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寨散人 作品

第1725章 反覆權衡

    再找曾經在臨海工作過的愛妮婭,實在推託不掉,從來不肯在任何地方留任何墨跡的她破例揮毫寫了三個字:方偈石。

    明明是塊圓溜溜的礁石,為什麼叫方偈石?海港村民們可不管這個,歡天喜地拿回來鐫刻於礁石正面,從此與方塘村並駕齊驅成為旅遊勝地,海灘村也改名為方偈村。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老百姓不會忘記給他們帶來幸福的地方官,古今中外亦然。

    寫材料,特別寫這種材料,京都大學經濟系出身的白鈺可謂小菜一碟。有人甚至說,給這幫學經濟的10個數據,他們能三天之內整出一萬字論文。

    何況三天以來白鈺實地體驗、親眼目睹了貧困帽子下面的種種怪現象,隨便拎幾條就能做出大文章。

    問題在哪裡呢?

    這也是白鈺不願在呂處面前爽快答應,晚上還猶豫再三的關鍵。

    白鈺覺得一切來得太快,完全沒有準備——脫貧摘帽是潭渾水,自己還不清楚到底有多深。

    三天時間,寫論文是足夠了,但要推翻一項業已持續幾十年的政策,是不是太輕率?

    回想父親,每次之看似衝動冒進,看似急於求成,都是事先做大量而細緻準備再反覆權衡的結果,並非不要命的衝鋒陷陣。

    父親在三灘鎮如魚得水,前提是方塘村兩年的沉澱與打磨;相反父親到渚泉後一度茫然,也是因為始終沒摸清幕後敵人是誰。

    那麼這回敵人是誰?好像,反而站到人民群眾對立面了……

    怎麼會這樣?白鈺深深迷茫。

    披衣出門,抬眼看著夜空,沒有月亮沒有星星,黑沉沉彷彿罩了口鐵鍋。陡地想起校園裡戲謔的那句詩: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來翻白眼。

    的確,今夜看不到光明。

    就算寫了,提交給省市組,後果是什麼?翻開近百年曆史,大凡為民請命、仗義上書者往往落得極為悲慘的結局。

    省市領導支持有啥用?縣官不如現管,首先簡剛就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然而呂處的誅心之問始終縈繞在心頭:你從千里之外的京都來到苠原,目的是什麼?

    千算萬算,主旋律其實只有一點:摘帽有利於商林長期發展!

    不管了,衝這個就值得冒險,大不了……大不了回京都唄,再不濟隨便轉到哪個警備區當參謀總可以的,雁過留痕,至少自己努力過!

    滾你奶奶的,小小副鄉長都不如七品芝麻官有啥了不起?老子還不想幹呢!

    非要我幹,就必須按我的思路來!

    想到這裡不再瞻前顧後,白鈺回屋打開筆記本電腦,等開機時與京都一位大學同學通了電話,請他打聽一個人,三言兩語說完,飛快地輸入一行字:

    關於蘆溝村貧困狀況和脫貧致富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