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晚了一步

 聽到聲音,明予麻木地抬起頭,她不受控制地抓著病號服的布料,雙肩微顫,往手術室一點點艱難地挪動著千斤重的腳。

 護士看出她的害怕,“第一次做這種手術吧?沒事,你往手術檯上一躺,睡一覺就好了。”

 護士瞧著她身後,“你的家人呢?他們沒來的話誰給你簽字?”

 明予低聲說:“我自己籤。”

 護士一聽便有些不耐煩:“之前和你說過做人流手術需要家屬陪同簽字,我們這可是大醫院,不是外面那些小診所,這個是硬性要求,否則是做不了流產手術的。”

 護士翻看著手術排表,“我先把別人的手術提前,你的往後推,你趁這個時間,趕緊聯繫家屬過來,一天天的淨給我們添麻煩!”

 明予的電話放在外面的儲存櫃裡,如今也出不去,好不容易安排好一切,下定決心來做這個流產手術,不能因為沒有家屬的簽字就半途而廢。

 她去借了電話,看著撥號鍵盤上的數字卻不知道該打給誰……

 母親唐蘊是不可能的,而她最好的朋友現在也不在京城。

 她被走廊的白熾燈烘烤著,單薄清瘦的身影被拉得極長,濃密茂盛的長睫低垂著,整個人沉默又僵硬,跟沒有血肉的機器人似的。

 同樣來做流產手術的幾個年輕小姑娘,身邊都陪著人,看著明予的模樣都有些同情。

 “這麼年輕的小姑娘,一個人來做人流,連找個陪的都找不到,怪可憐的。”

 “看她的樣子肯定是被人騙了。”

 “……”

 明予握緊電話,一時之間她真的不知道要打給誰。

 手術室的護士長站在旁邊,有些語重心長:“小姑娘,要不你今天就先回去吧,等聯繫上家屬或者朋友,再來做手術吧,左不過也不差這一兩天的。”

 她抬頭,語氣略急又堅定:“不行,我今天必須做手術。”

 越往後拖越容易夜長夢多,越會增加被發現的可能,況且她現在的孕吐已經很嚴重了,顧冰清又盯得緊,最近她明顯能感覺到心情煩躁,很多事都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