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墜 作品

第35章 第 35 章

    五百兩銀子, 對於阮家嫡長孫來說不值一提,陸知杭幾番盤算,估算對方能接受才提出來的。

    這筆錢, 哪怕是在繁榮昌盛的江南水鄉也能買間帶庭院的宅子,夠平民百姓紙迷金醉數載,甚至省吃儉用,極盡節儉的人用到老都不成問題。

    陸知杭先前與聞箏合作了香皂的營生, 這活計工期不長利潤大,早在他車馬勞頓之時已經造勢賣出了一批,從洮靖城輻射至江南聞名遐邇,分成不高好在基數好,盡數存進了大盛錢莊,他如今自然是個不差錢的主。

    但白給的錢, 誰嫌多呢?

    再者,陸知杭思前想後, 認為自己在滄縣該找一份生計,吃穿用度和讀書的花費不小,萬不能理所當然的用著符元明的錢財,就是現今他還沒思忖做點什麼能進賬,暫且先存些啟動資金總無錯。

    阮陽平乍一聽陸知杭的要求, 雙眼盛滿了難以置信,似乎沒想到這窮酸秀才不僅文采不行, 還一身的銅臭味。

    “師兄不會連五百兩都拿不出來吧?”陸知杭見對方遲遲不語, 故作驚詫道。

    “真是羞與你為伍, 五百兩就五百兩。”他阮陽平豈是缺這點錢的人, 何況他並不認為自己會輸, 瞧著自己那便宜師弟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他就來氣,懶得與其討價還價,有失身份。

    不過陸知杭敢這麼提,阮陽平樂得很,得來全不費工夫,正好多了個理由,只等師父回來了好好摻陸知杭一本,揭穿這小人的真面目,讓師父明白,這回是他看走眼了。

    “那便多謝師兄饋贈了。”陸知杭拱手謝道,對阮陽平的嫌惡絲毫不放在心上。

    只是這話說得就有些惹人不喜了,比試尚未開始,就勝券在握一般,直惹得阮陽平無語,腹誹這師弟狂妄自大,實在讓他厭煩。

    “不知這規則如何定?”陸知杭如墨的劍眉微挑,隨口問道。

    敢情連規則都沒定,就敢一口咬定自己會贏?

    “若是我勝了,我不屑於這五百兩,你只需離開符府即可,這勝負就由許管家定,你可有異議?”阮陽平擔心陸知杭輸了不認賬,事先強調後果。

    陸知杭眸光微閃,明白對方不將自己趕出符府誓不罷休,於是溫聲道:“陸昭,你去喚許管家到這來。”

    “好。”陸昭應下,臨去時目光在陸知杭身上流連,似乎有些憂心。

    這許管家跟隨符元明多年,自身也是見多識廣,文采斐然,不存在偏袒他們任何一方的道理,雙方皆都滿意。

    一盞茶的功夫,陸昭就帶著年過四旬的許管家一塊到了書房內,蓋因少年提前說明了緣由,許管家在見到劍拔弩張的師兄弟二人,除了頭疼,也無甚驚疑。

    “這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擇三項,三局兩勝,師弟覺得如何?”阮陽平皮笑肉不笑道。

    “無異,就是不知誰先選?”陸知杭面上的笑容溫和,實則並不打算跟他這位是敵非友的師兄客氣。

    除了棋藝和書法,其他方面只要他想,還是能走點捷徑的,既然對方不仁,他不義應該也成。

    反正坑師兄,陸知杭不心疼。

    陸知杭這從容不迫的樣子著實惹得阮陽平有幾分遲疑了起來,但是想到自己先前的調查,這窮酸秀才除了臉長得過分出眾,其餘確實平平無奇,懸起的心就悄然落地。

    虛張聲勢之輩,且看你能嘴硬到何時了。

    “不如由我先選如何?這音律一道師兄略通一二,不知可否請教一番?”阮陽平拱了拱手,在許管家面前,並未如適才一般囂張。

    他在決定與陸知杭賭鬥之前就做足的準備,對方在長淮縣家中,不說像樣點的琴吧,就連琴都沒有一把,這樣粗鄙之人,如何與他這世家公子相提並論?

    阮陽平自信方方面面都比陸知杭強上不止一籌,但他第一場也不想大意,先探探底再說,不拿詩詞來欺辱他已經算是給對方一分薄面了。

    陸知杭聽到比音律,略微有些詫異,不敢置信還有這好事,反問道:“師兄確定?”

    “確定。”阮陽平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在他看來,陸知杭的遲疑就是心裡沒底的表現。

    “許管家,不知要如何比試呢?”陸知杭轉過頭來詢問一旁的裁判。

    許管家聞言,低下了頭細細思忖了起來,一般音律的比試都是比較哪一方的技藝更高一籌。

    單純比試技巧,陸知杭肯定不如從小就學習六藝的阮陽平強。

    在許管家還未思考如何比較時,陸知杭就先踏出一步,試探性地問道:“不如我倆隨意擇一樂器,在兩刻鐘內譜曲演奏出來,誰的曲子更勝一籌,就為勝者,如何?”

    以阮陽平的自以為是,陸知杭料定他會答應,原因無他,這種即興創作就是對方最拿手的。

    果然,乍一聽這要求,阮陽平怔了會,一拍扇子喜道:“就如此吧!不過到時若是我們二人都未譜出完整的曲子,就看誰作出的殘曲更精妙。”

    阮陽平之所以如此補充,就是怕屆時陸知杭與自己未能在兩刻鐘內成曲,這輪比試會作廢或者平局,他自己能否成曲不一定,但是幾段曲調還是不成問題的。

    既然比試的雙方達成共識,許管家自然也沒意見,當下就計起了時。

    符元明的書房內除了藏書,樂器也放了不少,其中就有一架名貴木料製成的古琴。

    阮陽平深怕陸知杭和他搶這獨一架的樂中君子,以己度人的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指尖撥動琴絃,悅耳的音調就緩緩傳來。

    他胸有成竹的在幾根琴絃上來回撥動調試,嘴邊哼著曲調,似乎真在認真譜曲,不稍片刻就進入了狀態。

    兩刻鐘的時間不多,但對於阮陽平來講,即興譜曲還是沒問題的,至於質量如何,全看老天賞臉,興許靈感來了,著作一曲流傳天下的名曲也不無可能。

    阮陽平這會正在興頭上,心中靈感不斷,古琴的爭鳴聲不時在屋內響起,餘音嫋嫋。

    反觀陸知杭這頭,卻連合適的樂器都沒尋到。

    許管家見他怔在原地,欲言又止,試探性道:“公子,可需要老奴為您去屋外拿一架古琴來?”

    “不必。”陸知杭笑了笑,還未細想就拒絕了。

    就在他話音剛落下的時候,不知何時跑出去的陸昭匆匆而來,火急火燎地拿著手中的洞簫。

    “公子,蕭來了。”陸昭氣喘吁吁,喟然道。

    “嗯,辛苦了。”陸知杭接過那古樸的洞簫,溫柔致謝道。

    阮陽平乍見他居然想用洞簫吹奏,眼中也是略微詫異了一下。

    不過片刻後,他就笑了。

    因為對方還在笨拙的摸索著,時不時吹幾個不成調的音,根本就是一副一知半解的生疏模樣。

    許管家適才還擔憂起陸知杭的樂器,如今瞧對方這模樣,簡直不忍直視。

    陸知杭面對許管家和阮陽平的質疑,神色淡然,好似沒看見一般。

    他壓根就沒打算真的現場譜曲,也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只要隨意吹奏一曲他曾經聽聞過的曲子就是了。

    從阮陽平踏進門挑釁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對方對他沒有一分的尊重,成心想給自己難堪,趕出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