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璱 作品

第26章 霸道王女和她的小嬌夫(26)

    啟光二年,春闈放榜。

    會試金榜歷來設張貼在貢院,可候在貢院近處的多為小廝或書童,下場的考生鮮有親去看榜的,反多會矜持的選個遠離貢院的地兒等著人來傳名報喜。

    而這當中最熱鬧的還要數城南狀元樓。

    為討個彩頭,狀元樓上綴著紅綢紅花紅燈籠,正樓外兩側匾上龍飛鳳舞的題著十四個大字──

    此去蟾宮應不遠,諸公繼踵上天梯。[注 1]

    此時樓里人聲鼎沸,這般的熱鬧中卻夾雜著一絲不同尋常,原因無他,這滿是秀才公的大堂里正坐著幾個姑娘,顯得十分突兀。

    “何不去雅間裡等?”發問的是一身著雲山藍光錦的姑娘,烏鬢未點珠簪花,只素淨的用一雲紋木簪挽著,她說話間臉頰微紅,想是有些許窘迫。

    鍾怡嘉的窘迫更貼切的來說,應該是怯懦,對與眾不同的怯懦。

    這裡的讀書人雖各有各的小圈子,可此時的氛圍極熱烈,素味平生的人相互間談天說地,難免再交幾個志趣相投的新友,唯獨她們被嚴絲合縫的擋在屏障之外。

    自是不屑於對視的,那些男子端著一副矜持清貴的模樣刻意對她們視而不見,而陰暗處無形的鄙夷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戳著鍾怡嘉的脊樑骨。

    甚至都算不上文人相輕,鍾怡嘉可以很清楚的察覺到,那些人的言行舉止間僅僅只是在表達對女子存在的排斥。

    而坐在鍾怡嘉對面的王嫣然聞言只是呷了一口茶,從容道:“同是等榜,為何要避?”

    攝政王殿下能給的只是機會,而將來為臣為官為天下先的骨氣卻要靠她們自己去爭,如果此時羞於己而避讓他人,那將來立於朝堂之上,是爭還是不爭?

    今日是狀元樓,明日便是天子堂。

    王嫣然心懸明鏡自然再清楚不過,今日她們但凡退一步,來日女官處境便要退萬萬步,朝堂如沙場,退則萬劫不復。

    這就是她一定要選在狀元樓的原因,要讓天下人的眼睛都看著,看著她們寸步不讓!

    既能被攝政王親點參加女科取士,鍾怡嘉自然不會是什麼庸碌之輩,她幾乎瞬間領會了王嫣然話中的鋒芒。

    同為等榜學子,她們憑什麼要避?

    鍾怡嘉鼻翼微動,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只覺得心中豁然開朗。

    隨即,她整理好自己心中的緊張不安,學著王嫣然的從容坦然去無視周遭的惡意窺視。

    只可惜視而不見對小人來說無甚大用,特別是嘴碎的小人。

    方才王嫣然講話並未壓低音量,她的話自然也就不只是鍾怡嘉一人聽到。

    “只怕等來的是大夢一場空。”伴隨著一聲輕蔑的嗤笑,旁邊桌響起了極其刺耳的譏諷聲。

    循聲望去,開口說話的人穿著一身斑鳩灰燈籠錦,鼻頭肥大好似豬膽,雙眼細長而下垂,兩撇稀疏的鬍子努力黏在嘴皮上方,勢單力薄的為這樣一張臉撐起零星半點的斯文。

    燈籠錦為金織錦緞,穿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貴,可說話這人看上去面生得很,並不是王嫣然認識的燕京世家子,想來是個外地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