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 作品

第七四三章 不會慣著你

    他們已經沒法再與大晉作戰了,這種情況下最好的做法是降服。

    即便是元太祖,昔日也曾向金人低頭匐首過,這沒有什麼好羞恥的。

    力不如人的時候,就該儘量保全自身,隱忍積蓄力量——

    阿札失裡也自問自己也將聲望盡喪,已經難以讓旗下的諸部落聽命。

    與其回去承受羞辱,倒不如戰死在這裡,像個‘孛兒只斤’氏的子孫一樣死去。

    不過孛兒只斤·阿札失裡的話,卻戛然而止。

    只因他發現對面的河畔,出現了大量的晉軍步軍。

    他們大概有兩千二百人,在河畔八十丈處排出陣列,抬著那些射程與射速大增的改良鳥槍,遙指著對面。

    一股絕望的情緒,頓時在孛兒只斤·阿札失裡的心內滋生。

    可與此同時,他也含著一股強烈的不甘與不服。

    戰至此刻,阿札失裡倒是不覺晉人真的卑鄙。

    可如果他早知道晉人有那種古怪的武器,他絕對不會使用這樣的戰法,更不會輸得如此慘烈。

    大約三刻時間之後,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

    宣府總兵範廣一刀斬下了孛兒只斤·阿札失裡的人頭,同時一聲慨嘆:“倒是一條漢子!無愧為黃金之血,可惜了。”

    當他們在河灘上再次交手,兀良哈汗阿札失裡一直燃燒氣血奮死搏殺,沒有再後退半步。

    直到二十個回合後,阿札失裡徹底力盡,被範廣當場斬殺。

    旁邊的孛兒只斤·合撒兒也力盡而倒,他躺在地上,氣息虛弱:“範將軍,我們兀良哈願意降服,孛兒只斤·鐵木哥斡赤斤的子嗣,願意再次臣服大晉——”

    可回應他的,卻是一道雪亮的刀光。

    宣府總兵範廣唇角微哂,直接就將合撒兒的人頭斬飛出去:“降而復叛,叛而復降!那些腐儒們可能會答應,昔日太祖太宗也信了你們的邪。可我們家郡王殿下卻不會慣著你們!”

    他語聲中飽含不屑:“還想要故技重施,保全部眾?做夢!”

    與此同時,宣府總兵範廣將長刀歸鞘。

    他眼神複雜而又苦澀的掃望著眼前的戰場,還有那一片倒下的兀良哈黑狼勇士。

    宣府總兵範廣精於騎射,也擅長統御騎兵。

    可眼前的這一幕,讓他深刻的領會到,騎軍的時代正在消退。

    日後的戰場,定將是火器的天下——

    ※※※※

    時間進入到七月,瓦剌大汗也先發現自己的日子漸漸難過起來。

    他一天到晚幾乎無法處置軍務,時間都用在了處理各部的衝突與矛盾上。

    ——幾乎都是因草場與牛羊引發的問題。

    這家說他們的羊被偷佔了,那家說有人偷偷使用他們的草場。

    瓦剌大汗也先是瓦剌人的汗王,阿魯渾河西面的草場,也是世世代代屬於瓦剌諸部的。

    他不得不更偏向瓦剌人,否則會失去部屬的人心。

    可這卻令退到這邊的韃靼人怨聲載道,那些韃靼諸部的頭人們還好,他們基本沒受到影響,也易於安撫。

    也先誠懇的解釋幾句,再賞賜一點財貨,就可以平息韃靼頭人們的怨氣。

    可底層的韃靼牧民卻都憋著一股邪火,他們認為自家是被也先強行徵召到阿魯渾河以西的。

    如果早知道他們會被這樣對待,他們寧願繼續待在原本的牧場,投降那些晉人。

    這些牧民偶爾能聽到不知哪裡來的傳聞,晉人不但對他們這樣的普通牧民秋毫無犯,還會將那些貴人的牛羊瓜分,賜予給他們。

    這讓所有韃靼部都發生了動搖,幾乎每天所有人都在想,自家的牛羊都快餓死了,自己憑什麼給那些躲在厚實氈帳裡面享福的頭人們賣命?

    憑什麼要賣力氣,讓瓦剌綽羅斯家的也先,當他們的大汗?

    瓦剌部的人也很惱怒,他們認為自己是在幫助韃靼人。

    他們遵從也先的指令,騰出草場,給這些韃靼部的喪家之犬暫時容身。

    可他們還不知道滿足,在侵奪更多的草場,濫用他們的水源。

    瓦剌大汗也先不是愚純之輩,他對下面的情況其實瞭如指掌,也知道自己的屁股底下其實憋著一座火山。

    問題是他即便知道了也無可奈何,只能儘量安撫,同時令國師阿巴師與一眾喇嘛上師以及薩滿們四面奔走,幫助他穩固人心。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火山裡面的熔漿卻是越來越多越來越熱了。

    一切都源於乾旱,到了七月份,天上竟然持續四個月連一滴雨都沒有下,幾條河流的水位也在不斷下降。

    天氣則越來越寒冷了,可能到八月份就會全域下雪。

    ——這雪其實無助於緩解旱情,只會讓那些乾枯的牧草直接凍死。

    晉軍則屯兵在阿魯渾河以東,沒有半點想要渡河的意思。他們騎軍四出,日夜掃蕩著所有的草場。

    那隻‘神血青鸞’則飛翔於空,配合地面的晉軍‘夜不收’,監控著各處的軍情,不容許任何蒙兀部落到阿魯渾河的東面放牧。

    明明對面就有更豐美的牧草,他們的牲畜卻無緣享用。

    也先欲以輕騎持續的破壞晉軍糧草,或者等到九月份天寒地凍,草原大雪的時候,那些南邊來的晉軍無法抵抗漠北的嚴寒,藉助寒冬的威力瓦解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