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躍 作品
65、第 65 章
還有什麼樣的復仇。
能比這狠毒。
太上皇一瞬之間,蒼老了好幾歲,他所在意的東西,一朝之間蕩然無存。
大殿上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他。
逼著他。
當週恆的人從怡安殿內將他的印章取過來時,太上皇也徹底地看不清那詔書上寫的是什麼,只渾渾噩噩地蓋了上去。
之後才抬起頭來,問周恆,“如今,我可以走了嗎?”
周恆點頭,“恭送父皇。”
王釗這才放了王公公,王公公上前攙扶著他,哭著喚了一聲,“太上皇......”
太上皇手一招,打斷了他。
一個字都不想聽。
身後周恆將那平反的詔書又交給了王釗,“去地牢,讓朱侯爺畫押。”
當年曾參與剿滅秦家的每一個人,如今都得懺悔。
太上皇,周恆,朱成譽。
那詔書上的名字,一個也不能少。
而如今他站在這,也不只是周恆。
還有周繹。
他欠了秦家。
今日該他站在這裡為秦家討回公道。
若不是他同秦漓的那場婚事,讓秦家捲入了黨爭,秦家又怎會遭如此大劫。
秦家人才是最為無辜,最為悲慘之人。
周恆交代完。
便依照諾言,去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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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臣子終是回過了神,沒有人臉上輕鬆。
尤其是吏部的尚書。
今日這些,他又該如何記載。
等到眾臣子慢慢地散去,吏部尚書才去偷偷找了左相,左相正走在前面,身後突地一陣腳步聲,回頭便見到吏部尚書。
“相爺,能否借一部說話。”
那史冊上該如何記。
兩代君王,他難
不成都要記上去,會不會掉腦袋不說,可這事怕是吏部有史以來都未見過的怪相。
左相是朝中老臣,雖平時說話刻薄,可他的一番見解,沒有人不信服。
如今尚書找上門,左相輕鬆地道,“這有何難?”
尚書看著他。
左相便道,“今日陛下的罪己詔裡,可有提起他為政後的罪過?”
吏部尚書思索了一番,搖頭。
左相又道,“說的都是為太子時的所犯之罪,陛下登基以來,待韓家,還有太上皇后是什麼態度,你們看不見,還有,登基之後陛下頒佈的超綱,哪樣不是造福百姓?你怎地就不懂?陛下早就在懺悔了,那些罪孽,也就至於了他登基之前。”
禮部尚書恍然大悟。
忙地向左相道謝,“多謝左相。”
那史冊如何寫,他明白了。
犯下罪過的是太上皇和太子周恆,不應寫上“乾宣帝”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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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最為轟動的那陣,姜漓在長春殿才睜眼。
入眼沒看到小啞巴。
卻看到了太上皇后坐在了床邊。
姜漓一驚,忙地起身,卻被太上皇后拉住手,緊緊地握住。
“孩子。”
姜漓疑惑地看著她,直到看到太上皇后眼裡的淚,才意識到不對。
還未等姜漓回過神來,太上皇后卻是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裡,咽哽地同她道,“阿漓,受苦了。”
姜漓便知。
她認出來了。
那心頭突地一酸,情緒瞬間崩塌,僵硬的身子一點一點地鬆懈了下來,臉頰小心翼翼地擱在了太上皇后的懷裡。
良久才輕輕地喚了聲,“姨母。”
當年母親同太上皇后結為了姐妹,她私底下便一直喚她為姨母。
姜漓這一聲喚出來,太上皇后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只一個勁兒地順著姜漓的背,生怕她再受苦般,哭著道,“漓兒別怕,姨母在這,姨母護著你,啊。”
姜漓埋下頭,縮進她懷裡。
那慢慢起伏的肩頭,和隱隱嗚咽的聲音。
只要了太上皇后的命。
太上皇后緊緊地抱住她,摸著她的頭道,“漓兒,我苦命的孩子。”
她不敢去想當年她是怎麼活下來的,讓她到了跟前了,都不敢同她相認。
這些年,她到底又是如何熬過來的
。
“回來了就好,八年了,漓兒,都快過去了,相信姨母,別怕。”太上皇后臉上的的淚水也決了堤。
繹兒事先沒告訴她。
便是怕她忍不住情緒。亂了計劃。
如今能讓她坐在這兒,同她相認,那便是時候到了。
秦家該見光了。
她的阿漓既然回來了,就該光明正大地活在這個世上。
不會再有災難。
誰也不能傷害到她。
太上皇后輕輕地將她拉了起來,溫柔地道,“讓姨母好生看看,我們的漓兒,長大後是什麼模樣,姨母竟然沒能認出來。”
姜漓慢慢地抬了頭。
眼眶早已是一片殷紅,那雙眼睛卻是頭一回對著一個人有了依賴。
八年後,姜漓頭一回在一個人面前,完全地放下了戒備。
太上皇后只捧著她的臉,悲喜交加,也不知道是笑還是哭,“我們阿漓漂亮。”
姜漓的臉在她的手掌中,破涕而笑,“姨母也沒變。”
太上皇后疼到了心肝裡,又將她抱住,這時候彷彿才終於有了真實感,劫後餘生般地慶幸道,“終於回來了,我阿漓終於來找姨母了,咱們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