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外海

    蘇曉此時的狀態並不算好。　　不，倒不是說，現在他的狀態是他一生中最差的時候，他已經完全無力維繫人類的表象，已經變成了大魔級邪物模樣。　　他剛剛激發無遠弗屆的祈願術，將幾乎所有文明力量都用掉了，用來抵消隨著狂暴心力而來的恐怖汙染，這才讓祈願術回應了他的願望，將他帶離了暴雨世界，來到了歷史帷幕之外的某處。　　這似乎確實達成了蘇曉的願望:想要從穀神的威脅中逃離。　　可蘇曉原本想的是逃回“現實世界”就算成功……但許願術的力量不管那麼多，似乎認定就算是在死亡女神宰治的現實世界，如果穀神想，也能將蘇曉強殺，於是直接帶著蘇曉溜到了歷史帷幕之外，在這裡，穀神似乎伸手莫及。　　一團升騰變換的霧氣伸展出一些觸手在沙灘上行走著，核心處，木偶看著像腐朽了很多年，上面燃燒的火焰也從熾熱無比的火光變成了小小的火苗，彷彿風一吹就要隕滅。　　“好恐怖的汙染……”　　三尺神明狀態下，蘇曉俯瞰自己的內心狀態，暗自咋舌。　　現在的情況，除非是他能立刻找到一處文明進行大範圍屠殺和毀滅，否則蘇曉只能靠著自己真理平原中所保存下的文明和被汙染具現化的邪物抗爭，獲取文明力量，慢慢消磨瘋狂。　　蘇曉現在完全是利用木偶的支配能力在控制自己，否則他已經剋制不住瘋狂，要本能地破壞周圍所有有文明力量寄存的東西。　　“而且……這個地方好詭異。”　　蘇曉發現這裡的情況和歷史帷幕內完全不一樣，但具體那裡不一樣，他需要利用超能感應分析，可現在他的狀態不允許分析。　　“先……沉睡一會兒好了，讓真理平原內的文明對抗汙染……只能交給他們了。”　　蘇曉想著，用幻術世界封閉了自己，在沙灘上沉沉倒下。　　……　　夢中世界。　　黃昏中，一處房間內，蘇曉聽完了陳紫微的說明。　　“是嗎？也就是說……我的計劃原本是佯攻穀神，恐嚇穀神，利用文明火花帶來的不可預測性，讓穀神誤以為我要降臨在現實世界，所以在她阻擋我的時候，我在心靈大海內完成對面相的提醒與保護，然後趁勢撤離。”　　陳紫微點了點頭:“他認為，想要撤退，就必須要進攻來吸引注意力。”　　蘇曉嘆了口氣:“不過，穀神比預想的更莽，更頭鐵，直接本體降臨心靈大海，讓我逃無可逃，只能使用祈願術求生。”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陳紫微說道:“穀神和另一個你的差距太大，那是利維坦級邪物和大魔級邪物的差距，依靠戰術取巧也很難，實際上，他能活下來，我都懷疑背後有死亡女神的安排，或者是單純的幸運。”　　陳紫微接著說道:“……因此，我希望你在死亡女神裁定的現實世界‘木偶世界’裡‘復活’，作為備份，繼承他的象徵。”　　蘇曉問道:“他死了嗎？”　　“不算死了。”陳紫微說道:“但是，木偶世界的象徵卻是需要人來繼承，這樣你還保有成為利維坦級存在的可能。”　　象徵具備唯一性，蘇曉抵達暴雨世界後，所使用的象徵是暴雨世界的相應象徵，木偶世界的相應象徵此時相當於蘇曉隕落，墜入到了心靈大海深處，需要和蘇曉狀態相似的“分身”來獲取它們。　　蘇曉聞言，沉默了一下，才問道:“暴雨世界的那個我怎麼樣了？”　　“還好。”陳紫微道:“死亡女神給我的神諭是，祂看到敵人還在進行追捕，看起來另一個你在暴雨世界的心靈大海中完成了他的戰略目標，趁著伊洛琳被無遠弗屆的怪影殺手震懾住時，讓暴雨世界的面相得到了提醒和幫助，沒有被追殺到。”　　蘇曉半是開玩笑地笑著說:“我現在倒是有些理解伊洛琳了，為什麼祂會那麼的恐懼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其他存在的幻象或是其他利維坦級邪物裁定的世界。”　　“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利維坦級邪物來說，我們人類……到底是什麼呢？是一種幻象？一種重複可再生的資源？”　　陳紫微輕輕點頭:“我能理解，畢竟她把你作為‘備份’，在消耗過後讓你再次誕生在木偶世界……”　　“利維坦級邪物是歷史的支配者，只要獲得了勝利，就可以裁定歷史，將一切塑造為祂們想要的模樣，所以，利維坦們不會在意過程如何，祂們只看結果，因此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蘇曉問:“如果我成了利維坦，我也會這樣嗎？只為了自己的自我認知和存活而戰？”　　陳紫微沒有回答蘇曉，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夕陽。　　蘇曉知道，這不是對方可以回答的問題，這是需要他自己來回答的問題。　　“那就這樣吧。”蘇曉說:“我去做準備了。”　　……　　暴雨世界中。　　在思維海內的象徵迴歸的瞬間，蘇曉知道，另一個自己恐怕狀態不對勁了。　　文明火花幾乎燒乾，只剩下一丁點火苗，其他聖器也一副軟弱無力，沒什麼力量的樣子。　　但他在內心聖器消失的瞬間，就意識到情況不對，因為這裡是海族裁定的世界，心靈大海內有伊洛琳在，本體進來是非常冒險的，可他還是來了，那就證明有必須來的理由。　　蘇曉當即施展隔離隱形術，什麼敵人都不管了，直接朝著內陸區域一個方向狂奔。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點他就被掌握著高階感知秘術和預言異能的修行者給包圍了，不僅是修行者在圍他，天空還浮現了大量凝視者，組成了包圍圈。　　暴雨中還在散發悲傷的意味，蘇曉幾乎瞬間就確定，就連伊洛琳也來了，只是不知道來的是本體還是分身，伊洛琳也掌握著製造分身的能力。　　但他最終還是逃掉了，本體那邊吸引了敵人足夠的注意力，還給予了他警示，內心警笛大作的蘇曉靠著千萬面相和隔離隱形術不停逃跑，最終逃出了包圍圈。　　“我是怎麼被發現蹤跡的……”蘇曉皺眉想著:“這暴雨世界也太難生存了吧，應該是我弱小時不夠謹慎的緣故……之後要更謹慎才行。”　　“也不知道本體怎麼樣了，為什麼象徵的力量損失的這麼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