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璱 作品

第27章 霸道王女和她的小嬌夫(27)

    瓊林苑在燕京城外西側,面南,與南池御苑相對,所謂的賜宴瓊林說得正是朝廷於此處舉辦的新科進士宴會。

    常言道人生四大樂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均不過小樂罷了,唯有金榜題名、打馬御街最能令天下讀書人心動。

    三甲昭告天下後,攝政王按照天子慣例賜了瓊林宴,雖是官家筵席,卻少了禮樂繁複之苦,以娛樂為主。

    伴隨著鐘鼓雅樂,一朝彈冠入仕的及第進士在席間酬唱和詩,好不熱鬧。

    “探花郎在看什麼呢?”說話是今科庶吉士盧琅舟,同時也是謝停雲私交甚篤的同窗好友。

    盧琅舟這邊話音剛落下,正出神的謝停雲趕忙垂下目光,含糊道:“瓊林苑的梔子花開得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盧琅舟是個不勝酒力的,幾杯下肚已有些犯了迷糊,自是未能發覺探花郎這番說辭的古怪,梔子花生在北側庭院中,可謝停雲明明看向的是西面。

    可惜盧琅舟不疑有他,只揶揄道:“梔子花雖香,卻比不上微之衣襟沾染的百花沁人心脾,探花郎打馬遊街的風采想是叫整個燕京都為你羞紅了臉。”

    謝停雲這人臉皮薄,聽完好友的揶揄,忽地雙頰微微飛紅,更襯得顏如渥丹。

    瓊林宴前,及第進士遊街引得燕京城萬人空巷,最挑眼的先是那位身穿鶴氅大紅袍、腳跨金鞍紅鬃馬的狀元娘子王嫣然,其次便是皎如玉樹顏色好的探花郎謝停雲。

    歷代探花皆為姿容佼佼者,而今科新點的這位探花郎更是容貌一絕。

    若說燕京城的女郎們投給狀元娘子的花果全因她們豔羨這位奇女子的文采斐然,那麼擲向探花郎的鮮花香草則全是因為臉。

    那紅衣烏冠的探花生得極出塵,恍若謫仙入畫,盡得那句“積玉階前錦裳霞,眸轉風流攬月明。”

    世人皆好顏色,一時間,探花郎衣袍之上染盡燕京百花。

    說回瓊林宴上,見盧琅舟未繼續追問上一個問題,謝停雲暗自鬆了一口氣,謙謙道:“少玄莫要打趣於我了。”

    盧琅舟聞言哈哈一笑,又撿了些別的話打趣了起來。

    只是他不知道,探花郎哪裡是在看瓊林的梔子花,尊位,坐西面東,那才是惹得謝停雲出神的方向。

    如今天子尚在宮中蹣跚學步,尊位之上,自然只能是代赴瓊林宴的攝政王殿下,可對謝停雲來說,那位劍履冕服的女子怎會僅只是攝政王呢。

    當日上元一別,她便註定成為謝微之此生的不可說。

    謝家二子謝停雲,三歲識字七歲作賦,學於聖人言,習得君子藝,是生在謝家階庭的芝蘭玉樹。他克己復禮,從來都是最端方不過的君子,卻在上元燈節唐突了一位姑娘。

    那日燈火闌珊,他望著氣度斐然的女子走了神,直至看到人家在萬千燈火下解開神鬼儺面,相贈於他。

    見之難忘,那便不忘。

    謝停雲硬是以先立業後成家的為由推了家中說親的打算,卻輾轉幾年都未尋到其蹤跡,本以為恩科之後再無可拖,卻又峰迴路轉。

    當日那個赤牙儺面的姑娘搖身一變,成了大燕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於傳臚大典上,手執金榜點他作今科探花。

    謝停雲原本是驚喜的,可卻又莫名覺得委屈了起來,她看他的眼神並無半點波瀾,彷彿從未見過一般冷漠。

    到頭來,竟只算是一尋常過客。

    謝停雲心緒茫茫,目光不經意間便落到了高臺之上,他看得真切,攝政王眼中只有一個狀元娘子,相談甚歡。

    “如今,扶搖胸中這口鬱氣可算盡消了?”顧七劍看向意氣風發的王嫣然,笑問道。

    從當初那個受制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閨閣女子走到如今,金榜題名,狀元及第,王扶搖自是快意的,可這還遠遠不夠,故而她脫口而出:“臣以為,還不算。”

    “哦?說來聽聽。”

    王嫣然接著道:“殿下所點的二十人,得入三甲不過五人,尚不到扶搖能志得意滿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