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搖 作品

第四十章

    鄭書意還是看著天花板,一言不發。

    害怕嗎?

    當然是害怕的。

    但是她現在除了害怕,還有很多其他的情緒,很難單單用一個形容詞就表達出來。

    過了一會兒,畢若珊自言自語半天沒等到回應,突然問:“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在。”鄭書意嘆了口氣,“我在看我和他的聊天記錄……”

    越看越心驚肉跳。

    她現在把自己的角色抽離出來,再看自己說過的那些噁心吧啦的話……

    她都做了些什麼孽啊!

    電話那頭安靜許久,畢若珊想到什麼,笑著說:“怎麼,沉入回憶殺無法自拔?”

    “回憶殺?”鄭書意嘴角僵住,“這是狼人殺吧。”

    畢若珊又笑了好一會兒,“姐妹,擦乾淚,聽我說。”

    鄭書意:“嗯……”

    “我覺得吧,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既然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等等,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鄭書意想了想,“還真有。”

    “誰?!”

    “我一個實習生,我跟她說過這事兒,但我沒說具體是誰。”

    “哦,那沒事兒。”畢若珊鬆了口氣,“你的實習生跟時宴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沒問題的。”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那我的意思呢,既然時宴是沒有機會知道真相的,你索性將計就計。”

    鄭書意:?

    “不是,你這想法……”

    “我這想法非常兩全其美啊!”畢若珊說,“我早就跟你說了,就算不圖其他的,光是這個人,跟他談戀愛不虧吧?豈止是不虧,姐妹你賺大了好嗎!!!”

    鄭書意眼神微動,慢吞吞地坐直。

    “這麼著吧,意意你跟我說,撇開其他的因素,你喜歡他這個人嗎?我尋思這麼個男人擺在面前,你沒理由不心動吧。”

    “我喜歡他嗎?”

    鄭書意想起那一次在電梯裡。

    他蜻蜓點水的一個吻,直接導致她神魂顛倒了好一會兒。

    她出了神,喃喃自語,“我不知道……”

    “唉,那不重要!”畢若珊是個急性子,“他喜歡你就行了!現在你就自我催眠一下,就當沒這回事兒,按著現在的節奏走,跟他談個戀愛不香嗎?”

    鄭書意沒說話,使勁兒抓頭髮。

    “我知道心裡這道坎兒有點難跨,不過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你好好想想吧,唉不說了,我牌友催我了,我得回戰場了。”

    電話裡響起了忙音,而鄭書意手持著電話,緩緩沒有動作。

    直到秦時月打來電話,才把鄭書意拉回現實世界。

    “書意姐啊,我到溫泉酒店了,你過來吧,我都開好房間了。哦對了,記得帶上泳衣啊。”

    -

    其實秦時月今天本該在家好好待客的,只是年年初四這天都是同一批客人,她回回都無聊地想打瞌睡,還得強撐著笑臉陪客人說話,與她而言簡直是身體與□□的雙重摺磨。

    然而今天早上她剛起床,站在樓梯上,聽時宴和她媽媽在那兒說話,好像是要去青安市有點事情。

    秦時月打著哈切,腦子裡浮現出青安市那聲名在外的溫泉山莊酒店,於是也不管其他的了,好說歹說貼著時宴一起過來。

    不過秦時月沒那個習慣去打聽時宴要做什麼事,規規矩矩地跟著時宴來了青安。

    到酒店辦理入住時,才突然想起,這不是鄭書意的老家嗎?

    那一刻——

    秦時月沒有邏輯,沒有推理,僅憑那條深夜點讚的朋友圈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所以,她覺得時宴很可能是來找鄭書意的。

    不然大年初四能有什麼事?誰不待在家裡迎財神?

    於是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舅舅,你來青安是要見什麼朋友嗎?”

    時宴“嗯”了一聲,看起來心情不錯。

    這又給了秦時月一些勇氣,導致她追問:“是……鄭書意嗎?”

    好像是觸到了什麼敏感度,時宴眉梢跳了跳,側頭看秦時月,卻沒說話。

    那就不是否認。

    這!不!能!夠!啊!

    鄭書意她“心有所屬”啊!

    秦時月心態差點崩掉。

    所以時宴走後沒多久,秦時月便給鄭書意打電話,藉著約她泡溫泉以求證時宴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得到的答案很明顯。

    兩人沒在一起,不然鄭書意怎麼會這麼爽快地答應她。

    但秦時月的腦子平時沒什麼大作用,堆積了一腦袋的沃土。一旦根據某個八卦產生了一些想象,就會迅速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

    不過見到鄭書意本人,秦時月有些詫異。

    “你狀態看起來不太好啊。”

    鄭書意無精打采地點點頭,含糊道:“過年忙。”

    秦時月給了她一個很理解的眼神。

    “一樣一樣,我們這個年紀吧,又不能像小孩子那樣玩鬧,跟長輩又說不上話,回回乾坐著,跟打坐似的。”

    她一邊說話,一邊帶鄭書意往酒店後山溫泉區走。

    青安溫泉聞名遐邇,客人絡繹不絕。

    秦時月也不願跟人家共浴,花了錢專門開了私湯,位於山莊後山腰上,竹雕圍欄將半月形的池子圍起來,與其他溫泉相隔甚遠,聽不見人聲,只偶爾聞得風吹樹林的聲音。

    一箇中午的經歷,彷彿抽乾了鄭書意的所有精力。

    她趴在池邊時任由水波在身上盪漾,激不起她一絲絲興趣,腦子裡依然有一團解不開的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