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往矣 作品

第一百一十七章 擾擾身世如夢覺

    卿如許坐回案前,卻是半個字也沒再看進去了。

    以往葉燼衣的信一到,顧扶風片刻後便會啟程出發,急不可耐地奔向她。

    以至於卿如許常常覺得,葉燼衣大概是練了勾人魂魄的術法。她的信就是一道符咒,她這邊勾一勾手指,顧扶風便跟中了邪一樣,前腳還跟自己說著沒臉沒皮的話,後腳就將這一切拋諸腦後,風雨無阻地去找她了。

    世事總是無常。

    他那會兒還說她的信筆塗鴉是情箋,小心翼翼地藏在胸口那麼多時日。他拆穿她時,也笑得眉眼彎彎,周身如春日融融,讓人瞧著心裡也暖洋洋的。

    可下一瞬,便是春日轉寒,風雨霜雪。

    彷彿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象。他的溫暖,也不再是針對她,屬於她的了。

    他陪著她一同長大,寵她縱她照顧她,掏心掏肺,百死不辭,她便只想把他對她的好據為己有。可他對她如此,那對葉燼衣又該是怎樣的好呢?

    不過說起來,她同顧扶風一同走過風風雨雨,情同手足,宛如家人。從一開始,就同他跟葉燼衣是不一樣的。她又有什麼好爭的呢?

    人果然還是逃不開自己的心魔。貪心,就是她的心魔。

    卿如許左等右等,都不見顧扶風來跟她辭行。難不成他就這麼著急,都顧不上跟她說一聲?

    卿如許的手還沒碰到顧扶風的房門,門就從裡面拉開了。

    “你怎麼還.......”

    顧扶風似乎剛沐浴完,身上只著中衣,正用巾子擦著頭髮,一見到門口站著個人,他揚唇一笑,“怎麼?半刻不見我,想我了?”

    瞧著這架勢,可不像要走的樣子。

    卿如許心中略有疑惑,卻也不想提起葉燼衣,便改了話口,“我剛沒見著阿爭,就來問問你他去哪兒了。”

    顧扶風隨口道,“有點事交給他去辦了。”他回身把布巾丟到架子上,指了指桌上的一封黃皮卷子,道,“你來得巧,我正打算待會收拾好去找你呢。釉蕪的事兒,崔昭查到眉目了。消息我還沒看,想著同你一起打開。”

    外頭夜風正涼,卿如許瞧著他那一頭溼漉漉的頭髮,道,“那就在這兒說吧。”她轉身就把屋門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