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餅 作品

第159章 有人要挑撥(下)


 當那條唯一真實的金蛇從幻影中探頭,劍鞘便發出嗡的一聲輕鳴,就如之前那道先劍而至的殺意一般,在出鞘前,先示警。


 由此可見,劍的主人是個講究人,每次動手之前,都會先按部就班地發出提醒,規勸對方做人還是要識相一點。


 可惜,這世上若人人都很識相,也就沒有那麼多打臉和被打臉事件。


 金蛇很快隱沒於幻影之中,又很快出現在劍主人的左後方——視線盲區,沒人知道那條鞭子怎麼繞到了後面,但它一出現,便露出了獠牙。


 劍的主人腳下寸步未移,身體卻像不倒翁一樣,前後左右搖晃,每一次都避開了金絲長鞭的攻擊。長鞭舞得密不透風,急促得就像一場傾盆而下的驟雨,可是它的攻擊再猛烈,打不到對方身上,也不過一場虛張聲勢的乾雷。


 時間久了,誰都看得出來,金絲長鞭奈何不得那把歸鞘的劍。


 長鞭掠空,劃出一道金光,正當眾人都以為這一鞭結束會緊跟著下一鞭的時候,它收回去了,劍的主人也終於伸出了手,夾住了那根鞭子,然後看向鞭子的主人。


 少女繫著一件銀黑的披風,英姿颯爽地逆光而站,英秀的面容帶著煞氣,對上劍主人時,不但分毫不退,且左手一翻,拿出一支竹管。


 管子一頭有個小撥片,她手指一撥,數道銀光從管中射出,隨即每一道銀光又散開數道,如此反覆,到劍主人近前時,銀光已分裂三次,密如細雨,將他全身上下罩住。


 趁著這個間隙,少女已經衝向一旁,堵住了在正帶著傅軒傅輔悄然往旁邊退去的劉坦渡。


 “劉將軍,霍將軍已經準備就緒,就等你一聲令下!”


 小桑現在出身形,卻擋在傅輔和傅軒之前,警惕地看著少女和劉坦渡。


 少女面露著急:“劉將軍,你即便不為自己,也該想想你麾下十萬將士!想想為了大業不惜身死的劉夫人!你若是倒下了,他們將何去何從?”


 她見劉將軍彷彿在猶豫,立馬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跟我走。”


 劉坦渡被她拉到身邊後,她飛快地說:“張阿谷一死,你別無選擇!”她解下披風,用力一揮,想要裹住劉坦渡。 劉坦渡卻一掌拍在她的腰腹,將人推了出去。


 少女吃驚地看著他。


 與此同時,劍主人已然縮手拔劍,劍一出鞘,那漫天細雨彷彿暴露在陽光之下,很快就消失無蹤。若仔細看,能看到那柄劍上,扎滿了如牛虻的細針。


 他手腕微轉,針紛紛抖落在地,隨即長劍指地,輕輕一撩,細針隨風而起,輕盈如柳絮,與之前那瞬間驟襲相比,它們彷彿化在了風裡,前後錯落,快慢有別,叫人防不勝防。


 少女連連後退,長鞭舞得密不透風,眼睛一直注意著劉坦渡的方向,想要找機會虜人。


 就在此時,外面隱隱傳來打鬥聲。


 劉府親近劉坦渡的護衛早已被劉夫人調離,如今在外面守著的,都是北地的人,他們與人動手,就說明張阿谷或傅家的幫手到了。


 少女不免著急,時間越來越少,這已經是最後的機會。


 他們兩個目標。一是殺了張阿谷,斬斷劉坦渡的退路,讓他與建宏帝徹底離心;二是幫助劉坦渡全面控制南境,將傅家踢出局。


 如今第一個目標已然實現。按照他們的預計,張阿谷死後,劉坦渡自然會認清局勢,就算是捏著鼻子,也不得不站到北地聯盟這這一邊。可是劉坦渡的反應實在出乎意料。


 少女不由惱怒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劍客。此人看著三十來歲的年紀,唇上兩撇鬍須,修得甚是齊整,只是眼袋有些大,看著沒什麼精神,但他武功之高,還在自己之上,應當與三長老吳寬不相上下。


 說到三長老,他作為居中策應的人,聽到劉府的動靜,應該出現了才是。正想著,少女腳下猛然一震,一個胖乎乎的身影從她身邊擦過,對著劍客就打了過去。


 三長老來了!


 少女眼睛一亮,當下不再猶豫,朝劉坦渡衝去。


 劉坦渡接連劈出數掌,抵抗之意甚至強烈。


 他與傅軒一樣,武道上天賦平平,若非偶然間得到《補天啟後功》,絕不可能踏入武道,但《補天啟後功》能給的實在不多。哪怕沒日沒夜地修煉,靈丹妙藥各種滋補,他也止步於金剛巔峰,無法脫胎換骨。


 與之相比,少女在武道的天賦雖然不似裴元瑾、傅希言這般妖孽,卻也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二十年華,已經是脫胎巔峰。


 她剛剛被劉坦渡推開,吃虧在沒有防備,有了防備之後再動手,簡直是手到擒來。


 眼見劉坦渡“羊入虎口”,傅軒再度出手。


 他救張阿谷,是同朝為官的立場所致。張阿谷出事,劉坦渡縱然有口難言,他身為千戶,傅輔身為湖北巡撫,都難辭其咎。


 他為劉坦渡出手,更多的卻是朋友之義。儘管知道劉坦渡就算留下來,也很難在建宏帝面前交代,未必是個好選擇,但他既然要留,自己便要幫。


 少女見他撲來,眉頭微微一皺。


 對付一個傅軒自然不是難事,但傅軒背後的人,不得不讓她斟酌。要是誤傷傅軒,惹來傅希言和裴元瑾這兩頭猛虎,那就得不償失了。


 只是傅軒一出手,小桑也不能坐視,少女抓著劉坦渡,投鼠忌器,不敢下狠手,左支右絀,反倒落入下風。


 就在此時,吳寬突然喊道:“走!”


 少女還在猶豫,就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威壓,由心而起。她的行動沒有受到限制,精神卻一下子萎靡起來,動手時更是畏手畏腳。


 她朝吳寬看了一眼,見他並不自己好到哪裡去,劍客明顯是入道期高手,與吳寬同等境界,原本雙方打得不相上下,可此時,吳寬額頭冷汗密佈,動作也明顯有些遲緩,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在於——


 那個站在屋簷上觀戰的人。


 其實裴元瑾並沒有動用威壓,他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看著人的時候目光有些冷,於是被盯上的人便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窒息,就彷彿羊遇上狼,老鼠遇到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