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玩笑,這是可以細說的事嗎?




江玉珣於心底,瘋狂尖叫。




……但閉嘴,卻是不可能閉嘴的。




“陛下登基以來,大周臣民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準備打仗。時至今日,國庫空虛、民不聊生。此乃其一。”




少年的話,清清楚楚地傳到了蘭池殿上每一個人的耳畔。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滿朝文武無不噤若寒蟬,努力縮小存在感。




他身邊的少年,更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甚至默默地離他遠了一點。




埋了吧,沒救了。




“朝野上下大事小情,全由陛下一人定奪,文武百官難以插手。長此以往,朝中無人可用。此乃其二。”江玉珣的身體,已因緊張而輕顫,但他卻依舊端坐,不曾俯跪。




堪稱鐵骨錚錚。




在後世看來,應長川過分獨.裁,導致國家極度依賴於他個人、百官無能,是大周在他駕崩後三日而亡的重要原因。




江玉珣原本平放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時緊握成拳。




死到臨頭,他反倒一點點冷靜了下來。




這一次,江玉珣非常確定,剛剛那些雖然都是他心中所想。




但絕不是自願要說的。




別人穿越都帶金手指,自己倒好,居然帶了個“忠言逆耳”的debuff!




只要應長川問,就會將心裡話脫口而出。




江玉珣的聲音,一遍遍在空曠的大殿上回蕩。




黼文屏風前,應長川不知何時放下金盞,以手輕抵著下巴,微微頷首:“愛卿所言極是。”




所言極是?




江玉珣不由一愣,接著便聽到……




“如此看來,孤的確是暴君。”




應長川的語氣,略為苦惱,語速也因此而慢了下來:“但愛卿少說一樣。”




江玉珣的手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被修剪平齊的指甲戳青。




睫毛更如蝶翼般輕顫。




就在他呼吸將要因緊張而停滯的那一刻,最上席者終於輕笑道:“殘害忠良。”




……殘害忠良?




江玉珣有點蒙,沒有記錯的話,歷史上的應長川,似乎沒做過這件事。




難道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就在江玉珣疑惑之時,周圍人看他的目光,越來越古怪。




只等下一刻,忽有一隻手,重重搭在了他肩上。




忠良·江玉珣愣了愣,便被不知從何處冒出的禁軍,按著肩押入了大牢之中。




……我就說這人小心眼吧!




詔獄,陰風陣陣。




換上刑徒專屬赭衣的江玉珣,抱著膝蓋坐在牢房角落。




他攏了攏衣襟,向獄欄外看去。




應長川這人,怪不得譭譽參半,被後世部分人罵了數千年。




怎麼說他是暴君,他還真欣然接受啊!




蒼天無眼。




憑什麼讓我穿,而不是那個嚮往大周的遊客?




一想到應長川和他手中那隻金盞,江玉珣便恨得牙癢癢。




下一刻,又有一陣陰風不知從何處,吹入了牢房之中。




風裡還帶著股濃濃的血腥氣。




不知不覺,已是子夜。




一片死寂的詔獄裡,隱有呻.吟、痛呼自角落,傳至江玉珣的耳畔。




嘴上說著不怕死,死了好回家。




但是真到了這裡,看到掛滿牆壁的刑具,走近死亡後,在生物本能的催促下,江玉珣卻只用了一秒,就將擺爛等死的想法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