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米 作品

第58章 第 58 章

    偏殿那邊,在小太監和婆子撞開房門前,殊麗忍耐著一身溼漉,將元栩拽到閣樓下,貼著閣樓的牆壁緩緩移動到旁邊的樹叢中。

    “表哥。”她拍拍元栩的臉,眼含關切。

    落了水,元栩理智歸攏,只是動作還有些遲緩,卻已無慾念焚/身之感。

    意識到自己對殊麗的所為,清潤的眼底露出虧欠,“我......”

    殊麗知道他是個正人君子,搖了搖頭,幾滴水珠自發梢甩落,濺在元栩的皮膚上,“表哥別多想,你我被人設計,才會如此狼狽,錯不在咱們,往後不要放在心上,咱們還是想辦法脫身才好。”

    元栩暫收愧疚,看了一眼盡溼的衣衫,試著起身道:“你藏在這裡,我去尚衣監找人掩護你回去。”

    “可你......”

    “放心,若是有人問起,我就說腳傷不便,誤落水池。”

    為今也只有這個計謀了,殊麗點點頭,又往深處藏了藏,看著元栩走向閣樓,鎖上了閣樓的門……

    沒一會兒,幾名繡女抬著紅木箱子跑來,將殊麗裝了進去,抬回了尚衣監。

    等殊麗幾人徹底離開,元栩看向閣樓,眼底不復溫柔,變得冰冷攝人。

    可沒等他著手教訓三人,龐六郎刺殺聖駕的消息傳了過來,容不得他處理私事。

    他傳來心腹,令他們守在此處,自己匆匆趕去操練場。

    等他趕到時,太后已被送回慈寧宮,龐家人也已被送往大理寺天牢,熱鬧的校場變得沉悶肅靜。

    高臺之上,天子獨自坐在那裡,慍著寒意,沒有爆發出來。

    無人敢上前。

    元栩默嘆一聲,登上臺階,來到陳述白身後,“陛下受驚了。”

    陳述白淺抿酒水,踢了踢身側的圈椅,“坐吧。”

    元栩落座,接過一杯酒。

    見他渾身是水,陳殊白隨口問道:“怎麼回事?”

    “不慎落水。”

    他不準備將閣樓裡發生的事說予其他人,天子也不例外,只因想保全殊麗的名聲。再者,天子對殊麗有種模糊不清的佔有慾,而自己對殊麗有種更為模糊的情感,兩種情感衝撞起來,他莫名地不願藉助天子之手調查此事。

    陳述白嗤笑一聲,又抿了一口酒,沒有追問,也是沒心情過問。

    登基不到一年,接連遭遇刺殺,換誰能心情愉悅,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元栩理解他的心情,緩聲問道:“陛下覺得,龐六郎是受到何人指使?還是說,他在裝瘋賣傻?”

    “他自身的動機不足。”雖已動怒,但陳述白頭腦是清晰的,不覺得龐六郎與自己有私人恩怨,況且,大將軍府深受隆寵,他又是府中嫡系,不會做這等蠢事。

    元栩認同陳述白的分析,那會是何人教唆呢?

    “要不要對大將軍府近三個月的人員走動做下調查?”

    “藏於暗處的人,留了後路,調查不清的。”

    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空杯,等元栩為他斟酒,他拿手擋開,早沒了飲酒的興致,“或許還與陳斯年有關。”

    默了許久,他冷聲道。

    一個陳斯年,手裡連一個衛的兵力都沒有,如何與朝廷抗衡?徹底惹怒天子,不是以卵擊石嗎?元栩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認為天子是將他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得了心病,才會什麼事都與之聯繫在一起,“除非他想飛蛾撲火。”

    陳述白抬手摁了摁眉骨,他也只是猜測,但這種陰損的法子,總覺得與陳斯年有關。

    陳斯年確實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不拔不快。

    “陛下覺得,陳斯年會起兵造反嗎?”

    “他沒有多少兵力,最多就是手底下的人能幹,再握了幾個有用的朝廷人脈,攪弄混水罷了。”

    “那陛下何必對他耿耿於懷?”

    陳述白搖搖頭,眸光幽遠無波,自己和陳斯年太像了,狠辣,善偽,習慣操控人心,不念親情,如同一個暗影,籠罩在心頭。

    這樣的人,是有能力奪嫡的,只是天時、地利、人和上欠缺了一些。

    若當年沒有鳳命一說,陳斯年就不會受先帝忌憚,也不會拿不到兵權,若一切輪迴,或許現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他。

    夜深人靜時,偶爾會夢見陳斯年,他們一個站在頂峰,一個隱於暗處,一個道貌岸然,一個奸詐惡毒,真的很像同一個人在不同處境下的處事風格。

    可每當迎來晨光時,又覺得他們不是一個人,至少自己光明磊落,奪嫡就是奪嫡,不會搞些小把戲。

    元栩走到陳述白身後,抬手為他按揉起兩側顳顬,“陛下既然忌憚他,為何不放餌誘他現身?”

    陳述白閉上眼,“不是試過了麼。”

    連孿生妹妹都不在乎的人,還會在乎誰?誰又能充當這個誘餌?

    **

    大理寺天牢內,任憑大理寺官員如何審訊,龐六郎就是不說出指使他的人是誰,大將軍府上下幾百人也因此受到了嚴厲盤問,連婆子、馬伕都不例外。

    龐家夫妻被囚於天牢,龐諾兒和其餘庶女被扣在慈寧宮,大將軍府一日之間遭遇突變,令人唏噓,幸好太后護駕有功,才給龐家在天子那裡挽回了一點餘地。

    殊麗聽說刺殺一事後,感覺整個後宮都充斥著龐諾兒的哭聲,可沒有人會同情她。

    木桃纏著布條站在月門前,轉眸看向一側的殊麗,“姑姑,你覺得龐六郎是被人教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