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夢李/ 作品

第 33 章 第三章


                 中場2第三章

  鬥獸場的擂臺,與傳統意義上的擂臺有很大的不同。

  通常情況下,人們傳統觀念中的“擂臺”,應該就是一個高臺,上頭兩個人在那兒你來我往地對打,臺下一群圍觀群眾一邊嗑瓜子一邊瞎吆喝,旁邊有賣汽水的、賣零嘴的、開盤賭的……總之,市井百態莫過於此。

  但在鬥獸場中,這是相當不現實的。

  因為首先,鬥獸場裡頭的角鬥/士實在是有點多,所產生的爭端與需要解決的麻煩也實在有點多。而在鬥獸場中,打擂臺是不需要門檻的,但凡是個角鬥/士,就不可能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圍觀群眾。故而在禁止打架鬥毆的鬥獸場中,擂臺,也就成為了所有角鬥/士們解決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斷人財路毀人後路、坑/蒙拐騙爭風吃醋、友好切磋互相交流……等等一系列恩怨情仇的不二場所,畢竟想要在歷練中碰面,是得講究緣分的。

  ——在此順便提一句,場情局也接替人發懸賞的活兒。報仇這事兒,能自個兒幹當然是很爽的,但若是自個兒實在幹不了,砸錢也不失為一條明路。

  其次,不論是東方傳統武俠小說中的擂臺、還是西方世界流行的拳擊臺、甚至是貨真價實的古羅馬鬥獸場,都不怎麼適合角鬥/士這個群/體。奴/隸區、士兵區的角鬥/士倒也罷了,角鬥/士等級再往上走,指不定就有一些學了什麼“星辰墜落”啊、“流星火雨”啊、“絕對零度”啊……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技能的變/態。變/態們在臺上咣咣一頓打,臺下圍觀群眾哀鴻遍野,這實在是很不好。而在公共設施方面,鬥獸場擂臺也不是武俠宇宙中好脾氣的悅來客棧,任你打任你砸的……

  所以到了最後,鬥獸場的擂臺大廳變成了這樣:

  從“電梯”出來,便是一個高闊軒廣的白石大廳。大廳正中間是五張殺氣騰騰、色彩激烈的戰績榜單,榜單中還有戰績綜合評價,這五張榜單分別對應每一個等級角鬥/士的擂臺評價。大廳之中人頭攢動、熙熙攘攘,有人圍著在做賭局,也有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這些人的面前無一例外都有一張虛幻的、半透/明的光幕,其中有的光幕若是外人看過去,便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團霧氣,但有的光幕中卻顯示出激烈交戰的場景。

  那些光幕上正在激烈交戰的人,自然就是打擂臺的角鬥/士了。鬥獸場的擂臺,分為以下兩類:

  ——其一,切磋擂。顧名思義,這擂臺可以友好切磋互相交流,血量歸零者敗,打完以後除了心理陰影以外,基本不會有什麼卵事。

  ——其二,生死擂。勝生敗死,賭上性命做一局,讓死神來見證一場恩怨的落幕。這世上如果有什麼是徹底的終結,那就只有死亡,戛然而止,乾淨利落到無可轉圜。

  當選定了擂臺模式之後,挑戰者可以設定該擂臺是否要公開或是指定觀看者。公開的擂臺會在擂臺大廳中的光幕上顯示出來,其形式大約類似於實況直播。如果不徹底公開擂臺,那麼角鬥/士固然可以避免自身情報的洩/露,但擂臺戰績將不會納入戰績榜單之中,這樣可以有效避免越級刷榜行為——鬥獸場的榜單,並不是僅僅依靠勝率來判定的,真正重要的還是戰鬥過程中的擂臺評價。很有可能一場戰鬥結束之後雙方的評價都很高,勝者固然升榜,但敗者也不一定會掉榜。

  這個戰績榜單固然不會給角鬥/士帶來物質上的好處,但卻能給角鬥/士帶來相當多方面的隱性利益。人都偏愛與強者合作或追隨強者的腳步,在鬥獸場這種地方,強大本身就是一種權力,張揚並不代/表愚蠢。

  ——想要擁有無盡風光,就得有與之相配的膽識與器量。

  當擂臺模式設定完畢之後,挑戰者和應戰者便會被傳/送至某個場地,該場地是角鬥/士們在多元宇/宙/歷練中已經徹底探索過的某個區域,鬥獸場會將其複製出來作為一個單獨的擂臺,這個形式與黑/客帝/國宇宙中錫安的“訓練程序”有幾分相似。在此順便提一句,擂臺都是有時間限/制的,倘若時間到了以後雙方未分勝負,系統會根據戰鬥評價來裁定。

  文森特自然是擂臺大廳的常客了,他的名字高高的掛在奴/隸區榜單上。“文森特”這個名字在鬥獸場中其實相當常見,但這張榜單上的“vincent·edouard·torresC856370”彷彿是濃血凝聚成的,將流未流的鮮紅,充滿了殘/忍血/腥的冷酷之意。

  ——在鬥獸場奴/隸區中,或許有許多強者不會在奴/隸區擂臺榜上,比如米瑞斯(他不怎麼打擂臺,所以早掉出榜了)。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張榜單上的每一個名字背後,都是一個個在奴/隸區中最好不要得罪的人物。

  這是李/明夜第一次來擂臺大廳,她還頗有些新奇,一出“電梯”就開始東張西望,左看看右看看,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樣。在沒有必要的時候,她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任何情緒。任何時候都強裝淡定是一種相當傻/逼的行為,自欺欺人更是一種無聊的自我折磨,擺平歷練中的困難已屬不易,李/明夜沒興趣跟自個兒較勁。

  文森特和靳一夢都是喜歡直入主題的人,他們一出“電梯”就開始申請擂臺了。李/明夜在那兒打望了一會兒,還轉頭拍了拍文森特:“這兒有沒有賣爆米花的?”

  “沒有,不過你可以去那兒看看。”文森特指了指榜單下方的那撥人,“榜上應該有人正在打擂臺,那堆人正在場情局那裡下/注,你可以試試掙一筆外快。”

  “臺上的我一個都不瞭解,瞎押注就是扔錢,我窮的要命,已經在考慮靠搶/劫維生了。”李/明夜怏怏不樂地嘀咕了一句,她說著說著,驀地轉頭看向二人,眼神相當渴望。

  文森特和靳一夢都裝作看不到。他們倆人對李/明夜都有一定的瞭解,知道此人必然又在打一些歪/門/邪/道撈偏門的主意。實際上,他們倆倒不是有多在乎那些虛幻的名聲,那些賭局更是和他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想要真刀真槍地幹一場,不過是因為對彼此的好奇,以及挑選未來合作對象的慎重。

  ——你是不是合格的,我又夠不夠強?以後在歷練中遇到了,你有沒有資格和我合作,共享利益與危險?

  實力!這才是一切的基礎,也是最終的結果。

  “要公開嗎?”文森特問了靳一夢一句。他比靳一夢高一些,居高臨下地看過去,不自覺帶出一些銳利熾紅的戰意,像融化的鐵漿,洶湧流淌。

  “怎麼著,你怕掉榜?”靳一夢懶洋洋地抬眉,神色平靜。這是他認真了的樣子,連心跳都十分平緩,所有氣勢都蓄在內部,如大壩攔水。

  “好!有/意思,你很有/意思。”文森特大笑。

  李/明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惆悵地嘆了一口氣,扭頭走向了榜單下方的人堆。

  距離文森特與靳一夢最近的牆壁上浮凸出兩扇門,冷光流爍的堅/硬垂花,上方刀劍纏繞,交錯出一個殺氣騰騰的叉,讓人簡直能聞到撲面而來的烈風氣息。

  在進門前,文森特瞟了李/明夜的背影一眼,饒有興致的:“你覺得她會押誰?”

  “她誰都不會押,只會在咱倆打完以後跑過來,慫/恿贏的那一個請吃飯。”靳一夢嗤笑。

  “反正她不吃虧是嗎?”文森特仔細一想,覺得也對,不由失笑。笑了一聲之後,他話鋒一轉:“這頓我請了。”

  “您就別瞎客氣了,我這遭撈了筆大的,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靳一夢終於笑了。二人對視一眼,同時走進了那兩扇無聲滑開的門。

  .

  場情局的擂臺盤口開得相當細緻,不止有單純押輸贏的,還有押時間、擂臺評價(有時候勝負和戰鬥評價是兩回事)、功能性損傷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頭頂榜上,文森特的名字陡然血光大盛,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熱烈了,榜單底下立即就有人在光幕中輸入文森特的編號大肆圍觀,鬧哄哄地開局做賭。

  愛看熱鬧是人的天性,更何況看文森特打架實在是一件很爽的事,拳拳到肉的戰鬥最能激發人嗜血好戰的渴望。而成為角鬥/士的人,又有哪個不好戰呢?

  光幕中大遠景拉開,赫然是一棟大廈的天台。天邊金烏西墜,陽光流/出金紅色的殘餘暖意,融浸在高樓林立的城市裡。然而這被複製出來的場景中沒有人的蹤跡,空蕩蕩的街道上紅綠燈寂寞地閃爍,長風捲起繚亂的煙塵,虛幻的繁榮猶如死寂的鬼蜮。

  “切磋擂?沒意思。”有人看了擂臺信息之後立即抱怨。

  “另一個是誰?h090583……有誰聽說過嗎?”

  “不管,我押文森特。”

  ……

  李/明夜看了看二人的各種賠率,最終還是捂緊了自己的塞斯,打消了手賤的衝動,畢竟不論押誰,萬一輸了,虧出去的錢也是實打實的。在一場戰鬥開局前就妄定結局是相當愚蠢的做法,如非必要,李/明夜從不賭/博。

  為了避免出/血,她明智地遠離人群找了個沙發坐下,召喚出光幕自己看。

  此時二人都還沒進入擂臺,屏幕上一陣陣地滾動著擂臺信息,比如45分鐘的擂臺時間、範圍限/製為整棟大廈等等。李/明夜百無聊賴地盯著屏幕,突然聽到有人喊了她一聲。

  “李?還真是你,太巧了。”海默恩笑吟吟地坐到了她旁邊。這個情報販子在歷練中長相平淡,扔進人堆就撿不出來,但此刻他的形容卻極其出色。他的皮膚呈光潤柔和的淡紫色,眉飛入鬢,鳳睛薄唇,眉宇間有一種奇異煥然的誘/惑神采,裸/露/出來的皮膚上蜿蜒出深黑色的精緻紋路,身後還晃著一條末端呈倒三角形狀的黑色肉質尾巴。他一顰一笑之間彷彿有璀璨的光華在其間流動,哪怕置身人海,也足以讓人一眼把他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