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搖 作品

第三十四章

    鄭書意腳步一頓,愣怔片刻,才緩緩回頭,嘴角帶著些譏誚,“嶽星洲,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她頓了一下,又說:“哦,不過你確實早晚得叫我小舅媽,以後大家就是親戚了,你最好最對長輩尊敬一點,別動不動就拉拉扯扯的。”

    說完,她拉著行李箱,直奔對面而去。

    嶽星洲眼睜睜地看著司機下來給她開了車門,然後將行李箱搬到後備箱。

    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嶽星洲一動不動地站在小區門口,看著那輛車開走,尾燈閃爍,塵埃揚起,腦子裡還一直迴盪著那句“小舅媽”。

    -

    然而時宴並不在車上。

    “時總有點事,今天中午就過去了。”司機說,“這邊我把您送過去。”

    莫名被嶽星洲纏了一陣,鄭書意心情本就不好,再知道這個事情,情緒愈發低落。

    她還以為時宴跟她一起過去呢。

    “嗯,知道了,謝謝。”

    她應了一聲,便靠著車窗不說話了。

    撫城並不遠,三小時的車程,直接開車反而是最方便的。

    路上無聊,司機便找著話題跟她聊了兩句,發現她不太有性質,便閉了嘴,給她放了輕緩的音樂。

    鄭書意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路順暢,終於在晚上十點到達酒店。

    司機陪著她辦理入住後,酒店大堂經理又親自把鄭書意帶到了房間。

    既然時宴主動提出帶鄭書意過來,酒店自然也是他的秘書訂的,鄭書意兩天前就收到了短信。

    獨自入住這間套房,也在鄭書意意料之中。

    要真住一間房,那還不是時宴這個人了。

    只是她有些好奇時宴在哪裡。

    鄭書意:我到酒店啦!

    兩分鐘後。

    鄭書意:你在哪裡?

    這兩條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直沒有回應。

    鄭書意在酒店裡呆坐了半小時後,心裡終於憋出一股煩躁。

    事實上,從她一個人站到撫城這個陌生城市時,整個人就有些落寞。

    明明是時宴要帶她來,卻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酒店裡。

    況且——

    鄭書意摸了摸肚子。

    她連晚飯都沒得吃!

    -

    此時此刻,煙霧繚繞的包廂裡,酒過三巡,依然有服務員不停地更換碗碟,添上新酒。

    這兩天世界各地業內人士雲集撫城,自然少不了有人躥局應酬。

    席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話題不斷,橄欖枝四處交投,所有人都應接不暇。

    偏偏在座的都是重量級人物,或多或少都有利益關係,無人會在這時候分神。

    直到十點多,席間有人出去上廁所,時宴才抽空問陳盛鄭書意到了沒。

    陳盛朝他點點頭。

    抬眼間,時宴應了對面一位合作方的話,同時看了眼手機。

    近一個小時內,鄭書意斷斷續續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鄭書意:唉,有的人在大魚大肉,有的人卻飢腸轆轆。

    鄭書意:我沒問題的,我可以的。

    此刻身旁的服務員又往他面前的杯子裡添酒。

    時宴快速打了兩個字:在忙。

    隨後,放下手機。

    “抱歉。”時宴突然站了起來,聲音打斷了對面人的交談,“我有點事情,先失陪了。”

    說完,他舉杯飲盡新添的酒,便轉身走出包廂。

    走廊上人少,時宴正側頭跟陳盛說著話,突然迎面遇見先前去上廁所的人。

    這位跟時宴私下關係交好,說話也隨意得多。

    只是他此時有些醉意,腳步不穩,見時宴離席,便問道:“走了啊?”

    時宴說是,“有點事。”

    男人又問道:“什麼事啊?”

    時宴往電梯處看了一眼,神色淡淡:“喂貓。”

    “什麼?”男人以為自己喝多聽錯了,“你出差還帶貓?這麼粘人?”

    時宴不欲與他再纏,邁腿前行,但也不忘回他的話。

    “嗯,有點兇,餓了沒喂要撓人。”

    -

    臨近春節,即便已是深夜,撫城的街道依然火樹星橋,不少人冒著冷風也不願早早歸家。

    而陳盛知道時宴今天喝了不少酒,刻意提醒司機開慢點。

    “不用。”

    時宴坐在後排,低頭看手機,隨口道,“正常速度就行。”

    說完,他撥通了鄭書意的電話。

    “在幹什麼?”

    電話那頭有些吵鬧,傳來鄭書意不甚耐煩的聲音。

    “我在逍遙快活!”

    時宴看了眼手機屏幕,再次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在逍遙快活!”

    隨即,鄭書意掛了電話。

    ——路邊燒烤店,路子擺在門口,孜然一撒,大火一烤,香味刺激著最原始的味蕾,確實挺逍遙。

    但鄭書意沒想過會在室外待這麼久,穿著鉛筆裙,一雙小腿暴露在風裡可就不那麼快活了。

    “多加點辣椒。”鄭書意伸出手,一邊藉著爐火取暖,一邊指指點點,“別別別,不要蔥!”

    她撐到快十一點,沒等到時宴的回應,又餓得肚子直叫,這才反應過來,她幹嘛眼巴巴地像個棄婦一樣等著時宴。

    於是一個翻身起來,套了件外套就出來覓食。

    許是她運氣好,走出酒店沒幾步就聞到一股撲鼻的香。

    尋著香味找來,竟是一家生意極好的燒烤攤。

    聽見火爐的聲音和四周的喧譁,鄭書意食指大動,當即便走不動路了。

    只是她在這兒等燒烤的時候,裡面一桌喝酒划拳的男人頻頻看了她好幾眼。

    夜半三更,酒意上頭,幾個人一攛掇,就有人真的上頭了。

    鄭書意在那兒好好站著,就有個穿著單衣的男人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事?”

    鄭書意回頭看他一眼。

    男人一臉橫肉,手上還紋著看起來很嚇人的圖案,人一笑,肉擠得眼睛都看不見。

    “美女一個人啊?”

    鄭書意沒理他,往旁邊靠了靠。

    “一起啊。”男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大冷天的,一起喝一杯暖暖唄。”

    “不用了謝謝。”

    鄭書意拍開他的手,繼續往旁邊靠。

    卻不想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那桌另外兩個男人也走了過來,堵住了鄭書意的退路。

    周身是連嗆人的煙味都遮蓋不住的酒氣,被火一燻,莫名讓人噁心。

    “美女一個人出來玩兒啊?”

    “給哥哥個面子唄,一起吃宵夜,叫個朋友。”

    “對啊,這不還早嘛,吃了一起去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