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寨散人 作品

第1705章、懸崖邊緣

    腦子裡紛亂雜沓之際,桑首長說話了:

    “人活於世立於地當守諾言,你考慮得對。所以我想,或許需要於家以書面方式解除那個約定——在契義上是可行的,你的工作和前途需要婚姻,趙堯堯卻沒有回國打算,為解開那個死結想必於家會通情達理。”

    滴水不漏的言辭,簡直把方晟逼到懸崖邊緣!

    他咬咬牙,以自己都吃驚地冷靜地說:“首長,這是我……想重點說明的,那個承諾主要出自我對趙堯堯的愧疚與悔恨,從而自己給自己套的枷鎖,與於家沒關係,與……任何人都沒關係。”

    桑首長的臉慢慢地、以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

    什麼叫天威難測?方晟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不是刀刮槍刺之痛,而是……發自內心的驚懼。

    不用桑首長說,方晟也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幾十個上百個耳光:你對不起趙堯堯,那徐璃、白翎還有身後一長串女人都是活該?人家都為了你拋棄家庭、懷孕生子、飽受白眼和唾罵,到頭來無名無份,永遠躲在陰暗角落裡見不得陽光?

    換作楚楚、越越,方晟又是什麼感受?

    此時的方晟寧願桑首長跳起來惡狠狠給自己兩拳,或者索性把自己按在地上痛打,用力踩踹。

    也不願桑首長這樣失望且冷峻地看著自己。

    隨之而來的負面影響,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但方晟已顧不上太多,因為他本來就不是畏首畏尾、為了私利放棄內心堅守的人。

    良久,桑首長道:“你沒有立即答應,很好,這才是我願意看到的小方!如果你一口答應了,即使這樁婚事辦成都會有疙瘩。理解你的想法,也理解你的立場,但約定要隨形勢改變而變,世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因為世間萬物運動是絕對的,靜止是相對的。一個隨時靈活調整策略的小方,遠比拘泥於約定自縛手腳的小方更受歡迎。”

    “我……恐怕要讓首長失望,”方晟低頭道,“在人生道路上我做錯過很多事,作過很多錯誤決定,但信守承諾是我的底線,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方晟就一文不值。”

    桑首長略感意外。

    所有人都不會想到,桑首長這種身份給他臺階下,已是難得的、最大限度地釋發善意,方晟還態度堅決,這不是執拗,而是不識相!

    在桑首長的層面,除非國際間重大戰略合作等大事,象今天這樣苦口婆心地、以平等友好姿態跟對方協商討論,且涉及兒女婚事,真是空前,並絕後。

    之前從未有過,以後也不會再有。

    桑首長還有個兒子,確定下婚期後兒子簡單地說:“爸,我們計劃五一節舉辦婚宴。”

    “好。”桑首長回答得更簡單。

    直到四月下旬——離婚宴還有七八天,兒子又問:“爸,那天您有空參加嗎?”

    桑首長稍作思考,道:“我就不露面了,親家那邊打聲招呼吧。”

    “嗯。”兒子應道,好像早在意料之中。

    尋常人家家裡辦婚事那些繁規瑣矩,桑首長這種家庭一概沒有,相反還有條規定:保密,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