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第019章

第二天一早,匆忙吃過早飯的王冬妮拒絕了田美娟的陪同,表示她要一個人去縣城。

李杏花特別理解她,先不說多帶個人會影響王冬妮的正常發揮,哪怕這都不重要,那二伢子誰來帶?家裡人各個都有事兒要忙,唯一得閒的就只有李杏花本人了。但帶孩子這種事兒吧,別說王冬妮不信任她了,就是她自個兒也信不過呢!

只這般,王冬妮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了堂屋的門,隨後突然殺了個回馬槍,從背後一把摟住了大伢子,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她雙手插在大伢子的咯吱窩處,一個轉身飛快的把孩子強行抱走了。

田家眾人:……

潛意識裡,大家都覺得王冬妮肯定不幹好事,但一碼歸一碼,親媽把親兒子拐走了,其他人也沒轍兒呢!

等二伢子吃過早飯扭頭找他哥時,才發現人不見了。不過他倒是沒想過他哥還能被拐跑,還以為是丟下他先跑出去玩兒了。因此,他趕緊跳下條凳,連蹦帶跳的跑出了院門。

餘下幾人面面相覷,但很快就假裝無事發生,各自散去了。

李杏花昨個兒就打算好了,今天要往孃家跑一趟。正好,田衛南剛回家不久,能陪她一起回孃家。於是,照例田衛南走在李杏花前邊一步開外,手裡提著從外頭買來的東西。

說起來,李杏花還挺好奇的,大車司機賺得確實不算少,但田衛南還沒有轉正,況且他的工資之前都是上交給婆婆田大娘的,按理說手頭上應該沒多少錢,怎麼就能買那麼多東西帶回家呢?這豆酥糖和甜餅乾也就罷了,像昨個兒肉罐頭和麥乳精,就算不知道原價,但也肯定不便宜。

本著有問題就要問,能外耗別人就堅決不內耗自己的原則,李杏花只猶豫了兩秒鐘,就姜心頭的疑問說了出來。

田衛南初時有些驚訝,隨後才笑道:“誰告訴你,我把工資給媽了?”

“你沒給媽?”這回輪到李杏花驚訝了,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但可能原身就對這些事情不大感興趣,再說田衛南滿打滿算去縣城運輸大隊也沒幾個月,所以她真沒想起來工資是怎麼安排的。

見自家媳婦一副迷迷瞪瞪的模樣,田衛南的腳步略放慢了些,邊走邊解釋道:“我不光沒把工資交給媽,連前頭挖溝修渠的津貼也沒給媽。”

李杏花無言以對,因為她從田衛南的語氣裡聽出了滿滿的驕傲自豪。略遲疑了一下,她又問:“挖溝修渠也有錢拿?”

“有啊,當然有。那是重苦力活兒,不光每天都記滿工分,還包一天二頓飯,伙食雖然一般,但管飽。咱們這兒也不一定年年都修水渠,去年只是小修了一下,今年是徹底大修。每個人每天都能拿到二毛六分錢的津貼。我一天都沒缺,到手一共是二十二塊四毛錢。”田衛南難以臉上的得意,“我給了媽二塊四毛錢。”

啊這……

她不由得想起了前陣子王冬妮爭取自己的權益,費盡心思終於把田衛東的津貼

拿到手的事兒。那時候(),大家都以為田家二兄弟都是將錢上交給田母?()_[((),沒曾想,這中間居然還有個漏網之魚。

當下,她忍不住說了這事兒。

田衛南更驚訝了:“大嫂居然變聰明瞭?”見李杏花一臉的不解,他耐著性子解釋道,“大嫂嫁進門不久,我就跟她說,你男人的錢你得捏在自己手裡。結果她就跟個傻大姐一樣,愣是沒聽懂,也沒跟媽去要。我就是看她那副憨憨傻傻的模樣,從我能掙錢後,就把大頭捏手裡,免得回頭要是娶了個軟性子的媳婦,又叫媽拿捏了去。”

在田衛南看來,與其回頭為了爭工資給誰這種事情鬧矛盾,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把這個壞人做了。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大概率不會喜歡那種惡婆孃的,那還不如由他來當這個惡人。

接下來,李杏花又告訴他,將來每個月工資到手了,要交給王冬妮十塊錢,但交完後,王冬妮會揹著人還給他們八塊錢。那兩塊既是王冬妮當惡人的好處費,同時如果公中需要出一些小錢了,也不用特地喊人交,當然大錢還是要均攤的。

因為李家就在眼前了,田衛南只匆匆說道:“成,下月初拿到工資了,我會給她的。回頭她返的錢,你就拿著,當零花錢用。”

李杏花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因為她記得王冬妮給她洗得腦,男人的錢由媳婦管著。可問題在於……

田母都辦不到的事情,指望她?

一秒想開後,李杏花快快樂樂的走進了孃家小院,她爹是大隊長,但眼下是農閒時分,又不需要搶種搶收的,各人的活兒都是早先安排好的,也有記分員幫著記錄。因此,哪怕這會兒已經七點多了,李大隊長還是不慌不忙的站在屋簷底下抽他的煙桿子。

見小閨女和許久未見的女婿過來,他笑著挪開了煙桿子:“衛南迴來了?”

“回來有兩日了,昨個兒去第五生產隊看我外婆了。”田衛南很是實誠的說明了情況,又將從外地帶來的東西遞了過去,“老丈人喲,這是上回你讓我捎帶的茶葉和菸葉。”

這話一出,原本就笑眯眯的李大隊長,頓時喜笑顏開,美滋滋的接了過去,打開袋子發現是兩個大紙包,又小心翼翼的拿到鼻子前聞了聞,笑容更燦爛了。

然後李母就伸手把東西拿走了。

李大隊長又是尷尬又是無奈:“我就聞聞,我還沒嘗呢!”可他又拿老妻沒辦法,索性嘆了一口氣,扭頭招呼女兒女婿進堂屋歇著。

田衛南照例說了一些出車的事情,反正這年頭的人很少出遠門,就算李大隊長曾經不止一次的跟著公社裡的人去交公糧,但他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市裡了。還不是進了市區,而是郊區的大糧倉。

翁婿倆聊得開心,一個說外頭見聞,一個讓出門警醒點,隨後又說起了今年地頭的收成,之後大概能分到多少糧食,以及年前估計還會有一批知青送過來。

李杏花對於前面那些話題是真不感興趣,尤其關於糧食什麼的,那是直接聽不懂。但等她聽說年前還會有知青下鄉時

(),頓時倍感意外。

“今年會有知青?那明年呢?()”

哪年沒有啊??()_[(()”李大隊長被小閨女的問題問得有些懵,隨即想了想後,又道,“你別看有兩年確實沒有知青來咱們生產隊,那不是上面分配的人有多有少。反正勝利公社每年都會接收不少知青,可能就那麼一兩年,咱們隊上沒被安排上。”

“噢噢。”李杏花乖巧的應答著,腦子裡卻在想別的事兒。

其實,關於這一段歷史,她還真就記得不太清楚了。尤其是對於知識青年下鄉開始的時間,更是兩眼一抹黑。她只記得,到了八十年代,就有知青陸陸續續返鄉了。而她熟知的,那些拋妻棄子的故事也從此拉開了序幕。

這麼一想,她倒是覺得這幾年下鄉的也不算太壞,起碼這日子還是有盼頭的,只要熬到八十年代,不就能回城了嗎?

她覺得自己可聰明瞭,哪知回頭跟小夥伴一說,再度得到了來自於親親小夥伴那看傻子的眼神,這當然是後話了。

此時,李大隊長在說了關於下半年新知青過來的事情後,像是忽的想起了一般,提醒閨女:“讓你回去多念念報紙,你念了嗎?”

李杏花當然……沒念啊!

她只那麼一遲疑,就叫親爹看出了端倪來:“趕緊多練練,快一點這個月,慢一點下個月初,公社就要安排人考試了。你要是沒考上,我就真不知道給你安排什麼工作了。”

聽老丈人這麼一說,田衛南來了興趣,忙問是怎麼一回事兒。等聽完解釋後,他拍著胸口保證道:“我盯著她練習,正好這次回來能休息七八天,興許還能趕上考試呢。”

“要這樣就好了,你回頭送她去公社考試,我最近可沒空。”

翁婿倆倒是格外得和諧,其實說白了,與其說是田大娘看中了大隊長家的小閨女,還不如說是李大隊長看中了田家老二。他一直覺得自家小閨女雖然哪哪兒都很好,無奈性子還是偏軟和,不像大閨女那般強勢能幹。所以,哪怕其實有機會,他也不希望小閨女嫁到城裡去受氣,而是放在自個兒眼前看著更放心一些。

李大隊長對田衛南這個女婿那是相當得滿意,唯一讓他沒料到的,還是田衛南去縣城運輸大隊當司機這事兒。

縣城運輸大隊是臨時招募的員工,而招募員工的根本原因,是市裡面擴張運輸隊,從下屬的各縣抽調了一部分司機。這從縣城調到市裡,就算職位和工作內容完全不變,那也屬於升職的。縣運輸大隊不可能攔著不讓人上進,可人一走,他們自己就缺人手了。

好在,這年頭的國有企業都是有固定人數的,通俗來說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有人升職調走了,就空出位置來,可以招募新人了。但因為事發突然,導致很多人壓根就沒機會謀劃。要不然,就李家舅舅這情況,完全可以讓他大兒子提前畢業,或者改下年齡等等。這年頭查得不嚴,學校更是重災區,想要做手腳並不算難。這樣的話,就沒田衛南什麼事兒了。

可事情就是這般湊巧,誰也沒想到市裡會突

()然臨時從下屬幾個縣城抽調司機,連李家舅舅都沒有料想到的事兒,李大隊長又怎會知道呢?

只是,田衛南的氣運是到了,趕上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這麼一來,李杏花嫁得是近了,小夫妻倆卻要面臨長期兩地分居的命運了。

李大隊長還挺擔心這個打小就缺心眼的傻閨女,一方面是因為這年頭的長途貨運司機幹得活兒真的相當危險,另一方面也是怕沒有男人在身邊,傻閨女被婆家人欺負。當初,也是想著田家兄弟多,田衛南屬於中間的那個,既不能承擔太多責任,同時也不算父母最偏愛的那個孩子。要知道,最得父母寵愛的孩子,娶的媳婦往往最容易受到苛責。

幸好,就目前看來,小閨女一切安好,也許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因為實在無聊而選擇扭頭看窗外的李杏花,忽的鼻頭一癢,打了個噴嚏。她小聲的嘀咕著,莫不是王冬妮在縣城裡遇到了麻煩,所以惦記她了?

這天的午飯,是在李家吃的。

比不上昨個兒那頓豐盛,但也是管飽的。田衛南真不愧是他媽的好兒子,丁點兒都不護著,儘管沒當著老丈人一家的面吐槽親媽,卻在離開李家後,嘀咕著啥時候他媽能有這份覺悟,讓他們敞開肚子吃個飽。

“你說現在咱們家是大嫂管著的,那她咋不連糧食一道兒管了去?光拿錢有啥用?”田衛南多少是有怨氣的,就像李大隊長猜測的那般,因為是排行在中間,他打小就屬於被父母忽略的人。

大姐懂事能幹,大哥早熟穩重,往下老二雖然寡言少語的,但架不住他從小腦子就靈光,哪怕,沒人盯著他的學習,人家照樣名列前茅。至於排行最末的小妹就更不用說了,誰家的么兒都是受寵的存在,尤其小妹比老二都要小上七八歲,那是家中最得寵的。

作為上有哥姐下有弟妹的田衛南,可以說從小到大就沒怎麼得到過父母的關愛。這精神層面的東西,他可以不在意,可總是吃不飽又叫什麼事兒呢?

李杏花不太理解他的感受,不過王冬妮要是連糧食都一道兒管了,確實對大家都有好處。

其實,她們閨蜜團二人當中,唯獨只有王冬妮會廚藝,儘管不是什麼大廚手藝,可一般的家常菜她都會做。且後世那種啥都能從網上找視頻的情況,註定了跟這年頭的人相比,王冬妮是有著天然優勢的。

這麼說吧,放在她上輩子,王冬妮做的飯菜可能也就是普通外賣店家的水準,可放在這年頭,尤其是鄉下地頭,王冬妮的手藝足夠給席面掌勺了。

“回頭我跟大嫂說說,讓她把糧食也管了去吧。”一想到以後天天都能吃上好吃的了,李杏花心下大動,可很快她又想到了什麼,“要是咱們敞開肚子吃,會不會以後沒吃的?”

田衛南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大嫂有分寸的,別像媽那麼摳就行。再說了,我在運輸大隊乾得很好,最遲下個月就能轉正了,到時候不光工資能多一些,還會把我的糧食關係轉到縣城裡,甭管啥票證都不會缺了。”

李杏花高興極了,

要說穿越至今最難受的,還真不是身份的轉換,而是這是一個物資極度匱乏的年代。

倆人說說笑笑回了田家,田衛南順手將從李家拿過來的幾張舊報紙遞過去:“還早著呢,你念念,就當練習了。()”

……行叭。◤()◤[()”

對於當眾念報紙這個行為,李杏花多少還是會感到羞恥的。但考慮到總得走出這一步的,廣播員已經是她現階段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因此她忍著羞恥心,用雙手把報紙舉得高高的,遮擋住全臉後,小聲的唸了出來。

田衛南本人對她拿報紙遮臉的行為沒啥異議,想也知道廣播員在唸報紙時,是沒人看到的。但他還是提醒道:“聲音要大一些,手放得低一些,到時候公社領導肯定要當面看一下你們幾個的狀態。”

李杏花無奈的調整了姿勢,音量也大了一些,至於念報紙本身,她倒是沒有任何問題。反正,報紙上一般就那些常用字,她都認識的,至於朗誦也很容易,上輩子她可是學校廣播室的播音員。

只是……

剛乾完活兒的田美娟揹著二伢子走了過來,一臉好奇的看著李杏花站在屋簷底下朗讀報紙。要是光她這樣也就罷了,偏生二伢子還很配合,才半歲不到的娃兒,居然還知道咿咿呀呀的起鬨,一看就是個小顯眼包。

等李杏花唸完一篇豆腐塊後,田美娟問:“這是幹啥呢?”

“上頭要給咱們生產隊按廣播室,就是那種大喇叭,我想當廣播員,這樣既能掙工分,又沒那麼累。”李杏花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田衛南趕緊叫停:“花兒,這話在家裡說沒啥,出去可不能這樣說。”

“啊?”

“勞動不分貴賤,工人進廠上班,農民下地勞作,老師教導學生,你就算當了廣播員,也是在為人民服務。”田衛南神色嚴肅的提醒道。

原本很平靜的田美娟,這時也趕緊接口道:“是這個道理,可不能說不累啊偷懶啊,這些話都是說不得的。”

李杏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說白了,原身還是被父母保護得太好了,在她的記憶裡,幾乎沒有這個年代應該有的警惕心。至於李杏花本人,指望她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年代的特殊性,確實是為難她了。

原身沒有,本人也沒有,得虧她平常不跟外人接觸,這才沒惹出禍端來。

提醒自己牢牢記住這些事兒,李杏花又挑了兩篇報道唸了起來。還是一樣的問題,不是很難放得開,但她的普通話很好,字正腔圓的,尤其是念書面用語時,完全沒有丁點兒的家鄉話口音。

田衛南思量了片刻,幫她決定道:“等吃晚飯時,花兒你當著全家人的面念一下吧,橫豎遲早是要練膽量的。”

李杏花:……

她覺得她需要練習的壓根就不是膽量,而是如何在熟人面前克服羞恥心。

好在,半下午的時候王冬妮就先回來了,李杏花大大鬆了一口氣,有王冬妮在,今晚肯定沒有自己表演的舞臺。她甚至忍住了沒問王冬妮

()在縫紉機廠的收穫,就指著閨蜜能在今晚幫她度過難關。

但她不問,難道王冬妮就不會自己說嘛?

哪怕現在說了,晚上等家裡人齊全了還得再說一遍,那她也是憋不住的。

一回到家裡,王冬妮先是咕咚咕咚的灌了自己一肚子水,然後狠狠的用袖子一抹嘴,順手拖過小板凳,一屁股結結實實的坐了上去:“姐!姐你放心吧,我已經把你婆婆的皮扒下來了!()”

這話乍一聽是非常的恐怖,等細細一品,那就更恐怖了。

田美娟震驚的看過來:你打她了??()_[(()”

王冬妮狂搖頭:“我怎麼會跟個老太婆動手呢?打人是不對的。”就算是個要補考的大學生,她覺得自己也具備很高的素質,而動手打人這種事情,她是萬萬不會做的。

當下,她主動解釋道:“先前你們不是懷疑陳家那老太婆突然讓出工作有問題嗎?對,你們猜對了,就是有問題!她在車間闖了禍,廠領導看在她幹了那麼多年的份上,沒把她直接開除,但也不讓她再上班了。”

“懷疑有問題的人是紋紋,不是我們。”李杏花先提了一嘴,隨後又問,“到底是什麼禍事?我還以為國有工廠不會輕易開除人呢。”

“沒開除啊,這不是讓她把工作讓出來嗎?至於闖禍嘛,這就要說起縫紉機的特殊構造了。”

其實,王冬妮也是直到今天下午,才弄明白這裡的緣由。原來,這年頭的縫紉機,是全國通用的設計圖,這也是為什麼明明好幾個牌子,但看起來不說一模一樣吧,確實得用來找茬的眼神才能看出些許不同來。

甚至不光是縫紉機,這年頭幾乎所有東西看起來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所以才有後世那個梗——這些難道是全國統一的嗎?

商品大致相同既有好處也有壞處,當然這個壞處在計劃經濟時代多半是顯露不出來的。好處就很簡單了,模板一樣就意味著各條流水線都是一樣的,需要用到的一些零部件也都是統一的。也正因為都差不多,有些廠子為了提高效率,就會跟其他廠子合作,一個廠子負責一種或者幾種零件,做好後再派人送到別個廠子裡,以便更好的完成國家分配下來的任務。

而陳母闖的禍,就是不小心弄錯了她所在流水線的設置,導致一整條流水線連續一個月生產的配件全部不適配。

這屬於重大責任事故了,陳母不光是主要責任人,她還是負責監督那條流水線的。出現這麼嚴重的情況,她非但設置錯誤,還沒能及時發現錯誤,甚至在發現問題後,她沒有立刻往上彙報,反而遮遮掩掩的將那批零件發給了兄弟廠子……

很難說清楚哪個問題更嚴重,反正她算是把雷區都引爆了。

最終,廠領導決定讓她提前退休,當然沒到年齡是拿不到退休金的,但卻可以讓人接班她的工作。至於後面的事情,就不必多言了。

田美娟聽完這些事兒後,整個兒就是一副五味雜陳的模樣,她嫁到陳家多年,聽到的都是陳家母子對廠子的讚譽,以及能夠當上工

()人為國家效力為人民服務的光榮。結果,陳母既沒能做好本職工作,還試圖推卸責任掩蓋事實,把本來是廠內部的問題,搞得人盡皆知,讓他們廠子連帶廠長等領導,全都顏面掃地。

王冬妮又起身拿瓢舀了水喝,一氣喝完後,再度道:“我跟你們廠婦聯主任說了你們家的事兒,她氣壞了,說以後會每週去你家看一下的,還說她會讓廠辦的人去檢查排班情況,嚴禁沒有理由的換班,就算有理由也不能總是換班。”

婦聯主任的原話是,白班換白班,夜班換夜班。偶爾一次交錯著換是沒啥,成天拿白天換大夜班,真拿調班的人當傻子耍?

“對了對了,你們廠子去市裡開會了,我沒見著人。倒是副廠長挺好說話的,說你這次請假那麼多天沒事兒,廠子裡不追究,還說讓你好好幹,爭取年底就給你轉正。”

說到這裡,王冬妮突然卡殼了,她猛地意識到,按照這個說法,田美娟就該很快回縫紉機廠上班了啊!

田美娟也意識到了,她勉強擠出笑來:“妮兒你也別擔心,二伢子挺乖的,到時候我再想想法子幫你換點兒奶粉,孩子肯定會越長越壯實的。”

王冬妮頂著滿臉的悲傷,痛苦的點了點頭:“那姐啊,要是你在那家又吃苦受罪了,可千萬一定要告訴我啊!我不怕那些領導,我幫你去說!”

倆人越說越動情,等家裡其他人回來時,田美娟已經哭了第二遍了。

李杏花則負責將王冬妮在城裡乾的好事兒簡單的說了一遍,聽說自家閨女年底就能轉正了,田母那叫一個高興,真就差點兒把嘴角咧到耳朵根上了。只有田麗娟不高興的哼哼了兩聲,見沒人搭理自己,又高聲叮囑姐姐,要是廠子招工一定要通知她,不然就給她介紹一個光榮的工人。

田麗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田衛南打斷了。

“大姐的事兒都處理好了,就別說了。啥時候回去,我陪著大姐,到時候再跟姐夫好好聊一下,實在不行我每次出車前跟回來後,都去姐夫家報個道。”

於是,田美娟第四次感動得哭了。

結果田衛南就是個氣氛破壞者,一面叫停一面從兜裡摸出了一張舊報紙遞給身旁的李杏花,在後者不敢置信的注視下,他高聲對家人宣佈:“花兒過幾天要去公社那頭考試,通過就能當上廣播員了,你們都安靜一下,聽她給你們念報紙。”

見李杏花瞪著眼睛杵在原地,他還伸出手指戳了她一下,鼓勵道:“唸啊,愣著幹啥?膽子就是練出來的!”

面對全家人齊刷刷看過來的目光,李杏花的腦海裡飄過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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