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你好，霍雨辰

吊在虛無與現實的邊際，少年怔怔地望著虛空，連手臂恢復原狀也沒有察覺。

黃金樹根中走出一人，從背後抱住了他。

“是你默許了唐三。”他的話語從未這麼冰冷，“如果你不允許，他沒有翻閱歷史的權限。”

“我告訴了她，她坦然赴死。”

“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不能背上獻祭至親的罵名，骯髒的事只能我來做。”

無力滲入了骨髓，如果他還有骨髓的話。

“恭喜你。”黃金少女在他耳邊輕語，“正如你一直渴望的那樣，擺脫了他們的血脈、他們的名字。你已成為完全的自己，再也不用受到原生家庭的束縛。”

“是啊，我自由了。”他沒有欣喜，沒有快樂，“但是我只剩下殘魂。”

“不必擔心。”

黃金樹根托起了他，掃開因果之潮，順便帶上還昏迷不醒的霍雲兒。

不用開啟門戶，周遭的光怪陸離一閃而過，他們已然迴歸現在。

這裡正是星球之胃的正上方，他被強行時間旅行之前，山河社稷圖的空間座標正是此地。

但和其他任何時候都不同，這裡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黃金樹枝覆蓋。它們從五株黃金樹的方位延展而來，聚成一枚大繭。

“去吧。”黃金少女輕輕一推，“在我的身體、在星球的懷抱中，再度誕生。”

“嗯。”

他應聲，沿著通向大繭的長梯，一步又一步。

空虛感包裹住他。

母親為何要坦然赴死呢？生命的最後她想著什麼？

第一次，她沒能讓兒子快快樂樂的長大；而第二次，她犧牲了自己，送給“女兒”嶄新的命運。

空虛感離他而去。

說到底，她最後真的帥啊。

一道虛幻人影站在十幾階之外，它只是一道影子，卻撐起整個世界：“何為道？”

他沒有回應，衰弱不堪的殘魂無視天地至理緩緩踱步，身形重合時將這虛幻的影子撞得粉碎。

沒人聽講，便放手做，無需多言。

“來吧。”他的淚水消失在雨中，笑容點燃了天空，“這個漫長的故事，該結束了。”

登天長階，終至最後一步。

黃金樹繭張開懷抱將他吞沒，在繭的正中漂浮著一具軀殼，看面容與他一般無二。

不需要任何感受的器官，僅憑直覺，他便能認知這具身體裡究竟有多麼恐怖的力量，開山分海不在話下。

他俯身上前，與無魂軀殼額頭相抵。

他的靈魂毫無阻滯地融入軀殼，這具身體生來就是為了他而存在，一項一項將機能接入。

流風成為他的呼吸，大地化作他的表皮。轟鳴不息的滾滾雷霆，正是他瘋狂跳動的心臟！

星球並非不能誕生超神器，她的血肉、她的積累、她的權能，此刻正沉澱於無名少年的軀殼，隨著他的甦醒，冰冷的暴風直衝天際！

以此為召，被因果剝奪之物自四面八方迴歸。

圖卷、寶衣、神骨……在因果之潮沖刷下完美無瑕的種種，再度歸於他的身軀。

“超越之時已至！”他睜開雙眼，瞳中日月浩瀚，“我名，霍雨辰！”

來自父親最後的陰影於此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