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五十九章 無名亦英雄

    郭白衣回到司空府後,便將今日所見所聞之事全數告訴了司空蕭元徹。

    蕭元徹哈哈大笑道:“我原本不想助他,且看他自己的本事,未曾想璟舒那丫頭這件事卻成就了他的生意。”

    郭白衣笑道:“女公子那件事卻是偶然的,不過這裡面少不了蘇凌那藥的確有神奇之處,所以也不算蘇凌白撿了便宜。”

    蕭元徹點頭道:“你說的不假,聽你今日說他搗鼓了那許多東西,我也甚是好奇,明日就託你去瞧一瞧,看看他還能弄出什麼花樣來,他這點心思的確也算奇巧,要軍卒便去選四個人給他,只是要記住,這四人不得是京都本地人,更不能有半點背景,明日皆穿了紅衣,調撥過去,也算應個喜慶,任他使用吧。”

    郭白衣點頭應下,這才退了出去。

    蕭元徹眼神奕奕,走到桌案前,提起筆在紙上畫了三筆,再看那蘇凌白日畫出的奔馳標誌躍然紙上。

    蕭元徹細細看了半晌,呵呵一笑道:“那最直,最上的一筆,我卻是懂得,那下面拱衛的一撇一捺,莫不是倉舒兒和他自己麼?”

    又思索了一陣,方才覺得他這種解釋是極為妥當的,不由得暗暗心喜。

    蘇凌這孩子,倒也有心了!當年沒有抓住的,我蕭元徹如今豈能再次錯過呢?

    隨即擲筆於桌案上,笑吟吟的離開了書房。

    ............

    只是蕭元徹如何錯意,蘇凌卻是半點都不知道的,他若是知道自己無心之舉,在蕭元徹的心中會有那般印象,恐怕定會啼笑皆非了。

    只是如今的蘇凌卻是半點都輕鬆不得,正在昏黃的燈下,跟杜恆一道,揮汗如雨,吭哧癟肚的磨著藥粉,趕製冷香丸呢。

    次日天只微亮,不好堂的後院的院門便有人咚咚的敲了起來。

    蘇凌不過方睡了兩個時辰,只得和杜恆起來,穿了衣服前去開門。

    卻見郭白衣在前,仍是搖著那摺扇,身後並排四個精幹軍卒,皆穿著紅衣,身前帶了大紅花,挺拔的站在那裡。

    郭白衣見是蘇凌,隨即側身對那四個軍卒道:“你們還不見過蘇公子,從今日起,你們便在這不好堂當值了,你們的表現,皆在蘇公子一言,都要盡心竭力!”

    四個軍卒一挺身軀,朗聲道:“見過蘇公子!”

    蘇凌忙跟四個軍卒打了招呼,將郭白衣拉在身邊嘿嘿一笑道:“老郭,真有你的,這份情小弟記下了!”

    郭白衣忙笑道:“我不過是個跑腿的,這裡面還是多虧了蕭留老哥周旋。”

    蘇凌忙道:“那這份謝意,麻煩你帶回給老蕭啊!”

    郭白衣忙道好說,好說。

    蘇凌將五人讓進房中,問郭白衣可曾用飯,郭白衣笑說自己趕了個大早過來,哪有時間吃飯。

    杜恆忙張羅著做飯。不一時,粟米粥和大餅子統統上桌。

    蘇凌、杜恆和郭白衣坐了吃飯。那四個軍卒卻站在一旁,一動未動。

    蘇凌忙起身道:“四位兄弟還未用飯吧,待會兒還要仰仗著四位兄弟多多辛苦,餓著肚子怎生好!”

    說著便讓這四人到桌前坐了一起用飯。

    這四人眼中皆是感激之色,他們皆是下等軍卒,家鄉又在離著京都龍臺很遠的窮鄉僻壤,參軍也是為了填飽肚子。看蘇凌年紀輕輕竟然和司空府位高權重的郭白衣稱兄論弟,已然是暗歎不已,又聽到這蘇凌不覺得他們低賤,竟要同桌用飯,心中早已是莫大的感激,幾向蘇凌投來感激之色,齊聲道:“公子和祭酒用飯便是......我等不餓。”

    蘇凌哪裡肯依,見他們四人執意不肯上桌吃飯,明白他們如何想,這才自己又抻了張桌子,親自端來飯食,招呼他們四人坐下。

    這四人還是不肯,蘇凌道:“來我這裡當值,便要聽我的安排,都坐下吃飯!”

    四人心中一暖,皆高聲應了,再不遲疑圍坐在一處,狼吞虎嚥起來。

    郭白衣看在心中,笑在眼裡,覺著蘇凌這手的確是好手段。

    眾人吃罷早飯。蘇凌讓杜恆取了那六枚奔馳標誌的木牌——當然這便是不好堂的身份標識了。

    蘇凌接過後,神色莊重的給他們親手帶在胸前,自己也帶好一枚,又一個個拍了拍肩膀道:“帶了我們不好堂的標識,今後便是有身份的人了,待到不好堂發揚光大,你們便是首功,以後咱們明面是隸屬,私下都是兄弟!不好堂的未來和前途,都仰仗諸位了!”

    莫說這四個軍卒心潮澎湃,下等軍卒,在軍中也是最底層的存在,可是來了不好堂,已然有了新的身份,弄不好便是元老,他們如何不感激蘇凌呢?

    便是郭白衣也深受感染,皆肅身齊道:“聽蘇公子的差遣。”

    蘇凌哈哈一笑,將郭白衣拉在一旁道:“老郭,你這樣可是折煞我了,你看著便好,不用勞累。”

    說著讓杜恆從內室取來兩根老長的麻繩,拿在手中道:“各位跟我去不好堂外吧。”

    天色微蒙,天邊還掛著幾點疏星,所有的新生便從這時開始。

    蘇凌將這麻繩每兩個軍卒發了,吩咐他們在門前的兩根門柱結實拴了,然後扯開麻繩,另一頭綁在離著店門大約十幾丈外的兩棵大楓樹樹幹上。

    四個軍卒應聲而動,不一時,這兩根麻繩懸好,麻繩中間開闢出一個一人多寬的道路來。

    蘇凌吩咐了四個軍卒道:“這拿藥接待客人的活計你們不用管,但凡有客人前來,便在這麻繩範圍之內依次排好,這排隊的秩序就交給你們了。”

    四軍卒拍著胸脯都說包在他們身上。

    蘇凌又從內室拿了一塊木板出來,木板上蒙了黑布,不知道寫了什麼,將那木板立在簷下。

    做完這些,便笑道:“大功告成,我們專等客人上門了。”然後和杜恆、郭白衣進了不好堂內,將那門板重新關閉。

    郭白衣眼神灼灼的看著蘇凌,這兩日蘇凌給他帶了諸多驚喜和新鮮,今日更是如此。他暗想著倒要看看蘇凌是如何唱這出戏。

    天光大亮。

    早有人來到了不好堂,按照蘇凌的吩咐,這四名軍卒讓他們在這麻繩之內圈出的道路里依次站好。

    又等了些時間。那不好堂門前早已人群熙攘,更有人在巷口朝這邊來,絡繹不絕。

    不一會兒,這門前便排起了長隊。

    烏泱泱的一眼望不到頭,便是巷子口也有人排了。

    四個軍卒自動分成兩撥,兩人一撥,各自管了這隊伍的前半部和後半部分。

    眼看人越來越多,門口早已人聲鼎沸。

    要不是這四位軍卒竭力的維持秩序,恐怕這隊形早已亂成一鍋粥了。

    其實,有些人仗著身份顯貴,故意加塞,或者另起爐灶,站在麻繩的外面。

    只是這四個軍卒可不管那些,管你是什麼人,一旦有不守規矩的,立時大聲制止,這些人剛想耍橫,便被眾多守規矩的人的吐沫星子湮沒,灰溜溜的朝後面排隊去了。

    饒是如此,這不好堂仍舊遲遲不開門,本就人多,雖是秋天,但這許多人聚在一起,也難免焦躁,早有人出言,質問為何遲遲不肯開門賣藥,更有甚者,起鬨說是不是冷香丸早就沒有了,賣給哪家大門大戶了,他們這樣的尋常百姓,怕是買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