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風雨飄搖,殷受的錦上添花
陽光透過窗欞,在有些泛黃的紙張上,投射出斑駁的光影。
殷受閉上發澀的眼睛,老實地做了一套眼保健操,在這個年代如果近視了,那簡直就是災難。
說實話,哪怕是在前世高考前,他也沒有如此的努力過。
作為一個理科男,寫作什麼的,最讓人討厭了。
“……八二三四,五六七八。”
一套操做完,眨了眨眼,努力地逼出一個哈欠,擠出點淚水潤潤眼睛。
“回頭該讓墨家研究研究眼藥水,免得將來的孩子一個個都戴眼鏡。”他嘟囔著起身,抄起炭筆和紙張,準備換一個案幾繼續工作。
如今的摘星樓頂層,已經成為了他的辦公地,就是四周堆積的酒罈,看上去有些違和。
他最近很忙,忙著給自家老婆準備秘籍。
大抵人都是這樣的,希望越大,便越是放不下,心中的動力也就越強。
原本他是想做個甩手掌櫃的,相信老婆的能力是一回事,關鍵是他確實沒有什麼政治天分。
可自從知道老婆悟道了,突然覺得若能錦上添花,也挺不錯的。
教人做事,他自問沒那個資格。
前世那麼多思想理論,可若想挑,那個挑不出毛病?
況且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不管是什麼治,最終都會落在人治上。
理論他也會說,聽上去一樣好聽,防治結合、堵疏結合,可不管怎麼做,照樣有人跳腳罵街。
而且那些罵街的,很多還不能說是壞人。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曾經他也是其中一員,好與不好,與理論和數據無關,終究是每個人的自身感受。
魂穿到這個世界,最初也曾想和前世那些爽文的主角一樣。
做一個鐵血帝王,殺伐果斷。
做一個引領發展的聖者,憑一己之力改變整個世界。
可上手才發現,無論哪一樣想要做好,都難如登天。
殺伐果斷,對外還好說,如果對內,得失取捨之間,鞭子終是要落在底層人身上的。
決定好下,可難過他心中的那道坎,
而利用前世的知識迅速改變世界,就更扯淡了。
在那些爽文中,主角只要提出一個想法,各種產業就能像雨後春筍般,眨眼之間便可化作竹林。
可事實卻是,任何一個產業,都包含著原料、運輸、生產工藝、生產設備等等,很多不同的環節。
他是學化學的,在這個沒有科技的時代,隨意拿出一樣腦子裡的東西,都可以震驚世人。
不用別的,只要弄出tnt來,怕是便能一統世界。
三硝基甲苯很難麼,給他原料和設備,分分鐘便能做出來。
可甲苯哪來?硝化劑哪來?抗腐蝕的反應設備哪來?
最終還不是選了老祖宗的黑火藥,一硫二硝三木炭,這個看似簡單。
可單單一個硝石的來歷,都十分的令人心酸。
先是在朝歌周邊廣建設公廁,然後不是刮牆皮便是挖土。
若非後來在鹽鹼地發現了天然礦,恐怕連製造煙花的量都湊不足,更不要提製造火器了。
與這個時代的人相比,他的確像是站在百層高樓上,可謂是站得高看得遠。
可低頭一看,整棟大樓只有這第一百層,孤零零地飄在空中。
而他根本不懂,該怎麼打地基和怎麼建樓。
就像是前世有人說的,沒有海量的基礎工業遺蹟,所有的古代科技文明都是瞎編。
墨家很好安排,只要提出研究方向,那些匠人們的表現,絲毫不比前世的科學家差。
以數學為基,其他的學科很容易形成理論。
至於數學,稍懂易理便可輕鬆上手,而墨家於此更是翹楚。
真正麻煩的是政治,這東西本就是個虛的概念。
在他看來,所有的理論,不管看上去多麼的高深,創造出多少新名詞,本質上都是規則與人性的博弈。
總會有人去嘗試挑戰規則、影響規則,乃至於建立新的規則。
當一個國家的政體,失去了控制規則的權力,則必然會引發混亂。
屆時想要和平的收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他為自家老婆準備的秘籍,便是關於如何守住規則的。
沒有看似高大上的理論,有的只有一個個不同的小故事,被他總結成了兩個字“公”與“私”。
這兩個字好像是一陰一陽,相伴而生,誰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無“私”人心惰,國無動力。
無“公”貪慾極,國如散沙。
可只要開了“私”的口子,就會有人花空心思,將這個口子擴成大洞。
洞內是自由,規則抵達邊緣即止,是天然的灰色地帶。
在他的設計中,未來的華夏,是利用科學代差,搜刮所有外族的外源性國家。
自身造血只是補充,所有土地和行業都將是公有的。
而關於積極性的問題,所制定的德行等級能不能解決,他並不知道,但願意嘗試一下。
剩下的,便是怎麼預防有心人挖牆腳了。
之前他是同三個老婆講過一些的,不過大多都是隨性而為,想到哪裡說到哪裡。
如今寫得系統的多,好在前世這種例子多的是,各種解密氾濫,故事素材不缺。
就是編的時候,有點費腦子。
至於說前世廣為流傳的那句話:“國有企業人浮於事,毫無創新精神”,他是不信的。
說白了,還不是人的問題。
他用一把可斬自己的劍,告訴所有人:“老子規則定下了,自己違反一樣受死,天下人都一樣,誰也別想例外。”
簡單、粗暴、幼稚、沒有政治智慧,但出自真心。
刷刷刷!
炭筆劃過紙面,留下一個個工整的方塊字。
不知不覺,天邊已經映出了紅霞。
“大王!”
殷受聞聲看向門口,笑著招了招手:“進來說。”
“諾!”殷誠應聲,大步走至近前,拱手道:“啟稟大王,姬邑出宮了。”
殷受哂笑:“這是又去捧月樓了?”
“大王,此人一入朝歌,便結交外臣,怕是身懷異心,留之在宮中,是否不妥?”
殷受擺了擺手:“我知道他有異心,這麼好的奸細,我可捨不得趕出去。”
殷誠眼中閃過迷茫,可終是點了點頭道:“是否調用捧月樓的棋子,探聽一下?”
殷受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陽,笑容帶上譏諷:“無需,不過是一個想要當王,一個想要自己的爹當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