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一十一 作品

第227章 扶我起來,我還能寫!

    “調呢!”元載面上依舊沉著,但此時心中已經漸漸下沉。

    唐人詩承襲漢樂府詩,與天周最古老的雅樂之詩一脈相承。從詩經的風雅頌,到漢樂府長篇敘事詩,那時所有的詩都是能唱的。

    到了如今,才有些文人士子,為了更和詩意。

    創作了這有平仄韻律,卻並不能合曲的詩篇。

    但《清平調》卻不在此例,因為清平調此名,一聽就源於漢代樂府相和歌的平調﹑清調﹑瑟調的合稱。

    此三調也叫清商三調,清商曲……

    在座眾人,如玄帝這般精通音律的,一聽這曲調名稱,甚至能浮現出大致的韻律出來。如賀知章這般的大詩人,皆是精通樂府郊廟歌辭、燕射歌辭、鼓吹曲辭、橫吹曲辭、相和歌辭、清商曲辭、舞曲歌辭、琴曲歌辭、雜曲歌辭的大音樂家,

    賀知章先前與錢晨對劍之時,所用七章詩篇,皆是祭祀后土的古樂——唐禪社首樂章,韻律用的是如詩經一般,承至天周的古聲。

    以清平調為名,以三首短詩為詞,必然有相應的曲。

    如今錢晨言下之意,便是讓他唱出來……

    在玄帝看不見的地方,元載身上冷汗津津,他能考中進士,對詩詞一道也是粗通的,但要和李白,賀知章,乃至錢晨這般的大家相比,卻又差了遠了。

    若是他長於此道,就不會只在全唐詩中留下一首不成曲的《別妻王韞秀》……

    若是用的是《行路難》《燕歌行》這般常見的樂府舊題,元載倒也能勉強唱出來,畢竟唐以詩歌為考舉的選題,他若不學過這些,也做不到進士。

    但清平調,偏偏並非樂府舊詞,而是原歷史中唐明皇不願用舊詞,而命李白與李龜年合力所做新曲,此時根本不存在曲調。

    等若這清平調·三首,只是創作了一半的作品,只有詞而無曲。

    只有詩,而無歌……

    至於清平調的曲調,錢晨不得而知,也自信妙空也無從得知,畢竟與詩不同,曲太容易失傳了。昔年漢樂府的曲調,到了如今大唐,也失傳了七七八八,倒是魏晉時代保留了更多。

    不巧的是,錢晨作為音樂愛好者,在魏晉時對世家盛行的所謂玄理清談不屑一顧,反倒是漢樂府詩歌曲調,卻收集了很多。許多逸散在魏晉時期五方魔劫之中的古樂府曲,他確是真的會唱的。

    比起詩詞上的造詣,他或許不如此時的大家,但在樂府曲調上,確是一個例外。

    玄帝見元載沉默的有些久了,甚至已經確定錢晨幾首詩解釋抄襲的郡王國公們,都感覺到了不對。又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元載,他雖然有心拉偏架,卻不好親自下場,便給了使了高力士一個眼神。

    高力士心領神會,知道玄帝是讓自己起來轉圜一番,給元載思考對策的時間。

    但這一個眼神,卻落在了李泌眼中,他在太子詫異的目光中搶先站了出來,先向玄帝行了一禮,道:“陛下,清平調此曲,我並未聽聞過。但元載與李白先前提過的《君不見》亦或《將進酒》,卻是李泌有所耳聞的古曲。”

    元載身軀再一震,那人將此詩交給他的時候,可並未提過這一茬!

    李泌徐徐道:“如李白所言,此詩當名《將進酒》,乃是仙漢樂府短簫鐃歌的曲調,亦是古辭。以泌來看,這《將進酒》所做韻律,皆合古曲,絕非不同此調的人能做出來的。”

    “所以李白才會提起那首詩名叫‘將進酒’!”

    玄帝在用眼神示意高力士,高力士只能無奈道:“李泌,雖是李白先說出了那《將進酒》之名,但在曲名之外,尚有詞名,許是那元載提的是詞名,還未來得及提曲名呢?”

    李泌笑道:“那簡單,樂府詩歌曲調數千首,《將進酒》此曲稍顯偏僻,流傳並不廣泛,臣也是有幸在宮中閱覽古籍,向諸博士學習,才得知此曲。讓李白與元載共唱此詞,誰唱不出來,就是偽作!”

    玄帝無奈道:“李白,你先唱!”

    這話諸王國公都聽出了不妥,哪有叫一人先唱的道理?另外一人現場學去,那還驗證個鬼!而且既然是李白提起的曲名,就算分開驗證,也理應讓元載先驗才是,而且兩人分開驗證又不困難,為何非得在這殿上唱。

    李泌眉頭微皺,上前一步道:“陛下……”

    玄帝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道:“先前元載所言,句句都是證據,就算李白以曲調反疑,也當先自證清白才是。凡事總得有一個先來後到是吧?”

    這話說得看似有理,但其實都是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