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為長生寡廉鮮恥

除了孫悟空、羲靈和如來等，大部分神魔鬼怪都表過態度了。不過他們當中有的拿到仙桃，有的卻沒有。沒吃到蟠桃的天廷諸仙，紛紛找魔傑討說法。

魔傑笑道：“輝魄寶的罪惡罄竹難書，不過，你們說的卻是假的。咱秉公直斷，該是他領的罪過，一件也不能少，不該是他的罪行，半點也不能亂添。”

那些神仙苦苦哀求要吃蟠桃，魔傑笑道：“你們真是笨。你們實在不知道他的新罪行，那麼效忠魔尊也是有蟠桃吃的。”

於是，那些天廷神仙紛紛表態效忠魔尊，生死不渝。

很快，他們也吃到了蟠桃。

就在他們吃蟠桃之際，魔蕩馱著魔傑來到孫悟空等面前。

魔傑道：“如來、羲靈，哦還有你，三位上仙不想吃蟠桃嗎？蟠桃真的不多了哎。”

如來笑道：“善哉，我們不是吃桃子的積年，吃也可，不吃也可。”

羲靈笑了笑：“師兄說的是，我喜歡吃桃子，但不是這種吃法。”

“哦，不知九尾羲靈你想怎樣吃桃子？”

“我沒想出來，不過，我既不會揭發罪行，也不會高唱讚歌，更不會對著一團黑煙吃桃子的。我要看到你們的本來面目。”

魔傑哈哈大笑：“虧你還是如來的師妹。他沒教過你無我相，無他相，無眾生相麼？天地萬靈本來沒有面目，唉唉，你又何必執念要見見本來面目。本來面目是不容易看到的，是不是？孫大聖，你說羲靈要看本來面目，咱給不給他看？”

魔傑忽然問孫悟空，問的內容也莫名其妙，搞得孫悟空愣在當場。

魔傑道：“真要是見到本來面目，禍福難料啊。羲靈，我就讓你先看看本來面目是醜還是美。”

羲靈笑道：“管他美醜，只要真實，我便喜歡看。”

魔傑點點頭，把手一揮，原來停在東門外小廣場上的兩團煙霧，忽然散去，露出兩位上仙來。

兩位上仙非是他人，正是輝魄寶和楊婉瑾。他們夫妻兩人，神情委頓，奄奄待斃。很明顯，他們受了極重的傷勢，武功法術全都失去了。

魔傑道：“輝魄寶，方才你聽到了，也看到了。你就是獨夫民賊，連你手下的重臣仙吏都踴躍揭發你的罪惡。輝魄寶，你罪惡滔天，眾叛親離，如今你還有何話講？”

面對魔傑的逼問，輝魄寶並不答話，他四下裡張望，看到孫悟空，便叫道：“孫兄，念在瑤姬的情份上，快來救我。”

提到瑤姬，孫悟空心頭一震：對了，瑤姬哪裡去了？還有許飛祥、孫勝等呢，怎麼一直沒有見到他們？

見悟空沒有答話，魔傑便冷笑道：“輝魄寶，你還有臉呼救？論起你犯的罪過，殺你千萬次也不能抵償。”

魔傑忽然右掌一立，立掌如刀，作勢欲劈，彷佛真要一掌劈死輝魄寶。玉帝輝魄寶大聲慘呼，哀求魔傑饒恕。他的慘叫聲，比凡間臨死的豬羊還要悽慘千倍。

孫悟空聽了輝魄寶的哀告，心下冰涼慘然，竟然起了兔死狐悲之念。

他轉念一想：我要坐視輝魄寶被殺，以後瑤姬還能嫁給我嗎？從我得到身體後，我便立誓好善待瑤姬。善待她，首先是要讓她高興，我是不是應該救輝魄寶？算了算了，她是她，輝魄寶是輝魄寶。我與輝魄寶仇恨極深，今日他落難，我沒有落井下石，趁機捅輝魄寶一刀，就算是對得起瑤姬了。

魔傑並沒有劈下這一掌。他晃動著右掌，對天廷諸仙道：“看看吧，這就是你們曾經奉為大天尊的輝魄寶。我不殺他，免得汙了雙掌。諸位天廷的神魔鬼怪，你們聽好了。你們有誰願意捅輝魄寶一刀，便可以再領一顆蟠桃。”

魔傑一晃右掌，以掌化刀，一柄黑黝黝的朴刀，刷得一聲，插在了輝魄寶的面前。

刀鋒寒光流動，刀柄不住地顫動。

一柄朴刀就像一團火雷，扔到池塘裡，天廷諸仙隊列裡登時炸開了鍋。

朴刀“爆炸”的威力太強，連塘底的“老淤泥”都炸翻上來。

從隊列裡走出來一位上仙，他一頭飄飄然的白髮披灑腦後，五綹白花花的鬍鬚舞動胸前，右手持金鉞，左手作問詢。他正是太白金星李長庚。

金星施禮笑道：“魔傑大元帥在上，小神有禮了。”

魔傑道：“原來是李長庚呀。你是輝魄寶的寵臣，仙桃你沒少吃吧？你怎的，躲在隊伍深處，還混吃混喝的，方才藉機騙了一顆大蟠桃去？”

“哈哈哈，我是輝魄寶的寵臣不假，仙桃卻沒有多吃。”

“那是為何？”

“輝魄寶太過慳吝，他能給我吃一顆蟠桃，已經是小神的大造化了。”

“刀就戳在那裡，你想吃蟠桃，就戳輝魄寶一刀。”

李長庚陪笑道：“蟠桃需要連服三顆，才能發揮最大功效，幫助神仙渡劫成功。大元帥，若我砍輝魄寶一刀，能獲得一顆蟠桃，若我連砍他數刀，是否可以連賜兩顆蟠桃？”

魔傑哈哈大笑：“李長庚，真有你的。不愧是天廷不倒翁，老謀深算、滴水不漏，他們都不及你呀。想當年，你把我，呃，你把他騙上天廷，封了個弼馬溫，他還對你感恩戴德。你真會做人！”

李長庚笑道：“大帥說的是。孫大聖與我是好友，他今兒是你的座上賓，我也是你的熟客，就勞煩你多賜些蟠桃給我吧。”

“桃子有限，先動手先得到第二顆蟠桃。這是我家尊主定下的規矩。沒過這一關，就先別想第三顆蟠桃。李長庚，還有你們這些神仙都聽清楚了。這一關拼得是手速，誰先刺到輝魄寶，誰先獲得第二顆仙桃。開始——”

李長庚自以為近水樓臺先得月，他伸手去拔朴刀，拔了一個寂寞。原來，王靈官早已搶到朴刀，順勢就刺到輝魄寶胸前。

在輝魄寶的慘叫聲裡，王靈官獲得了第二顆大蟠桃。王靈官將朴刀向地上一插，得意洋洋地開始享用蟠桃。

群仙暴起，一起來搶朴刀。李長庚來不及搶刀，直接揮動手中金鉞，劈向輝魄寶的脖頸。不料，金鉞劈到了無形的結界上，被它擋住，根本傷不到輝魄寶。李長庚連續發力猛劈，每次都是被無形結界擋住，傷不得輝魄寶得半根毫毛。

魔傑道：“唯有那一把朴刀，才能刺到結界裡面去。李長庚別傻站著，快去搶來。”

恰好鬱壘搶到了朴刀，揮刀砍向輝魄寶。金星斜刺裡竄過去，右手金鉞擋住朴刀，左手一撞一勾，奪下了朴刀。

鬱壘大罵：“卑鄙金星，你就不能等我劈完？”

“對，你要等我劈完你再劈！”

李長庚笑嘻嘻地回懟鬱壘，同時一招犀牛望月，朴刀由下往上，斜刺輝魄寶的咽喉。

李長庚滿以為這一刀，就會換來一顆大蟠桃。不料，朴刀猛震，被人用長劍崩開了。

李長庚凝神看去，原來擋住這一刀的，不是別人，正是瑤姬公主。

瑤姬橫眉張目，眼裡都是怒火，她長劍當胸，一聲暴喝：“那個敢傷父皇，我要他的狗命！”

“瑤姬，你快讓開，輝魄寶今日必死。與其白死，不如送個人情給我們，讓我們捅上一刀，換顆仙桃。”

“李長庚，你再敢刺一下，我砍了你的狗頭。”瑤姬擺劍就要殺太白金星。

輝魄寶將瑤姬許配給孫悟空的事，三界神魔共知。瑤姬功夫不高，自己完全搞得定，可是不遠處就站著孫悟空。欺負他的妻子，他能饒得了我嗎？太白金星想了想，緊握著朴刀，卻不敢動手。他只想抽冷子，趁瑤姬不注意，給輝魄寶一刀，換取蟠桃。

李長庚不敢與瑤姬動手，其他天廷諸仙也不敢貿然動手。

瑤姬一人一劍，滿臉悲情，卻又威風凜凜地，護住了輝魄寶。

僵持了一會兒，李長庚始終找不到機會，就要強行進攻。他打算先逼退瑤姬，再刺輝魄寶。李長庚朴刀剛剛一動，偏偏此時，孫勝趕了過來，他立在瑤姬身旁，一杆大鐵槍平端身前。大鐵槍的槍尖兒，指著李長庚的前心，隨時要刺他個透心涼。

李長庚道：“孫勝大將軍，你們花果山與輝魄寶是仇敵，你保護他做甚！”

“李老頭，我保護的是我家夫人，瑤姬公主。誰要惹她不高興，我就殺誰。”孫勝素來瞧不起李長庚，說的話兒也冷冰冰的，滿口殺氣。

許飛祥率領親兵趕來，許飛賈還有千里眼和順風耳等也趕來了。許飛祥指揮親兵，結成八卦大陣，把瑤姬公主和輝魄寶圍在八卦大陣的正中。

瑤姬掄起寶劍，對著無形的結界一頓猛砍。可惜無論她如何用力，寶劍就像看在濃濃的膠水裡，被消掉的力量。結界沒受到絲毫損傷。

輝魄寶看到獲救的希望，高興地叫道：“瑤姬，朕的乖女兒，快去搶朴刀，那柄朴刀能夠刺破結界，可以救我出去。”

瑤姬轉出大陣，找李長庚搶朴刀。李長庚看到孫悟空在一旁虎視眈眈，隨時可能伸手的樣子，心道：猴子的棍子太重，只消一棒子就要了我的老命。哎呀，惹不起，我惹不起。那邊的魔傑是蟠桃的主管，我要靠他手裡的蟠桃渡劫長生，更是惹不起。算了，朴刀既不能給瑤姬，也不能不給，我我，我送個空頭人情吧。

太白金星把朴刀向魔傑面前一丟。朴刀順順當當地插入地面上。金星對天廷諸仙道：“朴刀給你們啦，你們先來，誰先刺到輝魄寶，誰先吃到大蟠桃。”

天廷諸仙對蟠桃垂涎已久，不用李長庚鼓動，早有十幾人躥上去，搶奪朴刀。他們的身手極快，把前來搶朴刀的瑤姬擋在外邊。

朴刀只有一柄，天廷諸仙卻很多。剛剛搶到朴刀的神仙，立刻就被其餘神仙圍攻，很快朴刀又被別的神仙搶去。眨眼間，為了一把朴刀，天廷諸仙反目成仇，打作一團。

他們招式狠辣，下手絕不留情。一開始是眾仙圍攻奪得朴刀的，到後來不管對方手裡有沒有朴刀，先打倒再說。打倒一個，就少了一個競爭者，就多了一份吃到蟠桃的希望。僅僅過了小半炷香的時間，魔傑面前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倒著不少天廷諸仙，一個個匍匐在地，不停地掙命，眼見是活不成了。

天廷諸仙並沒有因為死了那麼多神仙，而停止爭奪朴刀，加入奪刀亂鬥中的神仙越來越多，打鬥的規模也越來越大。瑤姬本來想火中取栗，只是這奪刀的邪火越來越旺，她再不敢輕易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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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傑看著混斗的場面，哈哈大笑道：“凡人常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們這些神仙，追隨輝魄寶後，果然變得下流無恥。”

魔蕩道：“大元帥，他們是上仙啊，怎的變得沒有下限？”

魔傑笑道：“易經有言同氣相求，同聲相應。或許他們與輝魄寶本就是一丘之貉，原本就是沒有底線的。”

魔蕩道：“大元帥，時間差不多了，是不是讓他們停下來，別把正事給耽誤了。”

魔傑點點頭，高聲喊道：“別爭了。一柄朴刀爭著不足，讓著有餘。你們都停下來。”

到了此刻，天廷諸仙為搶朴刀，已經殺紅了眼。魔傑的聲音就是再清亮百倍，也沒有神仙會聽。他們只想搶刀，砍輝魄寶，吃大蟠桃。

魔傑口中唸唸有詞，雙手齊揮。一招漫天花雨，將無數的朴刀送到天廷諸仙的手中。

正在殊死拼鬥的諸仙，發現手中忽然多了一柄朴刀，不由得都停了下來，驚奇地望著魔傑。

魔傑道：“今日召開蟠桃盛會，本欲使你們俱得長生。你們為求長生，先起殺念，未得蟠桃，先見無常。魔尊有好生之德，特賜你們每人一把朴刀。去吧，規則不變，先刺到輝魄寶的，先吃到第二枚大蟠桃。”

聽到此處，諸仙興奮地呼喊起來。他們大叫著，揮舞著朴刀，衝向輝魄寶。

他們人數眾多，法力高強，朴刀舞動如車輪。沖天的殺氣，撲面而來，嚇得許飛祥手下的親兵，一鬨而散。明知必死的戰鬥，沒有幾個傻瓜願意堅持。

千里眼、順風耳退了，許飛賈閃開了。許飛祥還在猶豫，許飛賈伸手一拉，罵道：“傻瓜，你找死嗎？快閃，快閃。輝魄寶死了拉倒，只要姐姐在，姐夫要多少有多少。”

許飛祥被哥哥許飛賈拉個趔趄，順勢跳出圈外。他為了保護輝魄寶，辛辛苦苦排定的八卦陣，徹底垮塌。眾軍散去，唯有瑤姬和孫勝，站在輝魄寶的面前，絲毫不退。

太白金星揮動著剛剛拿到的朴刀，叫道：“大家一起衝啊。”

諸仙和金星一般心思：瑤姬再厲害，雙拳難敵四手，大家一起衝，她照顧不過來，總有得手的機會。

於是大家一齊舉刀，刀影縱橫如閃電霹靂，惡狠狠衝向輝魄寶。

瑤姬大叫：“悟空，快來幫我。”

她一邊高喊，手中長劍沒閒著，長劍圈動，由下往上畫個半圓，削向了太白金星。擒賊先擒王，瑤姬恨透了挑頭的金星，她手中招式大開大合，使一招叫作烈焰熔金，誓要削掉金星的腦袋。

金星以金鉞接招，口裡咒罵道：“快閃開，別耽誤我吃桃子渡劫。瘋女人，若不是看在孫大聖的面子上，我要你在金鉞下做鬼。”金星晃動金鉞，作勢要劈死瑤姬。可是他招式剛剛發動，一杆大鐵槍就遞了進來。

原來孫勝專心保護瑤姬，他就守在瑤姬身側。瑤姬到哪他就到哪，誰敢動瑤姬，他的大鐵槍就刺誰。

金星被鐵槍纏住，瑤姬有恃無恐。她殺招頻出，連綿不絕，一定要殺死金星才算完。

李長庚被瑤姬不要命的打法，纏得十分惱怒，他罵道：“你幹嘛纏著我，你看看他們就要刺到你父皇了。你還不快去救？”

瑤姬偷眼一看，果然，無數的朴刀帶著罡風，劈向了輝魄寶。

瑤姬叫道：“悟空，快來救我！”

孫悟空正在與羲靈談笑，根本沒理會瑤姬的呼叫。

孫悟空的無動於衷，讓瑤姬心如死灰。

她把心一橫，身子一晃，分作十二個身軀。十二個身軀同時往父皇輝魄寶的四周一護，把輝魄寶守衛的嚴嚴實實。瑤姬矢志以身救父，連手中長劍也不用了。她垂下長劍，挺起胸膛，打算用身體去擋四面八方刺來的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