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蘇蔚那一瞬間就感覺人被釘在原地,她眼眸顫動著,費力的去理解宿禾的話。




主人的意思是讓她擺正自己的地位,不該有其他的心思。




可是她……動了嗎?




蘇蔚呼吸有些急促,她不太明白宿禾的意思,卻的的確確被主人那一個眼神弄得僵直在原地。




她無措地跪在地上,心裡莫名感覺到酸澀,無形的線拉扯著她的五臟六腑,絞得她能感覺到疼痛,蘇蔚不能動彈,她雙手撐在地上,終於錯開了宿禾的目光。




主人說的對,她的確只是主人的養的一條狗。




“屬下明白的。”蘇蔚輕聲說,“我知道的,不會有那種妄想的。”




宿禾很滿意她的反應,她拍了拍蘇蔚的臉,壓低聲問著:“和爾潞今天給了你什麼東西?”




蘇蔚不去計較宿禾是怎麼知道的,她如實回答:“是能治療我聽力的藥。”




“是嗎?”宿禾揚起唇,眼眸中是明晃晃的嘲諷,“可你在孤這裡的信用的確不高啊。”




說罷她手用力一拽,蘇蔚整個人都不受控制栽倒水裡,她渾身都被打溼了,熱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察覺到危險,想要跑的時候被宿禾喊住了:“暗九,你要去哪裡?”




她要哪裡?她哪裡都不能去的。




蘇蔚轉過身,脊背緊貼著光滑的浴池璧,她緊張看著靠過來的宿禾,從未有過的危機慢慢湧了上來,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促聲解釋:“那藥真的治療耳朵的,屬下從來沒動過要害您的心思。”




宿禾哼笑了聲,抬手按住她的後脖頸,迫使蘇蔚仰起頭,她喟嘆一聲:“孤知道呀,但孤就是很不爽啊。”




她慢慢將蘇蔚的衣服褪下,而暗衛最後的記憶只有宿禾呢喃那一句:“看來和爾潞的藥還有點用的——”




.




蘇蔚已經不記得醒過來的時候是什麼時辰了,她回到了那間偏方,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齊,但她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醒了?”




和爾潞走到蘇蔚面前揮了揮手:“怎麼樣?”




蘇蔚這才注意到和爾潞就在她身邊,她反應遲鈍了好多:“公主。”




她撐著身體坐起來,剛要下床就被和爾潞虛虛抬手攔住:“安心坐著吧。”




蘇蔚不勉強自己,她腦子裡一團亂麻,什麼都理不清楚,昨晚主人把她拉下水後,藉著藥勁折騰了許久,她抬起眼,不是問,更像是陳述:“昨晚您帶了藥進去吧。”




和爾潞坦然承認,她理直氣壯:“對啊,迷情香嘛,不加點東西怎麼勾引住宿禾?”




“雖然也沒成功就是了。”和爾潞補了一句,她彎下腰看著蘇蔚失神的眼眸,微皺起眉,“你怎麼了?”




蘇蔚搖頭:“沒事的,就是在想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說出來我幫你分擔分擔,說不定我會成為你的‘良師’呢。”




蘇蔚見和爾潞一臉擔憂,把頭偏過去,她聲音




很輕,語調沒什麼起伏:“我想我應該想明白了。”




她像是給自己下了死刑,宣告著最終的判決:“暗衛是不能有私情的。”




蘇蔚抬起頭,她眼眸平靜:“永遠都不能。”




和爾潞被她的眼神盯的有些不適,她猜測著:“你真的喜歡你主子?表露心意被拒絕了?”




“不。”蘇蔚下床,她慢慢把頭髮束起來,“我不喜歡主子,不是心悅那種。”




和爾潞抿緊唇,沒回應她這句話。等蘇蔚重新把目光投過來時才重新提起另外一件事情:“賀成將回來了,說來他也是我們和爾祁族的老朋友,據說要和你國長公主成親來著。”




蘇蔚並不在意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管的,她保持沉默,沉默洗漱著。




和爾潞“嘖”了聲,她撐著頭,無聊地喝著水。




“公主。”蘇蔚還記得昨晚主人說的話,她表示了抗拒,“您還是回去吧,我這裡太過於簡陋,您不適合待在這裡的。”




和爾潞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她的話,但身體一點不動,她說:“我過來替你針灸啊。”




蘇蔚抿緊了唇,她默了幾l秒,閉了下眼睛:“不用了,我這耳朵也沒什麼用。”




和爾潞聞言頓時不解的“哈”了聲,她走到蘇蔚身邊,不太贊同:“你想法真奇怪,聽力是你的,你可以感受各種各樣的聲音啊,你還是暗衛,聽不見可怎麼行?”




“過來過來,你家主子忙著呢,哪有功夫管你。”和爾潞對她招招手,“來呀。”




蘇蔚在原地站了幾l秒,還是抬步走了過去。




和爾潞立刻就驕傲仰起頭,她給蘇蔚施了針,看時間差不多了,也該離開了,臨走時她撂下一句:“好好想想吧,難過了可以來找我哦。”




難過可以來找她——




蘇蔚起身恭敬送和爾潞離開,她心裡清楚,和爾潞不喜歡主人,對她的喜歡也只是一時好感,她要的是權利,蘇蔚不過只是給她尋找樂趣的玩具罷了。




她調整好心情,決定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只要做好她自己,做好一個暗衛的本分就好了。




蘇蔚還是要跟在宿禾身邊的,她來到御書房跟前,內侍看了她一眼,自然的對下面人低語了兩句,很快一壺茶就被端了上來。




內侍遞給蘇蔚,她肅聲道:“您端進去,這是陛下交代的,然後站在該待的位置。”




“好。”蘇蔚一一應下,她推開門,放輕步伐走了進去,直直走到宿禾身邊,替她倒了杯茶。




她餘光快速掃了屋內這些人,有賀成將和宿鳶,也有和爾祁族的人。




“多謝陛下。”宿鳶一臉喜悅,看向賀成將的眼神都帶著光亮,“那我就先不打擾各位了。”




賀成將也起身行禮,跟著宿鳶退了出去,看樣子應該是婚事已成。




此時只剩下和爾祁族的人了,宿禾眼神並未分給蘇蔚,她輕端起茶杯抿了口,“哎呀”一聲,像是苦惱:“您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來者是個男人,和爾潞一直喊他阿哥。




“陛下,我們是帶著誠意來的,還希望您能給個答覆。”




宿禾“啊”了聲,她雙手交十,撐起下顎,她贊同的附和著:“您說得對呀,所以孤今日也給了您答覆啊。”




男人並不滿意她的說辭:“您今日在朝堂上,不願意和親。”




“這有什麼問題嗎?”宿禾居高臨下俯視著男人,她神色淡淡,並不掩蓋眼中的倨傲,“你我交好,減少戰火紛爭,就是最好的方式了,受苦的都是百姓呀。”




“至於和親,孤對和爾潞公主並無興趣,您也不想讓公主嫁過來受盡委屈吧。”




宿禾話裡話外隱隱約約都有威脅的意思,男人皮笑肉不笑:“可是昨晚許多人都看見您和——”




“哎……”宿禾眼中浮現出點點笑意,細看卻能看見一閃而過的戾氣,她像是打趣般,“這您要仔細問問和爾潞公主了,這謠言誰傳出去的孤會好好調查清楚,至於其他的——”




宿禾身體微微前傾,她視線一瞬不瞬定在男人身上:“就別玩這種劣質的小把戲了,您知道的,孤向來不在意這些。”




她名聲在外,也不算好,這種謠言對她而言無非多了一個閒聊的八卦罷了,宿禾本人來說毫無影響。




“您回去先歇著吧,過一會兒會有人服侍你們的。”




宿禾眼神不再給男人,她輕飄飄落在蘇蔚身上,語氣也不像責怪:“這茶泡的真爛。”




“好茶都糟蹋壞了呀。”




蘇蔚立刻跪在地上,乖乖認錯:“屬下的錯,屬下領罰。”




男人見狀也只能離開,關上門時還壓著火氣看了宿禾一眼。




門被用力關上,宿禾才施捨般看向蘇蔚:“身體難受嗎?”




蘇蔚搖頭:“屬下沒關係的。”




宿禾哼哼笑了兩聲,她打開奏摺批閱起來:“你知道……忘記了,你聽不見。”




她重新轉過頭,好奇地問:“你知道為何和爾祁這麼想和親嗎?”




蘇蔚自然回答不知:“屬下愚笨。”




“怎麼老是這種回答呀。”宿禾不太滿意,她指尖落在蘇蔚的脖頸上,看見了上面很小的針眼,她眸色沉了沉,“因為他們也害怕,也遭不住這麼打下去了,和親才是保障,更何況還能有人監視著,傳出去也有個佔理的藉口呀。”




“你覺得孤事情處理的怎麼樣?”宿禾話鋒一轉,又把問題拋給了蘇蔚。




蘇蔚沉默著,算是默認回答了這個問題。




宿禾也不計較,她尾音上挑:“今天和和爾潞見面了嗎?”




“見了。”蘇蔚想了想,還是說清楚,“屬下想把耳朵治好,哪怕只有很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