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 67 章 憤怒

風陵王府豪奢之名在外,趙玉嶂他們離開質子府後就被侍衛帶進了其中一間精緻的院落,假山奇石,雕花迴廊,哪怕因著冬日滿目積雪,不見鮮花爭妍,也別有一番人間盛景。




侍衛將他們帶到此處就退了出去,守在一道月亮門外,禁衛森嚴。




公孫無憂見狀悄悄拉了拉柳闕丹的袖子,有些驚奇:“柳哥哥,風陵王這次居然沒把咱們關進地牢,他到底想做什麼?”




柳闕丹皺了皺眉:“他能有什麼好心,總不過就是惦記著胯/下那二兩肉的事,萬萬不能讓他得逞。”




趙玉嶂壓根沒顧得上他們在說什麼,他推開房門一間間尋找商君年的下落,然而都一無所獲,最後只能走到門口的侍衛跟前,忍著怒氣詢問道:“敢問你們前夜從質子府帶走的那名男子現在何處?”




侍衛聞言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他們府上的規矩是不能多嘴,語調如死人一般:“不知。”




趙玉嶂認得他們身上的黑底金烏服,氣得拳頭都攥緊了:“不知?人是你們帶走的,你們怎麼會不知?!風陵王在哪兒?我要見他!”




他語罷就要往外強闖,侍衛紛紛拔劍阻攔,就在一場衝突即將爆發的時候,一道冰冷低沉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




“住手!”




侍衛們聞言動作一頓,下意識循聲看去,卻見花園拐角的小路走來一抹身影,那人披著厚厚的大氅,目光暗沉銳利,卻是一副病骨支離之態,喉間偶爾溢出幾聲低咳,蒼白的臉色看不出一絲血氣。




赫然是商君年。




侍衛想起陸延的吩咐,猶豫一瞬,將劍收了回來,對他抱拳行了一禮:“商國相。”




這幅場景如果是在之前,商君年大抵會很高興,因為那意味著陸延信任於他,但現在他生不出一點高興的心思,不遠處的院落裡關著三個人,都是陸延曾經求而不得的。




院子空曠,一眼就能看見裡面站著的三個人,卻唯獨不見陸延的身影,商君年聽不出情緒的問道:“風陵王呢?”




面對他的問話,侍衛不敢不答:“王爺命我等將幾名質子找一處院落安置,然後就匆匆離去了,屬下並不知曉王爺去了何處。”




商君年眯了眯眼,沒再說什麼,徑直步入了院落。




趙玉嶂見他過來,神情有些驚疑不定,下意識開口問道:“君年,你……”




他原擔心商君年會在府中遭受非人折磨,但見商君年神色還算尚可,只是有些蒼白,外面的侍衛又對他恭敬有加,心中浮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商君年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想:




“我已投入風陵王門下。”




商君年說話永遠不會拐彎抹角,也從來不喜歡遮遮掩掩,如此驚世駭俗的消息,他站在雪地裡用一種格外平靜的語氣就對趙玉嶂說了出來,彷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趙玉嶂聞言乍見故人的歡喜還沒來得及淡下,就因為他這句話徹底僵住了神情,臉色難看




:“你說什麼?()”




商君年拉了拉散開的披風,抵擋寒氣侵蝕,那雙漆黑的狐狸眼隱有笑意,卻讓人感受不到分毫歡喜:你聽見了,何必重複?()”




趙玉嶂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手上的凍瘡因為過於緊繃而裂開了口子,他卻毫無所覺,氣得渾身發顫:“你投入他門下,到底是因為形勢所迫,還是因為真心想投?!”




他不恨商君年轉投仙靈,因為巫雲舉國上下都曾經負過面前這個人,趙玉嶂是最沒有資格苛責的一個,商君年為將來籌謀算計無可厚非,但為什麼偏偏是陸延?!




商君年語氣平靜:“二者皆有。”




他目光坦蕩,說明是真心話。




趙玉嶂眼睛都紅了:“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一定是他?!南潯王陸莽,姑胥王陸笙,哪一個不比陸延這個無恥混賬強?!你為什麼一定要跟他?!”




在趙玉嶂心裡,陸延是和狗屎一樣的存在,狗屎尚能入藥,陸延卻連入藥都嫌多,商君年為何明珠暗投?!




商君年聞言笑了一下,又是那種不鹹不淡的語氣:“哦,大概因為我從前擇的都是明主,他們太聰明瞭,也太懂得權衡利弊了,所以在江山面前,我永遠都是被捨棄的那一個,註定沒有好下場,我想知道如果選個混賬點的,結局會不會好一些?”




他說這句話時微微歪頭,眼底出現了一絲真切的疑惑,於是趙玉嶂滿腔的憤懣不平忽然間就啞了火,喉嚨乾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商君年又道:“我雖不知殿下為何將你們從質子府帶出來,但這幾日你安心待著,我必會想法子護你周全。”




殿下。




這個稱呼對趙玉嶂陌生而又熟悉,從前商君年也是這麼稱呼他的,現在時移世易,對方又要稱呼另外一個人為殿下。




趙玉嶂已經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委屈多一點還是悲涼多一點,他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著平靜,拂袖轉身道:“你既投了風陵王,不必再操心我的事,世道不穩,咱們各顧自己也就罷了!”




商君年聞言正欲說些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緊接著響起了陸延熟悉的聲音:“君年,你怎麼來了這裡?!”




陸延剛剛經鶴公公提醒,一回王府就往商君年的住處趕去了,誰料卻撲了個空,伺候的婢女說對方來了這裡。




三質子裡面除了公孫無憂,另外兩個嘴巴都是個頂個的毒,尤其是趙玉嶂,路過的狗都能被他罵上兩句,保不準就在商君年面前說了自己什麼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