢,無意識攥起了指尖,正欲說些什麼,卻忽然聽見外間一陣吵鬧, 原來竟是公主的儀駕到了。

    煙年公主乃是皇后嫡出,太子胞妹,大婚之日的排場自然不同凡響。宮內特賜下了一整副的金蓋寶頂鳳攆用以送親,鮮花鋪路,紅綢墊底,直直鋪了一路。數百綵衣宮娥提著香爐在前開道, 迎親的儐相在公主府門前放了數掛彩鞭, 噼裡啪啦, 熱鬧好似過年。

    燕鳳臣一身喜服,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面引路,雖然面龐稚嫩,尚且帶著幾分少年青澀,瞧起來倒也俊氣不凡。只是他老像個猴兒似的,一個勁皺眉回頭看向鳳攆紗帳裡坐著的那位公主,又好奇,又鬱悶。

    那日比武臺上,燕鳳臣奉了姬凡的命令前去比武,結果稀裡糊塗當選駙馬。這幾日被捉去宮中學禮儀規矩,可把他折騰慘了,負責教導的嬤嬤有兩個都被他打掉了門牙。

    娶媳婦真麻煩!

    討厭,他一點也不喜歡娶媳婦!

    眼見到了公主府門前,燕鳳臣不情不願地翻身下馬,站在了門口等著。太子趙素依照大周婚俗,走上前把公主從鳳攆上背了下來。旁人都喜氣洋洋,只有她,看起來不大高興。

    趙煙年趴在趙素算不上寬厚的背上,視線內一片通紅,什麼也看不清。她心裡莫名有些難過,攥緊趙素的肩膀,低聲叫了一句:“皇兄……”

    趙煙年頭上帶著沉甸甸的金冠,加上婚服繁冗,難免沉重,趙素卻一言不發,走得極慢。她本為女子之身,扮作男兒已是辛勞,卻沒想到連這個痴傻的妹妹也命運不濟。

    一個痴傻女子,該如何在高門大戶中存活……

    女子又為何一定要嫁人……

    趙素正在努力成為儲君,努力成為皇帝。她想,她可以養這個妹妹一輩子的,哪怕對方不嫁人也好。但到底還是羽翼未豐,不能與這個朝代的教條所抗衡。

    不用遠嫁異國,這已然是趙素所能替趙煙年安排的、最好的結局……

    趙素閉了閉眼,只低聲說了一句話:“他日後若是欺負你,一定要來告訴皇兄。”

    她走到府門前,俯身讓趙煙年安安穩穩落了地,然後牽著她的手輕輕塞入一截紅綢,又將另外一截紅綢遞給了燕鳳臣。

    燕鳳臣下意識想接過,趙素卻又忽然收了回去,直視著他的眼睛道:“孤甚疼煙年,平生愛逾性命。今日出嫁,且將半生託付,還望燕少將軍愛之惜之。”

    燕鳳臣聞言目光茫然了一瞬。這話太深,他聽不懂什麼意思,但大概能明白對方這是想讓他好好對待公主,下意識跟著點了點頭:“哦……”

    他不打女人的,只要新娘子不和他搶點心吃就好。

    趙素沒再說什麼,把紅綢遞給了他。同兩旁圍觀的來客一起,在後方看著他們步入正堂,跪行天地之禮,再由宮內使者念著皇帝頒下的聖旨,賜了一堆冗長且令人豔羨的封地食邑。

    容宣站在人群中,用胳膊輕輕拄了一下姬凡,聲音戲謔道:“我瞧燕少將軍似乎不大樂意成親呢,你可把人家坑慘了。”

    姬凡睨了他一眼:“可孤瞧著不樂意的人怎麼是你?反正洞房未入,你現在去把燕鳳臣換下來也來得及。”

    他料定了容宣對著公主賊心不死。

    容宣笑了笑,故意長嘆一口氣:“在下是有賊心沒賊膽,家裡的小媳婦兒生得俊,又愛吃醋使小性子,我可捨不得棄了他去。”

    納蘭春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懷裡還抱著一小罈子酒,聞言疑惑出聲問道:“媳婦兒?你哪兒來的媳婦,你媳婦不是跟人跑了嗎?”

    姬凡一聽就知道是某人在胡謅,不著痕跡瞪了容宣一眼。

    容宣面色不變,不緊不慢搖了搖扇子:“是跟人跑了,不過後來又追回來了,改日再給你引見吧。”

    納蘭春聞言樂了:“你媳婦都跟人跑了你還要她幹啥,一頂綠帽子頂頭上,這不是活生生的烏龜王八蛋嗎?”

    他一如既往的茅坑摔盆,臭瓷亂崩。

    姬凡聞言原本想笑,但又覺得這句話好像把自己也給罵了進去,於是又收起了笑意,語氣淡淡道:“小郡王有所不知,這位容公子可是個痴情種子,捨不得家裡的那位呢。”

    納蘭春心想胡說八道,容宣眼睛老喜歡往漂亮姑娘身上跑,哪裡有半分痴情樣子。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容宣未卜先知似的堵住了:“你懷裡抱的什麼?”

    提起這個納蘭春可就得意了:“春山寒歲,我去酒窖裡找了半天才找到。”

    容宣捉住了敏感字眼:“找?”

    納蘭春:“拿。”

    容宣:“偷?”

    納蘭春急了:“什麼叫偷,我和煙年從小一起長大,難道她還會捨不得給我一罈子酒嗎?”

    容宣不和他掰扯歪理,目光不經意一瞥,忽然發現柳劍來竟然也在場。對方正面色陰沉地站在不遠處,一雙眼好似浸了毒汁,惡狠狠盯著納蘭春,怕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