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侯 作品

40.傻狍子 草原雪怪抓小狍子嘍~

風停了, 雪卻湊團成鵝毛一般,悄無生息地往下落。




四野白茫茫一片,天被雪妝點, 地也罩著雪袍,連成一片。




雪在垂直的落,畜群和轉場的牧人在埋頭行路,可抬眼四望, 人卻會產生‘世界是靜止’的感受。




好像被翻轉過的水晶球, 動態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莊珠扎布老人摘下手套, 將手指送入口中沾上唾沫, 再舉高在空中, 讓沾溼的手指感受風。




之後再低頭撥開雪, 檢查地上的草的品種和生長的密度。




再站直的時候, 他已經在這毫無座標的白色冰原上找到了方向,引領著大隊伍篤定地走向目的地。




莊珠扎布重回他騎著的老馬背上, 轉頭看向遠處一叢霧松。




那裡有幾隻狍鹿在吃草,它們時而伏低頭顱,刨開覆雪啃食貼地的枯草。時而抬起頭,歪著腦袋,好奇地觀察靜默行走的畜群和人類。




在這群狍鹿中, 有一隻特別扎眼。它不像其他狍鹿那般機靈得時不時轉動耳朵,也沒辦法吃草, 它甚至連抬頭都困難。




它個子小小的, 頭卻是同伴們的兩個大——那顆小腦袋幾乎完全被凍住了, 大塊的、小塊的硬雪塊凍住它的耳朵、面部毛髮,甚至整張嘴巴都被冰雪鑲凍,彷彿戴了個沉重的冰雪頭套, 沉甸甸得抬不起頭,張不開嘴,連視線和聽覺也受阻了。




可以想見,很快它便被餓到失溫。因為頭沉,還會被狍鹿群落下,離群后一定被狼群捉捕,最後成為狼群的盤中餐。




此刻的它還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仍時不時扭動一下白色的心形屁股,撞一下同伴的腰。然後用前爪靈活地刨雪,再拿嘴巴上凍住的雪塊撞一下露出的草莖,然後歪著沉重的腦袋傻愣愣地盯著被撞過後仍留在原地的草莖,彷彿在思考:




為什麼我一直吃不到草?好奇怪。




在它們吃草的區域前方,有三團緩慢移動的雪坨,不斷不斷地朝它們靠近。




狍鹿偶爾豎起耳朵朝向那三團雪坨,可無論它們怎麼觀察,也搞不清楚那是什麼。




鵝毛的大雪仍在靜靜地下,寒意不斷從地面冒出,凍得狍鹿們也不時跺跺腳,抖落身上的積雪。




雪坨因為落雪而變得越來越大,終於,它們如願靠近被凍住腦袋的狍鹿。




一根被折成心形的草從雪中冒出,隨風搖擺。




好奇的狍鹿即便腦袋被凍住,雪塊後的眼睛一捕捉到奇怪的草,便還是好奇地走過去仔細打量搖擺的草莖。




寧靜的白色世界裡忽然騰起三團怪物,他們身上積的厚雪翻飛,揚得漫天雪霧。




膽小的狍鹿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駭得四處亂竄,跑遠了才疑惑地回望。




那隻被凍住的狍鹿就沒那麼幸運了,它已被為首的‘怪物’撲中,任憑再怎麼掙扎呦叫,還是被怪物騎在背上動彈不得。




“阿木古楞好樣的!”三團怪物中動作最慢的人一邊拍落身上積雪,原地蹦跳著活動手腳,一邊朝著騎在狍鹿身上的少年誇讚。




騎在狍鹿身上的‘雪怪’正是少年阿木古楞。說話的胖糰子則是隨場部為畜群護航的林雪君,站在她身邊比她高出一個半腦袋的青少年塔米爾。




這次一起轉場的兩戶人家,烏力吉家隨行的有他的妻子,一個7歲的女兒和一個3歲的兒子。




另一戶是胡其圖家,隨行的有他的妻子、老母親、一個19歲的兒子,一個8歲的兒子。




胡其圖家19歲的兒子就是塔米爾,183的大個子,瘦長瘦長的青少年。因為冬天少日照,夏天曬黑的面孔已經白回來了,冷白的長臉上兩條黑長的潦草眉毛,單眼皮的狹長眼睛,鼻樑挺挺的,抿緊的嘴唇被凍得通紅。




蒙古族少年只要不胖,其實生得五官立體而冷峻,十分帥氣耐看。




再配上高高的個子寬寬的肩,往那裡一站還是很俊的。




塔米爾見阿木古楞騎住了狍鹿,便單膝跪在狍鹿面前,雙手抓住它的長嘴巴子,徹底將它控制住了。




林雪君這才跪蹲在狍鹿頭臉另一邊,小心翼翼地摳起它面上凍住的雪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