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桔 作品

第36章 他被甩了

    袁傑被他毛躁的語氣嚇著了。

    兩人盯著對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瑜的神情才緩和下來,斥責道:“你兩口子的心思壞得很, 休得來挑撥離間。”又道,“阿櫻我是最瞭解不過,柔弱嬌怯,且膽小,還有幾分小性子, 哪有你說得這般不堪?”

    袁傑默默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我家三娘也是知書達理,溫柔小意, 事事順我,卻偏偏膽大妄為,瞞著袁家上下幹出慫恿寧櫻出逃的禍事來。”

    李瑜:“……”

    袁傑:“我還是她枕邊人呢,十六歲與她成婚,到至今九年了, 若不是她親□□代,我還一直矇在鼓裡。”

    李瑜:“……”

    袁傑冷靜分析道:“你說阿櫻柔弱膽小, 敢問, 一個柔弱膽小的女郎,從哪來的勇氣去做那逃奴?就算她有路引盤纏,可曾想過被抓的後果?

    “她若真是柔弱膽小,就應當好好待在袁府繼續受那安穩日子。

    “退一萬步,就算三娘對她有敵意,手也伸不到我阿孃房裡。更何況她還是從秦王府討回去的, 三娘多少都會對她忌憚幾分, 豈敢任意妄為?”

    李瑜沒有吭聲, 因為當時西月閣裡的眾人聽說寧櫻出逃後,都覺得她瘋了,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見他沉思,袁傑繼續道:“最初三娘也不敢確定寧櫻是否有出逃的心思,她若想安穩,在三娘試探願意提供路引和盤纏的時候,她本可以私底下告知我阿孃,讓我阿孃警醒。可是她沒有,可見她原本就有出逃的心思。”

    聽到這裡,李瑜也覺得匪夷所思,追問道:“當時蔣氏是如何試探她的?”

    袁傑:“三娘說從寧櫻身邊的丫鬟丁香嘴裡得知她很是豔羨外頭那些女郎,說她們有良籍也自由云云,故才覺得這事有門兒。”

    李瑜沉默。

    袁傑一本正經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故而三娘提出助她出逃時,寧櫻雖沒有表態,卻也沒有嚴詞拒絕。可見這事並非三娘一廂情願,而是寧櫻也有這個意願,所以二人才一拍即合。”

    李瑜陰陽怪氣地盯著他,“所以你認為寧櫻從一進袁府就在引導蔣氏入她的甕?”

    袁傑點頭,“我不瞭解寧櫻的性情,但我瞭解三孃的脾性。她就是一個普通小婦人,藏不住事,膽子也不大,如果說寧櫻出逃是她一手策劃,那你未免太高看她了,她沒這個本事。”

    這話李瑜倒是信的。

    畢竟腿長在寧櫻身上,她若不離開袁府,沒有人動得了她。

    更何況還有袁老夫人的庇護,就算蔣氏提供了方便,但逃奴是事實,孤苦無依也是事實,若不是下定了決心,是很難邁出那一步的。

    所以袁傑說寧櫻出逃是自己主導,他信。

    但若要說寧櫻從秦王府跳到袁府也是出自她的籌謀,李瑜就不太信了,他覺得自己不至於會蠢到沒有分毫察覺。

    袁傑認為寧櫻是在誘導他,舉的那些例子也是有點引導的意味,但這不併不能證明就是寧櫻的籌謀。

    李瑜對此半信半疑。

    一來是覺得有疑點,二來就是他對自己的智商非常自信,死也不信寧櫻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襬他一道,給他造了這麼一出。

    但同時日常中寧櫻的某些行為也確實給他造成了困擾,就拿甩小白眼兒來說,在什麼情況下她才會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

    還有那天晚上兩人在床上,她拿髮帶捆綁他的手,如女王般的凌駕也是非常野性的。當時他還生出了錯覺,感覺自己像小仙館出賣色相的小郎君被她給嫖了。

    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李瑜不由得疑神疑鬼起來。

    袁傑似乎篤定寧櫻心計頗深,又提起她初進袁府鬧自縊的那一出,說道:“你我二人交情甚篤,她若是願意回秦王府,我親自同你解釋一番,這事說不定就了了。

    “可是她以死相逼,雖然只是一個奴婢,卻也是一條人命,府裡生怕她有半分閃失,像祖宗那般供著。現在想起來失悔不已,當時就該把她綁起來,強行給你送還回來的。”

    李瑜:“……”

    袁傑嫌棄道:“你嬌養的小祖宗我們袁家著實惹不起,那陣子全家都圍著她轉,鬧得雞飛狗跳,家中二老也被折騰得夠嗆。”

    這話令李瑜汗顏,因為在他的印象裡寧櫻就是安分守己的嬌弱小娘子形象,哪有他說得那般悍利狡猾?

    但轉念一想,寧櫻為什麼能得他喜歡呢,還不是因為那副溫柔小意的雅淑風情嗎?

    難不成悍利狡猾才是她的本來面目?

    李瑜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又有些受不了了,他覺得他很需要仔細理一理寧櫻這個人。

    她身上藏著太多的疑點和不可思議,就跟破案似的需要他去抽絲剝繭,才能發現本質真相。

    這對李瑜來說是充滿著新奇刺激的,一不小心他就承受不住,可若不去探 尋,他又心癢難耐。

    那種新奇的,刺激的,充滿迷惑的種種痕跡令他像挖掘寶藏似的想去探尋。

    曾經以為的小綿羊忽然掀開皮囊變成了狡猾的狸花貓,兩種不同的衝擊徹底激發出李瑜的自大狂妄,生了征服欲。

    最終袁傑自然沒能討回那幅《漁翁》,不過他的一言一語確實給李瑜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力。他開始思考寧櫻這個人的本質,思考她出逃的根本原因,以及回憶相處的點點滴滴。

    晚飯李瑜都沒有什麼胃口,只用了一點粥水。

    見他心事重重,崔氏擔憂道:“二郎不思飲食,是不是有心事?”

    李瑜回過神兒,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思索良久,才緩緩開口道:“崔媽媽,我有一惑,始終想不明白,你可否替我解惑?”

    崔氏道:“二郎請講。”

    李瑜輕輕摩挲袖口,深思道:“你先前說寧櫻是傷了心才不願回秦王府,那我問你,你覺得她平日裡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崔氏愣了愣,沒料到他居然又糾結起這個人來,看來已經成了心病。

    李瑜自顧說道:“人人都知道她的性情八面玲瓏,行事穩重,從不恃寵而驕,且在府里人緣極好,是這樣的嗎?”

    崔氏點頭,茫然道:“確實如此。”

    李瑜失笑,忽然有些悟出味來,發出靈魂拷問道:“一個八面玲瓏,行事處處周到的女郎,若沒有一番心計和盤算,如何能讓所有人都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