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時眠 作品

第52章 第52章

    晨曦從翻滾雲層中透出,三三兩兩斑駁光影,海東青展翅高飛,尖銳羽翼劃過燕北蒼茫灰白的天穹,最後盤旋在蒼梧軍營的主帳外。

    營帳被人從裡頭挑開,走出一個身著甲冑高挑白皙滿身書卷氣息的男人,他伸出手臂,一直盤旋不落的海東青,下一刻乖巧落在他的護腕上。

    蹙眉從海東青腳上掏出一張密信,徐徐展開,待看清裡頭內容後,他整個人沉了臉,眼中泛著冷厲薄怒。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慕時漪多年不見的哥哥慕行秋,蒼梧軍中,被譽為最聰明狠辣的笑面虎,當然他還有個上不得檯面的雅稱“文人流氓”。

    萬里荒寒,肆虐風雪颳得人眼睛都真不開,慕行秋從蒼梧出發,冒著鋪天蓋地暴雪,沒有絲毫猶豫前往涼州主城。

    宅院四處,一桶桶涼水潑下,昨日刺殺時留下的刺紅血色已被洗刷一淨,只留花壇庭院中泥濘黑泥混著不起眼的血腥,預示這院裡昨日發生的一切。

    光禿禿的枝條,被層層疊疊大雪壓彎,在嚴冬的風中瑟瑟顫抖。

    四周伺候的丫鬟婆子屏聲靜氣,腳下步伐匆忙,沒有人敢分心。

    因為此時,主院屋中,從今兒清晨便起了高熱不散的夫人,半個時辰前才灌下去的湯藥吐了出來,這會子又燒得不省人事。

    暖如春日的屋中,慕時漪額間沁著薄薄冷汗,她生得極為好看的黛眉微蹙著,蒼白失了血色的唇,因為痛苦,像剛出生的小貓一般,發出細小的悶哼聲。

    慕時漪此次高熱,還是因為寒氣入體,再加上失血過多造成的。她本就嬌氣,哪有吃過這般苦頭,這一病,又直接燒得不省人事了。

    屋內燈火明亮,昏黃的燈影落在她光|衤果|猶如羊脂玉般白皙無暇的背脊上,頭髮花白的醫女,小心捏著手裡的銀針,銳利的針尖順著慕時漪脊骨往下,足足紮了二十餘針。

    花鶴玉跪坐在床榻內,他一手摟著慕時漪圓潤的肩,一手從她胸前繞過,壓住她脆弱白皙脖頸,防止她因疼痛而掙扎。

    沒落一次針,花鶴玉的心臟就像被人拽著一般,抽抽的刺痛,向來無所畏懼運籌帷幄的他,這一刻竟生出了一股無助的慌張,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苦難。

    沉沉夢魘中,慕時漪只覺背脊像是有蟲蟻爬過,疼痛難忍渾身痠痛。然而無論她如何掙扎,壓在她身上的禁錮卻堅硬的得如鐵一般,逃離不了絲毫。

    無助之下,幾乎是下意識的,慕時漪嚶嚀一聲,嬌嬌顫顫著嗓音從喉間溢出,她咬著唇,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緊閉的眸中滑出,從纖長眼睫低落。

    夢中囈語:“殿下……時漪難受的緊……疼。”

    耳旁壓制的呼吸若有若無,禁錮著她的手沒有一點要鬆開的跡象,只有溫熱的東西從她眼瞼上撫過,卷著她的淚珠吞入腹中,接著是細細密密的吻,和鋪天蓋地的旃檀冷香,令她稍顯安慰。

    這吻輕柔至極,小心翼翼,身上依舊難受,但慕時漪漸漸放鬆身子,擰著腦袋用盡全身力氣,往那個令她感到安全的胸膛鑽去。

    貝齒本能,循著溫熱貼慰的肌膚咬下去,似乎這樣,在她睡夢中能減輕一絲疼痛,耳畔隱隱約約傳來一道隱忍又壓抑的悶哼聲,慕時漪蹙眉毫無所覺。

    約莫半時辰後,醫女用衣袖擦去自己額上因為緊張而滲出的熱汗,再取下慕時漪背上銀針。

    “夫人身上的高熱,暫時壓下去了,但我擔心她夜裡反覆,又補了一個方子,已經讓府上僕婦去熬著,若是夫人夜裡還高熱復起,小郎君就記得給夫人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