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白 作品

第四十三章 與民同樂

    當那些牙兵、漢兒、匠人們將身上的衣服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坐在本該是那些貴人才能坐的椅子上時,沈光笑了起來。

    白阿俏看著微笑的沈光,發現自己從來都不懂這個大唐的郎君,她怎麼也沒想到沈光竟然讓沈園裡的人都進了樊樓,坐在那裡聽臺上樂人們的演奏。

    整個二層空蕩蕩的雅間裡,只有她形單影隻,孑然獨立,她是龜茲的公主,怎麼能和底下那些人坐在一塊兒!

    舞臺上,樂人們彈奏起這些時日練習的新曲,有歡快的、也有悲傷的,臺下的聽眾不是那些衣著華美高高在上的貴人,而是和他們一樣的芸芸眾生。

    牙兵、漢兒、力夫、匠人,臺下坐著的這些人裡沒有人懂什麼音律,可他們卻會隨著樂曲的喜樂憂傷或哭或笑,沒有人不懂裝懂,甚至於他們口中的讚美也只有翻來覆去的,“好聽,真好聽!”

    可是對沈光來說,這就是這世上最美好的誇讚。

    隨著一首首曲子的演奏,白阿俏聽著底下傳來的哭聲和笑聲,心裡越發的莫名難受,她知道自己不該去羨慕這些人,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和他們一樣的盡情哭笑。

    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忽地有人坐下來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當他看到那位龜茲國的小公主滿臉委屈和可憐巴巴的神情時,忍住了抽出手臂的衝動。

    走出樊樓時,白阿俏鬆開了沈光的手臂,接著那雙哭紅的眼睛盯著沈光問道,“為什麼那些曲子都那麼悲傷,只有幾首才是歡快的!”

    沈光看著滿臉認真的少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自己因為最擅長二胡,除了那些莫名歡樂的沙雕神曲外,什麼曲子被二胡一拉都得帶上幾分悽婉哀愁的味道,所以就連他的歌單裡也多是此類曲子。

    只是這樣的回答,沈光沒法告訴少女,於是他只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起來,“這世上的貴人大底都是不缺歡樂的,相反他們更喜歡傷春悲秋,為賦新詞強說愁,太歡快的曲子不適合他們。”

    說到這裡,沈光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他被自己說服了,願意花上幾百貫來樊樓的,他們聽的是曲子嗎?不,他們聽得是逼格,就像喜劇和悲劇,悲劇總是偉大的那樣,對於不需要為吃穿用度發愁的那些所謂貴人們而言,他們就喜歡悽婉哀愁的調調。

    白阿俏沒有繼續追問,雖然沈光的話她沒法全部理解,可是想到自己那位父王平時就連對著天空裡雲舒雲卷都能感嘆不已,她就不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