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羽翼 作品

原來如此

    十年後他回到門派中,殷寒江已經成長為一個挺拔的少年,在後山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劈著劍。聞人厄十年前留給殷寒江的任務是讓他斬斷後山瀑布,他就這樣斬了十年。

    執著、堅定、忠誠,這三個詞,足以描述殷寒江整個人。

    “別把自己逼太緊,”聞人厄道,“慢慢來就好,本尊已經足夠強了。”

    他以為這是安慰,誰知殷寒江眼中閃過一抹被遺棄的憂傷,啞聲問道:“尊主不需要屬下了嗎?”

    其實是不太需要了,當年聞人厄要一統魔道,迫切需要人才。現在玄淵宗勢力壯大,整個魔道被聞人厄壓得服服帖帖的,宗門左右護法四大壇主對他忠心耿耿,聞人厄早就不用一個才合體期的護法保護自己了。

    殷寒江這柄劍,沒有出鞘的機會。

    聞人厄沒回答他的話,自袖裡乾坤取出那本比磚頭還厚的書,翻開某一頁。

    那是殷寒江護著百里輕淼躲過上清派的追殺時,百里輕淼感激地對殷寒江說:“殷大哥,你對我太好了。”

    殷寒江抱著劍,火光中映出他露出淡笑的臉:“你是尊上唯一需要執劍守護的人。”

    初看時,會認為殷寒江是將自己對百里輕淼壓在心底,用忠誠當藉口。再看時,聞人厄卻注意到了“劍”字。

    聞人厄已經閒置殷寒江這柄劍太久了,為了百里輕淼的安全,才重新拿起這柄劍。殷寒江為什麼會笑呢?不是他喜歡百里輕淼,是他被聞人厄需要了。

    聞人厄收回書,看向殷寒江,心中升起一種不知名的感覺,略酸澀。

    “本尊是不需要劍了。”他冷冷道。

    殷寒江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他抽回放在桌子上的手,牢牢地握住腰間的劍。

    書中多次用“抱劍”形容殷寒江的動作,修者達到築基期便可將本命法寶收入體內,就算是煉氣期,也有乾坤袋等儲物法器,沒必要把武器握在手上,殷寒江卻總是在抱劍。

    聞人厄不知自己眼神柔下來,他繼續道:“但本尊需要殷寒江。”

    殷寒江抓著劍的手鬆了松,又聽聞人厄說:“本尊與殷寒江相識於微時,本尊不信天下人,唯信殷寒江。”

    “尊上……”

    殷寒江的話未出口便被打斷,一個抱著琵琶,身著單薄白衣的女子走上二樓,彈著琵琶唱起歌來。

    聞人厄:“……”

    殷寒江:“……”

    這女子正是舒豔豔,兩人見慣了她衣著性感的樣子,還真不適應楚楚可憐宛若一朵風中瑟瑟發抖小白蓮般的舒豔豔。

    二樓坐著不少客人,舒豔豔是茶樓歌女,一曲唱罷又開始賣花。

    她走得是自立自強的路線,唱歌不收費,不過唱完後會賣花,賣花的收入還得與茶樓老闆三七分,茶樓老闆七,她三,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聞人厄掌心捏著一錠十兩的銀子,隨手丟進舒豔豔面前的花籃中,舒豔豔提著花籃緩緩走到聞人厄面前,輕聲細語地說道:“這位客官,小女子並非賣唱,而是賣花。一籃花只要十文即可,用不得這麼多錢。”

    她腳下襬著十籃花,全部賣光分給老闆後,自己只剩下30文,存上半個月才能吃口肉,餘下日子就得啃饅頭。

    聞人厄沒看舒豔豔,斜了眼殷寒江,傳音道:“叫大哥。”

    殷寒江的表情像是在做夢,按照聞人厄給他的劇本,毫無感情地揹著臺詞:“尊……我大哥讓你收,你就收,別不識抬舉。”

    “大哥”二字出口,殷寒江耳朵根都紅透了。

    “多謝兩位客官好意,可不該收銀子,小女子不會收的。”舒豔豔伸出修長冰冷的手指,取出花籃裡的銀子,放在二人桌子上,有禮貌地做了個福。

    按理說,聞人厄應該把銀子扔進舒豔豔的衣襟中,道一聲“你當眾取出來我就收回去”,讓她在茶樓中無助地哭出來。不過他實在不擅長做這種事,殷寒江也沒這個愛好,兩人只能默默喝茶,不理舒豔豔。

    舒豔豔見他們沒反應,心裡有些急,不欺辱她,接下來還怎麼演?她本已經安排好屬下演這一場戲,誰知尊主要來看熱鬧,她才命令下屬待命,將重頭戲交給尊主來演。

    她以為男人都有這劣根性的,演這麼一齣戲,那不是很愉悅的事情麼。哪知尊主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對欺凌弱小毫無興趣。

    不是魔修嗎?做點魔修該做的事情不好嗎?

    舒豔豔眼見賀聞朝和百里輕淼已經來到茶樓下面了,觀眾到場戲臺子還沒搭起來,這可怎生是好。她急得向尊主瘋狂眨眼睛,一雙妙目眨到脫窗。

    “你來吧。”聞人厄暗中傳音給殷寒江。

    他決定以後多吩咐點事情給殷寒江做,免得他一副“尊主不需要我,我就可以去死”的樣子。

    殷寒江回憶了下舒豔豔給的劇本,聽到尊主命令,木然看向美麗的舒豔豔,他……要拉開舒豔豔的衣服,把銀子塞進她胸口?還是在尊主面前?

    他十分為難,可這是尊主的命令!

    “你自己決定就好,不必在意舒豔豔的計劃。”聞人厄感受到殷寒江的為難,傳音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