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米 作品

第41章 第 41 章

    與元栩的描述無異。

    “以...漁。”八尺大漢結巴起來,使勁咳起嗓子。

    殊麗斂衽一禮,柔柔喚了一聲“二舅舅”,眼角眉梢帶著痛苦之後的釋然,沒有將對元利康的恨意轉移到這個長輩身上。看得出,他們不一樣,一個剛正,一個卑劣。

    遞上自己做的劍穗和荷包時,她翹唇道:“寒磣小物,還望二舅舅莫要嫌棄。”

    記憶裡,上一次收到禮物還是自己小妹出嫁前,元無名感慨物是人非,強忍酸澀點了點頭,“怎會嫌棄,喜歡著呢,你瞧我這個大老粗,也不知該給你準備什麼薄禮,不如......”

    他掏出一個鎏銀腰牌,塞在殊麗手裡,“不如把這個送給你吧。”

    殊麗不識得手裡的腰牌意味著什麼,可元佑識得。

    御賜的免死腰牌,就這麼當著他的面送了出去,是想讓他無聲的默許?

    “我不能收。”殊麗將腰牌塞了回去,背過手退後兩步,避開元無名又伸過來的手,無意間流露出些許俏皮。

    元無名偷覷了“元佑”一眼,見他眉眼淡漠,便把腰牌塞回袖中,嘿嘿一笑,“那改日,舅舅再送你點別的。”

    說著,他拉住殊麗的手腕,“走,跟舅舅去認識認識榆林鎮的年輕將領,我們榆林鎮的將領,很多還未成家,你要是看中哪個,就跟舅舅講,舅舅給你們保媒。”

    這怕是不妥,可對方手勁太大,殊麗抽不回來,被生生拉了過去。

    元佑沒有阻止,只道了句“殊麗”,就叫到了女子的魂兒。

    殊麗停下步子,對元無名道:“舅舅,我有...心上人了。”

    元無名沒好氣地問:“哪個?”

    你的義子,可這話殊麗實在當著元佑的面講不出口,她抽回手,故作鎮定,“反正是有了,多謝舅舅的好意。”

    元無名也不忍再逼一個姑娘家說出心事,只能不服氣地歪歪嘴,掐腰望了一眼天上的霞光,擔憂殊麗今後的路上不會再有光亮。

    他拉住元佑的手臂,看著強橫,實則氣弱,使了個眼色,想讓元佑給他點面子,“借一步講話。”

    離得殊麗遠了,元無名單刀直入:“敢問陛下,姜丫頭知道你的雙重身份嗎?”

    元佑心不在焉地回道:“你僭越了。”

    “老奴是怕,怕她痴心錯付啊!”

    **

    入夜,由元無名引薦,元佑和榆林總兵碰了一面,從他這裡瞭解了一些關於榆林大公子的事情。

    上次元栩從刺客口中得知了榆林大公子的行蹤,可按著線索突擊時,卻沒有逮到本人,說明刺客冒死提供了假的線索。

    能讓下屬甘心賣命,說明他收買人心的本事不小,這也是天子高看他一眼的關鍵所在。

    榆林總兵不知元佑的真正身份,直言道:“勞煩元大人回京覆命時,與陛下解釋一下本官的難處,那榆林大公子狡猾善謀,行蹤不定,想要逮捕他並非一朝一夕之事,還望陛下再通融些時日。”

    元佑雙腳搭在桌邊,壓著眉宇問道:“哦,那要多久才能抓到人?”

    按照線報,榆林大公子很可能就在附近某座城池中,還殺了一個不願效忠他的郡守,鬧出這麼大的事,地方卻遲遲找不到人,總是以此人狡猾善謀為由搪塞朝廷,不禁讓他更為起疑,難不成要將刑部尚書調任到此處,才能將人抓到?

    見榆林總兵支支吾吾,元佑失了耐心,撇了手裡的公牘,“將榆林侯那幾個舊部叫來。”

    略顯煩躁時,他的語氣流露出威儀,令榆林總兵幾人感到不適,論品階,眼前這個年輕人不該以下犯上啊。

    出於他欽差的身份,榆林總兵讓人將那幾個舊部傳了進來。

    元佑坐著沒動,翻看起他們的人事卷宗,之後一一交談,觀察著他們的反應。

    不知怎地,幾個老將平日裡飛揚跋扈,卻被這個年輕人來回支配,氣場被徹底壓制。

    散會後,幾人三三兩兩走出總兵府,邊罵邊嘆,“什麼東西,也敢審問咱們這些出生入死的老將,真當自己是天子的寵臣了!”

    “那也沒見你當場翻臉啊。”

    “這不是看在他欽差的身份麼!”

    幾人互相調侃起來,臨到分叉路,各回了各的府邸,殊不知,他們身後早跟上了一撥禁軍暗衛。

    總兵府內,元佑圈了幾個人的名字,將卷宗扔給榆林總兵,“按我說的辦,每日監視他們的行蹤,不可漏掉細節。”

    榆林總兵板著臉拿起卷宗,哀怨地看了元無名一眼,暗道:你養了個大爺。

    元無名笑著撓撓額,起身道:“你們繼續聊,我去外面透口氣。”

    實則,他是去抽菸的,當煙鍋升起嫋嫋白煙,他慢悠悠吸了一口,緩緩吐出,剛沉浸在煙霧繚繞中,忽然瞧見一身單薄襖裙的殊麗出現在月門前。

    “怎麼過來了?”他熄滅煙鍋走過去,關切地問道,“可是哪裡不適應,但說無妨。”

    殊麗遞上藥膏,彎唇道:“勞煩舅舅把這個遞給元佑,督促他上藥。”

    “他受傷了?!”

    殊麗點點頭,沒有詳聊,將藥膏塞在元無名手上,就準備離開。

    元無名攔下她,“以漁啊,有些事不能攤開說,但舅舅想要告訴你,只要哪天你想通了,不想呆在宮裡,就與元栩說,他會助你離開。”

    末了,還保證道:“他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不虧是父子,勸人的方式都如出一轍,殊麗感激之餘,不免品味起他話裡的意思,“那元佑不值得信任嗎?”

    若是自己想要離宮,為何不能同元佑講?

    元無名拍拍她肩頭,苦澀一笑,“他們立場不同。”

    殊麗聽得雲裡霧裡,再想問時,元無名已經換回嬉皮笑臉的模樣,難以想象,這樣一個看起來簡單的老將,是天子最得力的“暗器”。

    “夜深了,快回去休息吧,鎖好門。”

    “好,舅舅也早點休息。”

    更闌人靜,殊麗被東西落地的聲響驚醒,她走到窗前,見元佑坐在月下,正彎腰撿起一把刻刀。

    “怎麼沒睡?”殊麗穿好衣裙,推門出去,腳步快到連自己都沒察覺。

    “吵到你了?”元佑繼續雕刻著手裡的木雕,似有無限心事。

    殊麗坐到一旁,試問道:“在雕刻什麼?”

    “隨便雕的,以前沒事做時,就喜歡雕些小玩意打發時間,許久不雕了,手生,喜歡送你。”他抬手一拋,將一個圓滾滾的雕像拋在殊麗腿上。

    殊麗拿起來看了看,都猜不出這是什麼,失笑道:“真醜。”

    “什麼不醜,說來聽聽,說不定我能雕出來。”

    殊麗還真仔細想了想,有點臉薄地提了一個要求,“能給我雕刻一隻木簪嗎?”

    比起珠翠綾羅,一隻木簪並不起眼,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留個念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