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採 作品

第 3 章

許是身上發疼沒能緩解,又或是威重又陌生的身體躺在一旁,鄧如蘊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




她先是夢見有流寇闖進了西安府裡四處殺人,旁人都驚恐地四散逃遁回家,她卻往大街上跑去,不住地喊著家裡的人,“外祖母?涓姨?玲琅?!”




她隱約好像聽到了小玲琅的哭聲,“姑姑,姑姑你在哪?”




她想要循聲找去,可聲音不知怎麼從四面八方傳來。




她站在原地一下不知所措起來,然而就在這時,有流寇提刀突然躥到了她身前,不由分說地將她五花大綁。




鄧如蘊只覺心下亂跳,“是你們抓了我侄女?你想做什麼?”




土匪根本不回答她,只扯著她突然將她帶到了一抬綢緞做成的轎子前。




轎外的士兵各個橫刀在前,而轎子裡傳出來一個陰惻惻的笑聲。




“那滕越是我看中的人,旁人都敬著我,不敢與他家結親,你倒敢當眾打我的臉嫁了他,是嫌命長了嗎?!”




是恩華王府的榮樂縣主!




鄧如蘊心中驚懼,卻見不遠處有人騎馬路過。




男人坐在高頭大馬上,高挺威猛,披甲提刀,她看過去,滕越亦向她看了過來。




有一瞬,鄧如蘊止不住地想要喊他救一救自己。




可喊話還沒出口,他已別開了目光,他徑直打馬離去。




榮樂縣主的笑聲刺在她耳中。




鄧如蘊冷汗淋漓,而下一息,榮樂縣主突然開了口,“沒人在意的螻蟻罷了,碾死吧。”




話音落地的瞬間,土匪忽的抽出刀來,一下捅到了她胸口... ...




鄧如蘊醒來身上的冷汗幾乎把褻衣溼透了。但拔步床還是海棠垂花的模樣,外面天光已經亮了,身邊的男人也不知何時起身離開了房間。




滕越是武將,有每日早起打拳練功的習慣。鄧如蘊不必尋他,只將衣裳穿好,剛起身,魏嬤嬤就過來了。




今日天氣烏沉沉的,風裡暑熱消退,有了些秋日的清冷意味。鄧如蘊穿的略顯單薄了些,站在迴廊轉角的風口裡隱隱發冷。




四下裡沒什麼人,只有魏嬤嬤帶著小丫鬟提了食盒走來。




她揮手讓小丫鬟離去,此間只剩下鄧如蘊同她二人。魏嬤嬤打量了她一眼,見她臉色隱隱發白,但沒多言,只從食盒端出一碗湯藥遞過來。




藥汁漆黑濃稠,似是剛熬出來,還翻滾著苦澀的熱氣,還沒飲下,鄧如蘊便覺胃裡翻騰起來。




她端到手裡,苦澀的氣味更加濃郁了。鄧如蘊不由地就道了一句,“這避子湯也有許多配方,有幾副方子味道清淡一些,我可以把方子寫下來,嬤嬤看,下次能換一換副來喝嗎?”




這副藥太過苦澀反胃,她委實有些捱不住。




秋風吹得黃葉飄落,漱漱落在腳下,魏嬤嬤掀起眼簾看了她一眼。




“這恐怕不行。姑娘是個懂藥的,說句不好聽的,換了什麼藥在其中我們也鬧不明白,萬一這避子湯,不好使了怎麼辦?”




這話出口,鄧如蘊低著頭笑了,“也是。”




她不再多說,屏住呼吸將這一晚藥汁盡數倒進了喉嗓之中。




辛辣刮擦著喉嚨,本就翻騰的胃觸及藥汁,好像滾燙的沸水澆到了池魚身上一般,驚跳抽搐了起來。




鄧如蘊險些將藥汁吐出口。她緊緊捂住了嘴巴,轉身去茶房尋了盞茶飲了下去,堪堪平復三分。




魏嬤嬤瞧了她幾眼,突然道,“既然姑娘這會胃口不適,今早就不必往老夫人處用飯了,何況二爺剛回來,自是有話要同老夫人商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