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伏特加 作品

417:如山般重的父愛

    這樣的玩意對嚴謹來說,也是比較有難度的。

    且不說需要耗費大量的腦細胞,最起碼會口乾舌燥。

    這一點,不容置疑。

    但……

    既然答應了是兩個故事,那嚴謹就不會食言。

    “兄弟們,時間也不早了,咱們抓緊時間開始講述第二個故事吧。”

    ……

    “接了這輛車還不到半年,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接踵而來。”

    "這是一輛三廂富康出租車,車號不錯:京be5007,帝都很常見的那種。"

    “這輛出租車是2001年的,人家開三年了,我半年前接了過來,不過車保養得確實不錯,自打我開上以來,從沒半路拋錨過。”

    “第一件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兒是有一天下雪,雪不大,是帶著冰渣的那種雨夾雪,天灰濛濛的。”

    “那天我象往常一樣,早晨7點出去的,拉了一天,晚上大約8點半左右收的。”

    “我把車停在我們小區樓下的小松樹邊,當時車上全是是泥點兒,輪胎上也滿是泥,鎖車的時候我還在想:明天又該洗車了。”

    “可令我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早上,我一出家門,就看見我的車鋥光瓦亮,一塵不染。”

    “我奇怪地打開車門,發現就連車裡的腳墊都象是剛洗過的,不見一絲泥土。完全一個出租車“七淨”的標準模樣:車身淨、地板淨、玻璃淨、輪胎淨、座椅淨、儀表盤無雜物、發動機表面無油汙。”

    “直到現在我也猜不出這到底是誰幹的。”

    “不會是家裡人,家裡的妻兒不可能趁我睡覺的時候大半夜的出去擦車,即使擦車也不會擦的如此專業,更不會開著我的車去外面洗車—她們根本不會開車。”

    “還會有誰呢?”

    “四單元的大郭?”

    “大郭也開富康出租車,是漁陽的,不是我們喜來福出租公司的。”

    “可他連自己的車都髒兮兮的,怎麼會幫我擦車?莫非是這小子糊里糊塗大晚上的擦錯了車?哈哈,那太好了——”

    “可又一想,也不可能,車外面他能擦,可裡面呢?他哪有我的車鑰匙呀?”

    “接下來更摸不著頭腦,有一天我正在保利大廈門口排隊“趴”著,後面一個瘦高的“的哥”從他的捷達上下來,拉開我的車門子,拍著我的肩呼我“老謝”。”

    “我回頭說:我姓徐不姓謝。那瘦“的哥”連忙道歉說認錯人了,可又走到我的車後邊,看著我的車牌號自言自語:這不是老謝的車麼?

    我想這位兄弟也許是認識我的前任“的哥”,不知道換主兒了,也沒太在意。”

    “還有件莫名其妙的事兒就是我這輛車的公里表老不準,明明頭天收車,把車鎖在小區樓下時,表上最後五位數是16201,可第二天早起一出車,居然變成16575了,多出了300多公里,一開始我以為自己記錯了,我這個人大大咧咧,對數字這東西常常糊塗,記不太準確,就拿張紙記了幾天,可還是老也對不上。”

    “邪了!每天都多出二三百公里,我開始懷疑是表壞了,去了一趟富康特約維修中心,修理工仔細檢查後說一切正常,公里表根本就沒毛病!”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接二連三,一天中午我正在三環附路上掃活,前面有輛夏利出租車前機器蓋兒大開,打著雙閃,旁邊有個“的姐”向我招手求援。”

    “都說開出租的辛苦,“的姐”就更不容易了。我連忙停下車問怎麼回事,“的姐”說車一下子熄火,怎麼也不著車,好象是沒油了,管我要點兒油,我說沒問題。接過“的姐”遞過來的油桶和塑料管兒,我走回自己的車前,擰開油箱蓋兒,把塑料管兒一頭插進油箱,一頭用嘴吸了一口,然後馬上對準白色的塑料油桶——”

    “當汽油注入油桶的時候,我發覺汽油的顏色有些不對勁兒。的姐也詫異:大哥,您使的什麼汽油?怎麼那麼紅啊?”

    “我也納悶:我一直加中石化的油,93的,好使著呢……”

    “真的奇怪,我油箱的汽油怎麼會是紅色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更離奇的還是三月份的那一天,天色漸漸暗下來,北京的黃昏更顯得灰沉沉的,視線不是太好。”

    “我車上拉著一個廣東佬,往機場趕,時間挺緊,從三環的擁堵中好不容易“殺”出來上四環,速度一下子挑到90,過四惠橋直奔機場高速。”

    “一路順暢,我在最裡道開著,車子又快又穩,一眨眼的工夫便過了朝陽公園橋,就在這時不知怎麼我的車突然間輪胎抱死,象是有人猛踩了急剎,然後就是尖利的剎車聲刺破耳膜……”

    “等我回過神來,車已經熄火,釘子一樣釘在路面上,我的右腳竟還在油門上踏著,空氣間瀰漫著輪胎摩擦的膠皮味兒——”

    “更令我大吃一驚的是,一個渾身白灰點子、頭戴安全帽的小個子民工,就在我的車頭前,離前保險槓最多隻有一拳的距離!”

    “小個子民工也許是剛從隔離帶翻過來,被眼前的一切嚇傻了,臉色蒼白,也象釘子似的釘在那兒。”

    “而我,也僵僵地坐在車裡,半天沒緩過神來……”

    “我真的沒看見那小個子民工是從哪冒兒出來的,真的無法解釋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車子怎麼一下子急停住了,我真的是一點剎車也沒踩,腳還在油門上呀!”

    “想想都後怕,一身冷汗!”

    “如果說突然輪胎抱死是個故障,那這故障豈不是救了一條人命,那也太巧合了?”

    “難道真是——天助我也?”

    “不安的情緒讓我又痛苦又煩惱。聯想到這些日子的種種奇怪的事情,對這輛車,我開始產生了強烈的好奇,我打通了我們公司楊隊長的電話,把剛才的驚險的一幕,和楊隊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可沒想到楊隊頗不以為然,一口咬定是我當時嚇懵了,產生了幻覺,讓我注意休息,別整天的沒命地掙錢拉活,迷迷瞪瞪的,注意身體,勞逸結合,還要注意遵守交通安全法。”

    “說到這裡,楊隊好象忽然想起了什麼:哎,對了,徐子,交通隊的違章通知下來了,好象有你,你買張《交通安全報》吧,那上面登著呢,想著交罰款啊!”

    “我連忙上報攤兒買了報紙,打開一看,在違章車輛的一大串名單中,居然真的有我的車牌號:”

    “車號車型顏色違章地點日期時間”

    “京be5007小客車紅小街橋2004-1-17 04:39:02”

    “我不禁又大吃一驚:自打開出租以來,我一直是早上七點以後才出車,晚上收車最晚不過九、十點鐘,怎麼會在這冬日裡的凌晨四點多鐘違章呢?”

    “難道是有人克隆了我的出租車?”

    “冒用我的車牌號?”

    “以前在報紙上好象見過類似的報導,我決心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不然每天被這一連串奇奇怪怪困擾著,根本無法塌塌實實拉活掙錢,非折騰出神經錯亂不可。”

    “對!”

    “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我開車直奔交通隊,問詢1月17日凌晨我車違章的具體情況,交警對電腦敲了敲說我凌晨在小街橋超速了,車都上了130邁,催我趕緊拿駕駛證,開違章通知,去銀行交罰款。”

    “我馬上對交警說出了我對違章記錄的看法,並強烈要求警方出示我車違章的證據。”

    “交警想了想說好吧,你看一看雷達測速的錄象監控。”

    “交警把我帶到另一個牆上滿是屏幕的房間,在一個鍵盤上輸入了我的車號,錄象清晰地顯示了出來——”

    “一輛紅色富康出租車由遠而近,從鏡頭前劃過,屏幕的右上角監控數字飛快地變換著,最後定格在130.2km/h上,嚴重超速!”

    “又放一遍是慢鏡頭,我一眼認出那就是我的車,千真萬確是我的車,不僅車牌號相同:京be5007,就連反光鏡底託用膠布纏著,右前角有一塊硬幣大的掉漆,都一模一樣!”

    “不可能是克隆車,的的確確是我的這輛車!只覺得我的心“咚咚咚”劇烈地跳個不停!”

    “車的圖象定在屏幕上,我請求交警把圖象放大,我要看看開車的是誰?”

    “交警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照我說的做了,圖象一步步放大,也越來越模糊了,只能看見一個大腦袋的,前額頭髮稀少,有些卸頂的中年人坐在駕駛室裡……”

    “我簡直驚呆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開始猜想,一定是有人半夜在偷開我的車,這個念頭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令我覺得愈加惶惶不安。晚上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這些日子的一個又一個離奇現象,種種疑惑,種種猜想在我腦子裡打轉,使我驚訝、甚至驚恐,我決定一定要探個究竟。”

    “夜已深了,等妻子和女兒都熟睡了,我躡手躡腳地爬了起來,披上件棉大衣,拿上手電,悄悄地下樓,朝我停車的地方走去……

    我驚愕——

    車不在了!

    我的頭嗡的一下懵了,我的車真的不在了,每天收車我都把車停在樓下的小樹旁,可現在小樹邊空空的,只有小樹在夜風中孤零零搖曳著,不見我的車。昏暗的路燈下,樹影子在地面上來回移動著,顯得有些陰森可怕。

    我的車丟了!

    我的車真的丟了!

    等我懵然中緩過神來,馬上想到了報警。”

    “我跌跌撞撞地跑進派出所,上氣不接下氣地衝著值班的民警說:報案——車、車……”

    “民警挺和藹的,見我氣喘吁吁、語無倫次的樣子,說了幾聲不要著急之類的安慰話,還給我到了碗水遞過來,讓我把話說清楚。

    我就把我剛才發生的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那民警臉上雖帶著笑,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態,可能對他們警察來說,機動車失竊並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司空見貫。也許是總有什麼報警電話打進來,民警一會兒接電話一會兒又接電話的,聽得有點兒分神。也許就是我太心慌意亂了,語言表達不是很清楚,每次民警接完一個電話,總是讓我“從頭說起”,儘量詳細點兒。好不容易聽完了我的敘述,民警又拿出一疊紙來開始做筆錄。

    做筆錄一問一答。民警問我姓名、年齡、民族、籍貫、家庭住址什麼的一大堆,我一一做答,好象我不是丟車的,而是偷車的。又問我車的號牌、車型、顏色、出租公司名稱之類的許多問題,我還是老老實實一一做答,最後才扯到丟車這件事上。所有細節一一問過,筆錄完了,已是黎明時分,天已濛濛發亮,我在厚厚的筆錄上籤上自己的名字並寫上“屬實”兩個字之後,民警讓我回家等消息,說你相信政府吧,我們一定會抓住偷車的犯罪嫌疑人的。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等我走回到我家樓下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這輛富康出租車,就停在我家樓下的小樹邊,絲毫沒有移動過的痕跡,停在每天我停車的位置,象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我連忙又跌跌撞撞地跑進派出所,上氣不接下氣地衝著值班的民警說:車、車、車沒丟…”

    "民警上下左右仔細端詳著我的臉,好一會兒,然後輕聲說了句:您有毛病吧……"

    “難道是我昨天夜裡看錯啦,我真的有些懷疑自己神經是不是真的有點兒問題,這幾天休息不好,看花了眼,可又一想,不會呀!自己家的樓下再熟悉不過,怎麼能看錯地方呢?

    反反覆覆地分析,我開始確信,一定是有人在半夜偷開我的車,我想到了監控中那個模模糊糊的大腦袋中年人,對!一定是他深夜開走了我的出租車,可這個人如果能大半夜將我的車開走,為什麼又每天黎明前把車開回來呢?我真的百思而不得其解,猜不出答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人不是偷車的賊,如果是賊,我的車早就沒了……

    我恍然大悟,為什麼我的公里表“不準”,每天多出二三百公里,原來是這個中年人每天午夜之後開走我的車!——我的公里表很準!他每天夜裡開著我的車,行駛了二三百公里!

    我不禁打了個冷戰,覺得後背有點發涼,我猜不出這個中年人是怎麼把我的車開走的?他的動機是什麼?這一天我寢食不安,根本沒心思拉活掙錢,腦子裡總是若影若現那個模模糊糊的大腦袋中年人,我決定一定要揭開這個謎底,把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在這所有奇奇怪怪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

    我打通了開出租的鄰居大郭的電話,說我要借他的車用一晚上,大郭不解地說:你自己有車幹啥不用?”

    “我要監視我的出租車一整夜,到底看看是怎麼一回事,想到真相有可能就在今天晚上大白於天下,我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不禁熱血沸騰。

    我的那輛京be5007紅色富康出租車安詳地停在老位置——那棵小樹旁邊。

    剛過傍晚,我就把大郭的車要了過來,在距我的車幾十米的一個漆黑角落悄悄潛伏了下來,我在車裡向我的目標望去,我車周圍的一切清清楚楚,一覽無餘。

    一切準備就緒,剩下的只有耐心的等待……

    夜幕一點一點地悄悄來臨,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陸陸續續回到了各自的叫做家的一處處房間,整個小區漸漸寂靜了下來,昏暗的路燈下,只有那棵小松樹不知疲倦地在清清的夜風中搖曳。

    我死死地盯著我的車,不敢有半點兒大意。

    車紋絲不動,在小樹下靜靜的停著。

    小區樓房窗戶上的燈光一個接一個熄滅了,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深夜,我綣在黑暗裡,能聽見自己的脈搏跳動的聲音。

    猛然間,我看見我那車旁邊顯現出一個人影,我緊張的象是喘不上起來,這個人向我的車門走來,他看上去四十多歲,中等身材,稍胖,略顯背駝,走路的姿勢有些羅圈腿,大腦袋,前額頭髮稀少,北京人常說的卸頂的那種,穿著一身出租司機的工作服。

    我怕他看見我,把身子壓得很低。極力屏住呼吸。”

    “只見那中年人輕輕地拍著我的車門,象是對車、又象是自言自語道:老夥計,我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