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124章 結局番外二合一

    第124章

    孟舟山失血過多,意識已經漸漸開始昏沉起來。他眼見著吳循被警察拷走,腦海中緊繃的弦終於一鬆,身形順著牆根緩緩下滑,失去了知覺。

    嚴越昭因為腿傷慢了半拍,他擠開人群,快步衝上前,這才發現孟舟山腹部滿是鮮血:“快!叫救護車!有人受傷了!”

    吳循的手腕中了一槍,疼得面色蒼白。他奮力掙扎,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功虧一簣。然而等走出那棟樓時,這才發現樓下靜靜坐著一名黑髮少年。

    因為警方包圍現場,隋月聲只能在底下等著。他坐著輪椅,仰頭看向樓上,臉龐在紅藍閃爍的警燈下明滅不定,維持著那個姿勢久久未動。

    直到暗沉的天際忽然密密落下許多雨絲,滴進隋月聲漆黑的眼中。他才終於顫了顫睫毛,緩緩收回視線。

    隔著一片漸大的雨幕,吳循與隋月聲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他清楚看見隋月聲對自己說了一句話,神情詭異。

    隋月聲無聲動唇:“你現在可以去陪她了……”

    他說:“你可以去陪她了……”

    吳循親手把一個無辜的女孩養成了頭腦麻木,雙手沾血的罪徒。隋月聲已經沒辦法把隋明溪拉回來了,那麼只好讓罪魁禍首去陪著她一起。

    吳循面露不甘,拼命掙扎,卻被警察強行帶上了車。伴隨著天邊一道閃電轟鳴,似乎象徵著這曲折怪誕的命案終於落下了帷幕。

    隋月聲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孟舟山被人抬上救護車,緊急送往了醫院。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而身旁陪著隋月聲與孟晴嵐等人,就連嚴嚮明那個小屁孩兒也在,罕見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玩玩具。

    孟晴嵐最先看見孟舟山蘇醒,面露驚喜,捂著心口道:“舟山,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嚴嚮明見狀立刻扔了玩具,扒著床尾蹦蹦跳跳:“我就說嘛,舅舅那麼厲害,才不會有事。”

    隋月聲什麼都沒說,他坐在輪椅上,離孟舟山捱得最近。在孟晴嵐看不到的地方,在被子底下緊緊握住了孟舟山的手,力道大得有些發疼。

    “叔叔……”

    他看著孟舟山,眼眶微紅,似乎想說些什麼,可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孟舟山卻好似讀懂了隋月聲想說什麼。他見隋月聲眼下難掩青黑,料想對方大概許久都沒休息過了。在被子底下握住隋月聲冰涼的手,聲音沙啞,卻依舊斯文溫潤:“沒事的。”

    他想安慰少年,或者像往常一樣摸摸隋月聲的頭,但傷口縫針,連動一動都困難。

    孟晴嵐沒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聞言皺眉責怪道:“還說沒事,流了滿身的血,小命都快沒了。不管你同不同意,以後不許再往命案現場跑,那棟破樓也不許再住,東西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趕緊給我搬回市中心去,否則你就別認我這個姐姐!”

    孟晴嵐這次是真的動怒了。孟舟山以

    前喜歡往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跑就算了,起碼沒受傷,這次可倒好,一個二個的兇手都冒出來要殺他,再繼續下去那還得了。

    孟舟山出乎意料沒和她對著幹,無奈笑了笑:“就算要搬家,那也得等我出了院才能搬,對了,嚴越昭呢?”

    孟晴嵐道:“在警局忙案子呢,兇手雖然抓到了,但後續還有很多收尾工作,聽說八成是死刑。嚴越昭來看了你兩次,我沒讓他待,讓他回去了。”

    她語罷嘆了口氣:“你真該謝謝月聲,昏迷的這幾天都是他一直熬夜照顧你,好幾夜都沒閤眼了,我讓他回去他就是不肯,非要守在你床邊。”

    孟舟山聞言什麼都沒說,只輕嗯了一聲:“我知道……”

    他知道。

    孟舟山雖然已經甦醒,但孟晴嵐還是擔心有什麼問題,出去找醫生了。

    孟舟山見她離開,從被子裡伸出手,摸了摸隋月聲清瘦的臉。而少年則像貓兒一樣趴在床邊,閉眼蹭了蹭他的肩膀,低聲道:“叔叔,兇手都抓住了。”

    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的姐姐,卻是如今這副局面。

    孟舟山知道隋月聲一定算不上好受,可隋明溪的思想已經無法糾正過來了,那些人命也無法再挽回。

    “等過幾天出院,我們就搬到新家去吧。”

    孟舟山在市中心還有一套房子,他捏了捏隋月聲的臉,聲音儒雅溫潤:“那裡很大,很漂亮,你喜歡養花,可以直接在陽臺上養,就不用天天把花搬到窗戶外面去了。”

    他描述了一種溫暖而又讓人嚮往的生活,好似做夢一般。

    隋月聲垂眸,悄無聲息攥住孟舟山的手,就好似握住了這輩子唯一的救贖。他靜默一瞬,然後笑了笑:“叔叔,那盆向日葵很快就可以開花了。”

    孟舟山依舊記得自己的承諾:“你可以提前想想自己要什麼禮物。”

    嚴嚮明聞言在旁邊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悄悄靠近,扯了扯孟舟山的袖子,紅著臉扭扭捏捏道:“舅舅,我也想要禮物……”

    孟舟山:“……”

    之後的幾天,孟舟山一直在醫院休養,等傷好了才終於出院。在此期間,孟晴嵐已經幫他把行李收拾好,打包送去了市中心的住處,他只用開著車子回家就行了。

    孟舟山依舊有些不放心:“姐,你沒漏東西嗎,我的那些稿子很重要。”

    孟晴嵐和他一起往停車場走去,聞言有些無奈:“你不信我,總該信月聲吧。他幫我一起收拾的。你放心,那些稿子都好好的放在箱子裡了,一張都沒丟。”

    孟舟山聞言果然沒再說什麼。他推著隋月聲走到車子旁邊,不知想起什麼,忽然看了眼時間,對孟晴嵐道:“姐,你不用送我回家了,嚮明今天學校開家長會,你再不去就遲到了。”

    孟晴嵐看了眼雙腿不便的隋月聲,又看了眼大病初癒的孟舟山,難掩擔憂:“你們行嗎,要不還是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孟舟山道:“沒事的,傷口已經結疤了,不

    影響開車。你快去吧,家長會遲到了不好。”

    孟晴嵐拗不過他,又見離家長會只剩半個小時,時間確實來不及,只得匆匆開車離去了。

    孟舟山見她離開,這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俯身想把隋月聲抱進去。誰料後者卻側身避開了:“叔叔,你傷還沒好。”

    “就算沒好,抱你上車還是可以的。”

    孟舟山的傷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孟晴嵐他們太過大驚小怪。他見隋月聲躲著不肯讓自己碰,乾脆一個用力把少年拉進懷裡,直接打橫抱起放進了副駕駛座。

    隋月聲下意識停住了掙扎,卻見孟舟山已經把輪椅收好放到後備箱,繞到另外一邊坐上了駕駛座。

    “你又輕了。”

    這是孟舟山上車後說的第一句話。明明是他受傷住院,最辛苦的反而是隋月聲。

    隋月聲卻道:“沒有輕,重了一點。”

    孟舟山發動車子,看了他一眼:“為什麼這麼說?”

    隋月聲伸手比了一小段距離:“我長高了。”

    孟舟山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因為無論是從隋月聲的年齡還是身體狀況來分析,這種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我瘦了,我胖了,我高了,我老了,大概率可以歸類為人生四大錯覺。

    孟舟山微不可察笑了笑:“什麼長高了,你頭髮長高了嗎?”

    隋月聲沒說話,他聽出來孟舟山在笑自己:“回去量一量就知道了。”

    孟舟山常年居無定所,但市中心的房子一直有鐘點工定期打掃,所以回去的時候依舊乾乾淨淨。孟晴嵐把他們的行李打包成箱,整整齊齊碼在客廳中間,看起來不多,只有四五個。那盆向日葵也好好放在陽臺了。

    孟舟山用指紋開門,然後把隋月聲推了進去:“這裡的鎖不用鑰匙,要用指紋,等會兒我幫你把指紋錄進去。”

    隋月聲看了看房屋大小,大概有一百五十平方米出頭的樣子。客廳是一整面落地窗,陽光傾灑進來,把整間屋子都照得亮亮堂堂。裝修雅緻,之前住的地方與這裡相比起來,簡直一在雲天一在地。

    隋月聲回頭看向孟舟山,輕聲道:“叔叔,你家真漂亮。”

    孟舟山聞言腳步一頓,隨後在他面前緩緩蹲下,鏡片後的眼睛直視著隋月聲,語氣溫和道:“月聲,這裡以後也是你的家。”

    他似乎無形透露了什麼信息,但太過隱晦,讓人抓不到馬腳。

    隋月聲盯著孟舟山,沒有說話。幾秒後,他身形微微前傾,忽然圈住孟舟山的脖頸,毫無預兆吻住了對方。這個吻很用力,與隋月聲平常悄無聲息的性格不同,帶著幾分佔有與發洩。

    “叔叔……”

    隋月聲模糊出聲,低啞暗沉,

    “下次別再受傷了……”

    這天在醫院裡,有孟晴嵐,有嚴越昭。還有那些警察。隋月聲什麼都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但當他看見孟舟山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心頭恨意總是翻湧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