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區N子 作品

第18章 穿窗之伎

顧庭月冷冷地道:”你還是說實話吧,不然現在就把你抓回衙門去上夾棍!”

李巴漢道:”是是,這些奇石散確實是我買回來的,只是我也是聽班主的命令行事,是他自己服食奇石散上癮,讓我不斷地去給他買藥,我也知道這藥是禁藥,可沒法子,班主是戲班的臺柱,他要是倒了戲班也就完了,兩位官人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顧庭月怒道:”扯那麼多沒用的,我問的是你從哪裡弄來這麼多奇石散的?”

李巴漢道:”我…每次班主都會給我一塊紫色的玉佩,我帶著玉佩到一家叫仁濟堂的藥鋪去就能把奇石散給買回來。”

“什麼!”陸風竹叫道,”你是說這些奇石散是從仁濟堂買回來的?”

李巴漢道:”是,是仁濟堂。”

陸風竹道:”那塊紫色的玉佩呢?”

李巴漢道:”這塊玉佩班主一直隨身攜帶,應該還在他身上吧。”

陸風竹在李斯漢的屍體上搜了一番,卻並沒有發現紫色玉佩:”沒有你說的玉佩。”

李巴漢訝道:”不會吧,這塊紫色玉佩班主最是喜歡,一直都戴在身上的。”

陸風竹暗道難不成是被兇手給帶走了?

他想了想,覺得暫時沒啥好問的了,便道:”李管家,我會派人把李斯漢的屍體運回行捕司檢驗,待驗完後你們再領回安葬,這幾日我隨時可能會找你問話,你最好別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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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行捕司後陸風竹便在廳堂等著,過了兩個時辰王谷平和李時豐回來了,兩人稟道:”陸捕頭,我們已經把人帶回來了,你要不要現在就問話?”

陸風竹道:”不急,先說說你們都打探到了哪些消息。”

“是,”王谷平道,“剛才李二哥費了一些力氣,先休息一下,這些費口舌的話便由我來說。”

陸風竹看了李時豐一眼,只見他臉上有道疤痕,應該是被抓傷了,便問:“李二哥,你和誰動手了?”

李時豐道:“我一時大意了,沒想到那個侏儒身長不滿三尺,居然如此兇悍,我要帶他回來問話,他會忽然暴起傷人。”

王谷平道:“你也有這麼多年經驗了,難道不知道這些奇形怪狀的人最是要小心嘛。”

李時豐道:“你就會說風涼話,當時他撲倒我身上時你怎麼不及時把他拎開?”

王谷平道:“你對付的不過是個侏儒,沒二兩力氣,我要對付的那個可是個練家子,功夫好的很,我當時哪有空管你?”

陸風竹道:“這麼說起來,在那馬戲團還真的有會縮骨功的人?”

王谷平道:“有的,頭兒你所料不差,戲班裡這兩類人:侏儒,會柔術的人,這個馬戲團裡都有,我們給帶回來了。”

陸風竹讚道:“好,我等等再問他們話,王四哥,你先說說探聽到了哪些消息吧。”

王谷平道:“好,游龍戲鳳這家戲班有年頭了,在京城已經開了四十多年,最開始由幾個流落在京城的胡人組成,後來隨著戲班慢慢發展,有漢人加入其中,死了的李斯漢是初代班主的孫子,而那位李巴漢雖然名字有些怪,卻是個如假包換的漢人。李斯漢痴迷於各種表演,戲班上下的吃喝拉撒都是李巴漢在管,本來兩人配合倒也相得益彰,只是最近一兩年他們之間的矛盾卻越來越深。”

陸風竹問:“是因為什麼產生矛盾?是為錢還是女人?”

王谷平道:“都有,傳言李巴漢一直垂涎李斯漢的兩名侍妾,李巴漢對收入的分配也不滿。但是兩個人核心的矛盾還是對戲班的經營有不同的想法,李斯漢認為戲班一個月表演十天就夠了,但李巴漢認為每天都該演這樣才能賺錢。還有,李斯漢並不喜歡用那些畸形人,但李巴漢認為他們可以吸引觀眾,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弄來了許多奇形怪狀的人,因為這點他們兩人多次爆發過激烈的爭吵。”

陸風竹道:“這樣看起來,李巴漢確實有殺人的動機,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人恨李斯漢嗎?”

王谷平道:“原本戲班裡的人對李斯漢還是心懷感激的,因為他對手下人非常關心,有誰受了傷,得了病,他都會悉心照顧,絕不會因為誰有了傷病就把人趕走,大家跟著他有口飽飯吃,自然對他感恩戴德。可是最近李斯漢得到了一把金色笛子,性情大變,做了許多出格的事,令戲班裡的人對他都有了厭惡之意。”

陸風竹道:“他做什麼了?據我所知他會在半夜吹笛子。”

王谷平道:“他經常通宵達旦的吹笛子,吵的大家都睡不著覺,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關鍵的是他在平時訓練時對下屬的要求越來越嚴格,稍有不如他心意就會被他用鞭子抽打。”

聽到這裡陸風竹看了看旁邊的顧庭月,心想:動不動就喜歡用鞭子打人,這點與你倒是挺像。

顧庭月雙目微閉,似乎對當下的對話毫不關心。

王谷平接著道:“李斯漢不光對人越來越苛刻,對於那些不按照他的要求做動作的動物也毫不

留情,甚至是獅子老虎那樣的猛獸,他也出手鞭打,有一回把一隻獅子惹惱了,拼命地追他,差點沒把他咬死!”

陸風竹道:“那金色笛子到底有何奇異之處,能令他變得如此瘋狂?”

王谷平道:“據他自己說每次吹金色笛子時就會有仙人在他耳邊傳授他各種咒語令他可以隨心所欲地驅使動物。”

陸風竹皺眉道:“怎麼最近總碰到這種神神叨叨的人,不久前的賀乘風是這樣,李斯漢也是這樣,他們是不是吃奇石散把腦子吃壞了,以至於產生了各種幻覺。”

王谷平道:“要說幻覺也不全是,據說戲班裡有人親眼看到李斯漢晚上一個坐在院子中吹笛子,猴子在一旁給他斟酒,蟒蛇在他身前跳舞,老鷹則在蟒蛇頭頂盤旋。那副場景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分外嚇人。”

陸風竹道:“這倒真是有些邪門,他這把金色笛子是怎麼得來的?”

王谷平道:“說來也巧,他這把笛子的來歷跟賀乘風那把寶劍一樣,有好幾種說法。第一種說法是李斯漢曾經與十里坊一位姑娘相好,這位姑娘平時就喜歡聽李斯漢吹笛子,後來這位姑娘得了不治之症,臨終前想再聽李斯漢吹一曲笛子,可是剛好那幾日李斯漢隨戲班去外地演出,等到他回到京城時姑娘已經香消玉殞。李斯漢傷心之下坐在姑娘的屍體旁邊吹了一晚上的笛子,結果到了第二天早上原來銅做的笛子居然成了金笛,於是李斯漢認為這把笛子乃是姑娘精魄所化,倍感珍惜,經常通宵達旦的吹笛子就是為了能將姑娘的魂魄召來與他相會。”

這時一旁的顧庭月忽然插話:“想不到這種新的奇石散藥效居然如此神奇,木頭,你也去吃吧,吃完之後萬貫家財,嬌妻美妾什麼都有了。”

陸風竹道:“你覺得這都是李斯漢吃了奇石散後產生的幻覺?”

顧庭月道:“難道這麼離譜的事還能真的發生嘛?”

陸風竹道:“世上的事殊難預料。王四哥,你再說說這金色笛子別的來歷。”

王谷平道:“第二種說法是李斯漢有一回去參加宴會,在宴席上有一位歌姬為眾人表演,這位歌姬樣貌嬌美,席間一個浪蕩的公子哥想要調戲她,李斯漢仗義出手教訓了這位公子哥,哪知這位公子哥在官府裡有關係,事後找了個緣由把李斯漢抓進了牢裡,後來費了好一番周折才從牢裡放出來。那位歌姬為了表示感謝將自己家祖傳的金色笛子送給了李斯漢,還告訴了他一段咒語,只要念動咒語就能將笛子中的神仙給召喚出來。”

陸風竹道:“這恐怕也是杜撰的,真要是能把神仙召喚出來幫忙,那歌姬也不會流落風塵了。還有沒有第三種說法?”

王谷平答道:“有的,說以前李斯漢非常喜歡戲班裡的一隻猴子,那隻猴子喜歡喝酒吃肉穿花衣服,李斯漢常把它帶在身邊,直到有一天這隻猴子病了,而且病的很嚴重,快要死了,李斯漢帶著它到道觀裡祈福,半夜裡這隻猴子開始上躥下跳,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李斯漢很害怕,卻不知該怎麼辦,猴子拼命拉扯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繩子,李斯漢便將繩索解開,猴子立刻從窗戶跳了出去,李斯漢一路跟著它,只見它一路狂奔來到後院跳進了井中,結果第二天在井裡找不到猴子的屍體卻找到了那支金色的笛子。”

陸風竹道:“這個說法越發荒誕不經。看來李斯漢痴迷於吹笛子是真的,但是他的死卻未必與笛子有關,他畢竟是被人勒死的。我看還是盤問一下那幾個有可能犯案的人吧。王四哥,把他們一個個地帶上吧。”

王谷平領命而去,不一會帶上一個身長不滿三尺的侏儒。

他一張小臉上盡是怒容,幾根山羊鬍須一張一收的甚是滑稽。

陸風竹強忍住笑,問:“你叫什麼名字?”

侏儒用十分尖利的聲音答道:“我叫趙喜,你們憑什麼把我帶到衙門來?我又沒犯事!”

陸風竹問:“趙喜,你們家班主李斯漢昨晚被人勒死了,你昨晚去哪裡了?”

趙喜怒道:“你這麼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我殺了班主?戲班裡有這麼多人為何單單懷疑我?”

陸風竹道:“李斯漢死在自己房中,門是鎖上的,而唯一能出入的只有兩個不滿二尺見方的換氣口,尋常人是不可能通過的,而你應該很容易就能出入吧?”

趙喜大怒,道:“我平時因為身材矮小受盡了旁人的白眼,想不到現在還要因為這個被人汙衊為殺人兇手!好,你們說我殺了班主,證據呢?”

王谷平道:“我問了戲班裡其他人,昨晚你房裡一直沒人,你去了哪裡?”

趙喜聞言臉色瞬間發紅,囁嚅道:“我....我昨晚出去喝酒去了,喝了個大醉,隨便找了個土地廟睡了一宿。”

陸風竹追問:“在哪家酒肆喝的?和誰一起喝的?又在哪個土地廟睡的?”

面對這三個問題趙喜頓時愣住,一張臉憋的通紅,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陸風竹道:“公堂上張嘴就說謊,帶他下去上夾棍!”

“不要!”趙喜叫道,“不要打我

,我好怕痛的,求求你們。”說到這裡他跟個小孩似的哭了出來。

陸風竹看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你既然知道怕,就說實話,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趙喜抹了抹眼淚,從懷裡取出一塊糖咬了一口,然後道:“我昨晚去和王員外家的丫鬟小紅私會,我們...我們在王員外家的柴房裡呆了一個晚上。我今早才回戲班,到了才聽說班主死了,我真的沒殺班主,是,班主曾因為我偷東西的事責打過我,可,可我絕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殺人。我膽子小的很,雞都不敢殺,而且我那麼小根本沒力氣,怎麼可能勒得死班主呢?不是我乾的,真的不是我乾的.....嗚嗚嗚嗚。”他一邊說一邊不停地哭。

陸風竹道:“帶他下去暫時關起來,等到查實他的話再說。”

趙喜被帶了下去,不一會,一個鬚髮盡白的老者被帶了上來,這人眼神閃爍,一看就是心裡有鬼。

王谷平道:“頭兒,他叫李斯平是李斯漢的叔叔。”

陸風竹道:“李斯平,聽聞你昨晚沒在自己房間,你去哪裡了?”

李斯平道:“這位官爺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是懷疑我和李斯漢的死有關嗎?你們憑什麼懷疑我?”

王谷平道:“李斯漢被人殺死在房中,房門反鎖,除了兩個二尺見方的通氣孔沒別的出口,尋常人當然通不過那麼小的通氣孔,但是你會縮骨功,想穿過去應該不是問題吧?”

李斯平道:“就因為我會縮骨功,你們就說我殺人?那幾位老爺身上都有佩刀,豈不是隨便哪裡有人被殺了都可以來懷疑你們?”

王谷平道:“你莫要耍嘴,我們打聽到你昨晚不在戲班,今天一早才神色慌張的從偏門回來,這事可是有的?”

李斯平道:“我....我昨晚去青樓找相好的了,所以才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