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謝風流5
“不見。”
張瑾攏袖端坐,面朝雙陸棋盤,修長的手指端起瓷盞淺抿一口,光下年輕俊美的側顏神色寡淡,“當如何就如何,那群酒囊飯袋有膽子天天鬧騰,便該自己承擔後果。”
“金吾衛和謝尚書起衝突,郎君怎麼看呢?”
“幹我何事?”
“謝尚書被視為和郎主一黨。”
“誰說的?”
“啊?難道不是……謝尚書先後同與郎主一起打壓曹裕父子等人,又與薛將軍走得近,旁人早就如此認為……”
張瑾笑了一聲,手指撥了一下羊脂白玉棋子,嗓音比這清寂夜色都冷,“各取所需罷,這話你拿去問問謝安韞,他若肯聽我差使,我倒是能勉為其難收他做黨羽。”
“啊?”
管家一頭霧水,“所以此事……”
“謝安韞狂妄慣了,隨他去。”
“那陛下那邊……”
“與我無關。”
男人冷漠地落了黑子,白子盡輸,他拂袖掃過滿盤殺伐之局,起身入了內室。
……
鳳寧宮。
趙玉珩端坐榻前,披著大氅,手裡攏著銅花小手爐,低低咳嗽著,安心看著手中的書,內侍笑道:“殿下怎麼又在翻這本書,四年了,還沒看夠。”
“閒來無事罷了。”
趙玉珩咳了咳,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層層人影,低聲說:“明日便閉殿罷,以後凡是送進來的東西,皆要查驗毒性。”
“您不爭取爭取,去見陛下嗎?”
“見陛下做什麼?”
“呃……奴才也不知道,就覺得陛下那般喜歡您,如今或許會很擔心吧?”
“喜歡?”
“是啊,您難道看不出,陛下可喜歡您了嗎?”
趙玉珩翻書的手一頓,想起少女臨別時拉著他的袖子,望著他目光的猶帶擔憂和不捨,忽然笑了笑,“也許是吧。”
他再次翻了一頁書,眉目沉寂在火光裡,外間肆虐的西風拍打著門窗,吹不進屋子,也吹不散一室不變的冷清。
——
翌日上朝,姜青姝見證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朝臣請假。
謝安韞是腦袋被砸故意不來,御史房陳是扭到了老腰,有幾個翻牆跑的時候崴到腳了,還有幾個被金吾衛當成可疑人氏抓了。
然後還有一些在家裡好端端待著的,因為聽到風聲又不知道該站隊,乾脆直接稱病不來了。
朝堂就這麼空了三分之一。
姜青姝:“……”
她血壓飆升。
集體罷工?朕又不是壓榨你們的資本家,需要你們用這種方式來維護權益?這幾個意思?下馬威?給朕看的?
若真是給朕看的倒還好,就怕這群人是為了別的,這剛發生了尋芳樓的事,一個個的就同時請假,難道全是心虛想逃避責任了?
姜青姝深吸一口氣。
她忍。
至少謝太傅和張瑾這二人,身為尚書省的左右二相,皆還站在朝中。
此刻能站在朝中的,除卻心虛的、故意的,便只剩下不牽涉黨爭的清正之臣,以及與謝安韞處在對立面的大臣。
她面色平靜,抬眼望過去,看到了幾個年邁卻依然筆直地站在朝堂上的臣子,有年邁的也有年輕的,暗暗記下了他們的名字。
她道:“朕聽說,昨晚金吾衛闖入尋芳樓,是怎麼回事?”
金吾衛將軍趙玉息就等著這一句,當即出列,一一稟報昨晚的事。
提到搜到幾個大臣私相授受之時,立刻有幾個文臣出來反駁,指責金吾衛辦事野蠻粗暴、不合章程,且證據未必真實,不可輕易汙衊朝中大員。
姜青姝點頭:“是啊,趙卿你做的也太過了,以後不許這樣了,快把人都放了。”
趙玉息跪地道:“是,是臣魯莽……陛下,那臣搜到的那些證據……”
“徹查。”
“是。”
“抓歹人之事交由京兆府,貪腐由御史臺負責糾察……咦,御史大夫怎麼也告假了?那就交給御史中丞吧。”
御史中丞宋覃忠誠度有60,野心只有10,在這位置上幹了十來年,也是不怎麼站隊的臣子之一。
聞言,他出列道:“臣領命。”
一邊有官員見女帝不處罰金吾衛,還欲出列,姜青姝卻搶先一步看向謝太傅,“太傅以為,朕這樣安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