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米 作品

第323章 第 23 章

    走出小店,陳述白對侍衛交代道:“封口。”

    “諾!”

    之後,陳述白拉著殊麗坐上馬車,沒再理會車外的瑣事。

    察覺他酒已醒,殊麗摘掉幕籬,眼含感激,“陛下何時過來的?”

    陳述白斜倚小塌,隨手拿起一顆桂圓,自己剝了起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下次再有這種事,不必顧及對方的身份。”

    有他這句話,自己不就能在皇城橫著走了,再威風的世家家主,也威風不過九五至尊啊。殊麗心裡有點莫名,溫吞道:“多謝陛下。”

    那會兒的狎暱,她不敢再提,也告訴自己,天子失態,全然是因為醉酒。什麼喜歡和寵愛,是絕不會發生在他們之間。

    回到宮中,殊麗隨天子走進內寢,等服侍天子睡下,才想起自己買的胭脂水粉還在車上。

    她捻手捻腳走出內寢,與外殿守夜的小太監交代幾句,“麻煩了。”

    小太監是馮連寬的乾兒子,名叫馮姬,與殊麗關係不錯,“跑個腿兒而已,不必客氣。”

    次日一早,殊麗如願見到了兩包胭脂水粉,“多謝小公公。”

    馮姬靦腆地撓撓頭,又從懷裡提溜出一隻黑點白地兒的小狗,“小奴從車底下發現的。”

    殊麗驚訝,這個小東西是何時爬進車廂的?腿這麼短,是怎麼蹦上去的?

    小狗子餓了一天,齜牙又搖尾巴,逗得殊麗發笑,“給我。”

    馮姬將小狗遞給殊麗,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殊麗抱著小狗回到尚衣監時,木桃幾個年紀尚小的繡女驚喜連連,圍著小狗來回地看。

    殊麗淨手後換回尚宮服,催促她們開工,“別圍著了,待會兒被司禮監的人看見,當心被罰月錢。”

    除了木桃,其餘繡女們膽子小,很快散開。

    木桃抱著小狗喂東西,見妝臺上多了好多胭脂水粉,笑道:“姑姑真好。”

    出趟宮都沒有給自己買東西,還想著她和晚姑姑。

    殊麗揉揉肩胛,“等下值,我給你上個妝。”

    木桃羞答答地點頭,“那我把晚姑姑也叫來。”

    黃昏將至,三個女子湊在一起,熱鬧的不行。殊麗先給木桃上了一個桃花妝,又給她選了一條合身的衣裙,拉著她站在銅鏡前,“我的小桃兒長大了。”

    木桃自進宮就跟著她,是她看著成長的。

    木桃已許久不曾打扮自己,見到鏡中嬌俏的模樣,長嘆了聲:“希望早點出宮啊。”

    殊麗捋了捋她散落的頭髮,“多年後,咱們三人會在宮外相聚的。”

    晚娘為自己上了一個精緻的妝,對鏡照了許久,眼中閃著水光,再有幾個月她就可以出宮了,跟了那麼一個不羈的男人,也不知以後能混成什麼樣,“等我出宮,就尋個門面開間舞坊,教清貧人家的女兒跳舞。”

    木桃問道:“清貧人家交得起學費嗎?”

    晚娘哼道:“你就不能把我想成濟貧的善人,不收她們銀子?”

    木桃認真搖瑤頭,“晚姑姑可不是善人。”

    晚娘氣得發笑,揪住木桃的耳朵,“再說一遍!”

    一大一小胡鬧起來,差點打翻妝臺,殊麗站在一旁,眼底帶著憐愛,深深宮闕,若是沒有她們二人,該有多寂寥。

    可如今,晚姐姐要出宮了,是好事,她打心底為之高興,“晚娘,等你出宮,我送你十抬嫁妝。”

    晚娘掐著木桃的臉蛋回頭,“別了,留給自己,聖寵難以維持,指不定哪天你就貧窮了。”

    殊麗睨她一眼,“你就不能想我點好的。”

    晚娘走到她面前,“我這叫務實,傻妮子,多考慮考慮自己。”

    這時,小狗子挺著圓滾滾的肚子來到她腳邊,哇哇叫了兩聲。

    殊麗看它一眼,想起了元栩的提議,比起元栩能幫她走捷徑,她覺得把命運抓在自己手裡才是真正的務實。

    次日前半晌,木桃揣著手走進來,梨渦淺淺,一看就是得了打賞。

    殊麗單手支頭,調侃問道:“有喜事?”

    木桃跪在塌前,手呈碗狀,捧起一錠銀元寶,“我去景仁宮送常服,周太妃賞了我這個,我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多的打賞呢。”

    殊麗笑笑,周太妃哪裡會那麼好心,不過是看在她“培養”禾韻的份兒上罷了。如今,周太妃效仿太皇太后,讓人每日教習禾韻練習豔舞,只為了給御前送人。

    “姑姑,禾韻會和你爭寵嗎?”

    殊麗沒甚情緒,想到天子對宋老太師和周太妃的態度,覺著天子該是個念舊的人。

    須臾,景仁宮那邊傳來小道消息,說是周太妃邀請天子去寢宮用膳。

    殊麗修剪著粉潤的指甲,沒有慌張,周太妃雖殷勤,太皇太后也縱容,可禾韻火候不到,還撼不了自己的位置。

    可出乎意料的是,馮連寬讓人通傳,叫殊麗前往景仁宮承伺。

    來到景仁宮的正殿,邁進雙交四椀菱花槅扇門,殊麗被一股蘭香包裹,抬眼便瞧見外殿站著兩道身影,高的那個正在侍弄殿中吊蘭。

    男子背影頎長,寬肩窄腰,一襲白袍清逸俊雅,如清陽曜靈,舉手投足間透著流韻矜貴,偏偏那雙手觸碰盆中泥土,與凡塵接了壤。

    殊麗見狀,忙退到門外,跪地抵額。

    門侍稟告道:“啟稟陛下、太妃娘娘,殊麗到了。”

    聞言,二人同時回頭,就見泠泠風雨中,單薄的女子俯身跪安,雲鬢上的青玉簪頭映出柔和的光。

    周太妃兩邊不得罪,既想往御前送人,也不想與殊麗交惡,她讓人扶起殊麗,笑著與陳述白道:“陛下到哪裡都帶著殊麗,足見殊麗是個懂事能幹的,真希望燕寢多幾個像她這樣的侍女。”

    陳述白似笑非笑道:“她也不是個省心的,有時很笨。朕身邊真多幾個她這樣的,怕是每日都有屍體從燕寢拖出去。”

    天子聲音雖清悅,卻透著一股詭異感,叫外人不敢再謀劃。

    殊麗垂眸,鬆了一口氣,看來天子猜到周太妃的用意了。

    相較於殊麗的輕快,周太妃無奈,頗為倚賣恩情道:“我若執意送給陛下一個婢子,陛下收是不收?”

    陳述白斂了笑,“不收,您就別瞎操心了。”

    周太妃嗔怨,像個吃不到糖的老小孩,“人都已經選好了,培養了許久,太皇太后也極為滿意,今兒無論如何,陛下也得見一見,若是合心意就帶走,不合心意,也是她福薄。”

    一旁的馮連寬挑了挑眉,有點像在看好戲。

    比起太后這個血親,陳述白對周太妃耐心好了不少,並未因她的刻意安排而發怒,但他沒有應允,周太妃只能作罷,想著再尋個合適機會塞人。

    宮人將膳食端上桌,馮連寬喚來殊麗,叫她在一旁侍奉。

    周太妃不滿地睨了馮連寬一眼,感覺這老閹人忽然多管閒事了呢。

    她捏捏眉,指著一道素炒四寶菜,扭頭看向殊麗,“陛下愛吃那裡面的豆乾,你給陛下夾一些。”

    殊麗暗道不妙,瞭解天子飲食喜好是大忌,換作別人,是要掉腦袋的。

    見她遲遲不,周太妃方覺失言,“瞧我這記性,我自罰一杯。”

    陳述白輕笑,按住她手中酒杯:“無妨。”

    他又看向殊麗,“過來夾菜。”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殊麗大方上前,執起公筷為天子夾豆乾。隨著她的作,窄袖裡露出一截皓腕,膩理如雪,上面戴著一隻玉鐲,更是將那皓腕襯得柔白。

    陳述白看向那截皓腕,目光似帶了膠。

    回到內寢,陳述白髮現殊麗有些魂不守舍,連天子看過來時,她也沒有提高警惕。

    “有心事?”陳述白走到軟塌前落座,叉起一塊鮮果送入口中。

    殊麗反應過來,立馬走過去,“奴婢來。”

    拿過他手中銀叉,她叉起另一塊鮮果送到他嘴邊,目光流露著刻意的虔誠。

    陳述白抬手擋開,“朕在問你話。”

    殊麗不想將周太妃和禾韻對自己的困擾講給天子聽,隨口胡謅道:“奴婢剛剛瞧見青蛙了,小小一隻,每跳一次,就咕呱兩聲,挺有趣的。”

    這是什麼拙劣的藉口,偏讓她說的童趣盎然。陳述白勾起她的下巴,嘴角漫上笑意,“是嗎?朕還以為你又想偷懶了。”

    殊麗美目微瞠,顫了顫睫毛,陛下竟然覺得她時刻都想偷懶!

    陳述白欣賞著她眼中的慌張,新鮮又煩悶,新鮮于她很少露出真情實感,煩悶於她能牽自己的情緒。

    誰也不可以左右他的情緒。

    他靠近她的耳邊,鼻尖若有似無地觸碰到她的耳廓,“再偷懶,朕就殺了你。”

    殺她,他不是不捨得。

    殊麗渾身打起寒顫,“奴婢謹守本分。”

    聽過她的保證,陳述白沒有得到想要的暢快,果然啊,他對“良藥”產生了依賴性。

    “朕要更衣。”他站起身,率先走向屏折。

    來到屏折後,殊麗拿起一套嶄新的寢衣搭在雙肩上,隨後來到陳述白麵前,低頭解他左右衽帶。

    陳述白垂眼看著她,喑啞道:“快些。”

    殊麗彎彎唇角,快速褰去他的上衣,搭在屏折上,又拿起肩頭的寢衣,繞到他背後,墊腳為他披上。

    往日到了這個環節,天子就會叫她退下,可今日竟沉默著不,一副等她服侍的架勢。

    殊麗沒多想,又繞到他面前,熟稔地繫好衽帶,一雙小手略過他的腹肌來到兩側腰際,扯住褲沿。她抬頭詢問他的意思,見他還是沒有喊停,顫著指尖下拉。

    陳述白忽感胸腔沉悶,呼吸開始不受控制,那種超出自持的異樣源源不斷地彙集而來。

    這也是他每次喊停的原因,可今晚他跟她較上了勁兒,也跟自己較了勁兒,就是想感受一下那種超脫掌控的妙味。

    感受到一股無形的施壓,殊麗仰著粉白交織的臉,帶了一丁點兒懇求的意味,“陛下還要”

    陳述白低頭看著她,慢慢收攏手指,“繼續。”

    殊麗還想嚮往常那樣,抱著無畏,將他侍奉好了,可經過頸間作畫那件事,她對他的懼怕隨之加大,完全摸不清他到底喜不喜歡女子,如此這般,是不是越雷池了,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