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倒黴的白龍

               　　……

　　熾紅髮白的火箭刺破天空。

　　升至最高點時。

　　猛地向四周圍炸開。

　　緊接著。

　　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在星空之上冉冉升起。

　　由於此前爆發的白光將天際照得直如白晝，因此這朵蘑菇雲的形狀非常清晰完整的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不止是滾石鎮。

　　方圓數百里內都有人目睹了這朵獨特煙花的誕生。

　　白光漸漸散去。

　　天空之上重新蒙上了星夜的背景。

　　可煙花的效果並未就此打住。

　　蘑菇雲裡突然竄出來一片潔白的流星雨。

　　那密密麻麻的流星雨劃過滾石鎮的夜空，迅速地編織成了一條星空之河。

　　星河對岸。

　　一群白馬奔騰而過。

　　白馬涉過星河。

　　不一會兒便奔跑到了滾石鎮頭頂的不遠處。

　　白馬群中衝出來一輛馬車。

　　馬車上面下來一個人影。

　　那人影雖然大體上有些模糊，但眾人都是一眼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那就是雷加！

　　雷加的虛影出現以後，白馬和星河相繼消失。

　　唯獨他的影子在夜空中久久滯留。

　　重複著一些威武霸氣的動作。

　　這一幕被眾人看在眼裡。

　　宴會上所有人都驚呆了。

　　包括雷加自己也是心頭震驚無比，他知道波波不是普通人，但也沒有料到這個看似營養不良的女孩一出手便到了這種地步！

　　很快。

　　這種震驚便轉化成了得意。

　　雷加耳旁盡是宴會上眾人的紛紛議論，所有人都盯著夜空之上那個不斷重複著各種動作的虛影猛看。

　　至於虛影底下偶爾綻放的零星煙火。

　　則已經徹底無人問津了。

　　等到眾人回過神來時。

　　機械泰坦早已遠去。

　　然而它所帶來的震撼已然成為了眾人關注的唯一話題：

　　“剛剛那個東西是什麼？好大，看著好威猛的樣子！”

　　“好像是雷加的朋友帶來的奇物吧？”

　　“還叫雷加呢？趕緊叫國王。”

　　“我剛剛好像在那個龐然巨物下面看到一個人……”

　　“你眼花了吧？”

　　“不是，那個人只有一隻手，今晚還和那個矮個子平胸但巨能吃的女孩一起在宴會上出現過……”

　　“想起來了，是那個大個子護衛？”

　　“他顯然不是護衛，你剛剛沒聽見嗎？那兩位都是雷加、不，是國王的朋友。”

　　這些或刻意壓低或肆無忌憚的討論聲自然也湧入了那位年輕人的耳朵裡。

　　他此刻右手用力捏著高腳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渾身肌肉都緊繃著。

　　“彭斯特少爺，我們還有一個大煙花，還要不要放了？”

　　一名法師學徒過來詢問。

　　“放什麼放？！”

　　“滾蛋！”

　　彭斯特沒好氣地怒罵道。

　　下一秒他便有些後悔——

　　自己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沒有風度的。

　　不過轉瞬間他便發現，自己這個粗魯的舉動壓根就沒有被人注意到！

　　所有人都抬著頭看著天空中閃爍的雷加煙花。

　　沒有人關注自己。

　　這讓彭斯特心裡又是僥倖又是難過。

　　過了一會兒。

　　人群中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不是，雷加，你怎麼還不下來？”

　　“伱要在上面待多久？不會要待一整晚吧……”

　　眾人回頭一看。

　　說話的人赫然是一臉懶散的小帕頓。

　　在麗茲女士惱火的目光中。

　　小帕頓縮了縮脖子：

　　“我只是覺得一直仰著腦袋脖子有點酸了。”

　　“而且他一直重複的這個動作究竟是什麼意思？”

　　此言一出。

　　眾人也被天空之上那個循環最多次數的那個動作給吸引住了——

　　畫面裡。

　　雷加單膝跪地，並在腳邊摸來摸去。

　　其餘人也感到好奇。

　　於是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雷加。

　　雷加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後笑而不語。

　　……

　　高速飛行的機械泰坦上。

　　馬修緊了緊副駕駛的安全帶，然後對頭頂上的波波開了個玩笑：

　　“有那麼一瞬間，我還以為你要炸平滾石鎮……”

　　“嘚嘚嘚……嘚麼可能！？”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波波太急了，一時間她竟顯得有些大舌頭。

　　波波迅速拍了拍頭盔。

　　滋滋滋。

　　頭盔外表躥過好幾道電流。

　　轉瞬之間。

　　波波便捋直了舌頭。

　　不過她的臉色也因此變得更加紅潤了：

　　“因為這次出來是執行演習任務，所以淑女身上安裝的都是演習模塊，沒有實戰裝置的。”

　　“剛剛那一發煙花彈本來是要留到雲上高原去釋放的，不過我已經答應了那個搞笑的大叔，當然不能反悔。”

　　馬修笑了笑：

　　“剛剛那個雷加還是蠻帥的。”

　　波波得意地說：

　　“那些動作，還有畫面，都是我臨時想的！怎麼樣？有創意吧？”

　　馬修並沒有吝嗇自己的讚美，對剛剛那個大煙花予以了高度評價。

　　這些也都是馬修的真心話。

　　奇械師的能力的確比魔法更加不穩定，但也正因為如此，奇械師通常擁有更爆炸的創造力。

　　剛剛那個煙花便是一個很好的案例。

　　煙花本身是提前製作好的。

　　但在發射之後所產生的幻術圖案則是需要注入波波自身的奇思妙想。

　　飛馬渡河和雷加抹油的圖像全都是來自於波波的想象。

　　維持這種想象本身就是要消耗專注的。

　　考慮到波波是酒後放的煙花，還能有這種效果，馬修推斷她的專注必定極高。

　　而除了專注以外。

　　她也的確表露出了一些藝術天分。

　　所以波波此前關於奇械師和法師的評價並非不無道理。

　　馬修對此部分認同。

　　主要是法師群體實在太龐大了，你很難用一箇中位數的案例或者是平均值來代表法師的創造力。

　　奇械師或許天然就和藝術掛鉤。

　　但某些法師個體的創造力，可能是突破所有智慧生命想象力的。

　　思緒間。

　　馬修低頭扭了扭脖子。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副駕駛，相對於正中央的主駕駛，副駕駛在機艙內的位置要矮一點。

　　由於機械泰坦已經切換成了最適合飛行的扁平模式。

　　因此馬修現在是身體前傾，以一百三十五度五的左右的斜角趴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而波波則是趴在他的腦袋上方二十公分的位置。

　　兩人相當於是以趴臥的姿勢疊在了一起。

　　坦白的說。

　　這個姿勢並不好受。

　　馬修和波波說話的時候，還要下意識抬頭向上擰去。

　　可從這個角度。

　　他只能看到主駕駛的座椅，以及波波露在外頭的半邊側臉和被頭盔包裹的下巴。

　　更糟糕的是。

　　時不時有狂風從機械件的縫隙中漏進來。

　　它們胡亂拍打在馬修臉上。

　　就好像嬰兒的拳頭一拳又一拳打上來。

　　說疼也不算疼。

　　但確實是在遭罪。

　　“好快的速度……”

　　逐漸適應了高速飛行的狀態後，馬修得空開始觀察機艙內的指標。

　　速度是他為數不多看得懂的指標之一。

　　目前波波已經將代表速度的操作感推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再往前的凹槽被噴上了紅色的噴漆。

　　他看了一下。

　　目前機械泰坦飛行的速度超過了大多數的巨龍，比音速還快了一大截！

　　這讓馬修頗為擔心盧米埃現在的狀態。

　　畢竟自己在機艙內都不太舒服。

　　更何況還有個拿掛票的兄弟。

　　“盧米埃現在怎麼樣了？”

　　馬修立刻問到。

　　波波在正前方的操控臺上進行了三個簡單的操作。

　　不多時。

　　一塊晶體板便從上面滑落下來。

　　面板上出現了一個人類的輪廓，對方單手抓著機械泰坦的尾翼，整個人被風吹的猶如一條挺直的鹹魚。

　　輪廓旁邊。

　　出現了大量的數據。

　　“他很好！”

　　波波有些意外地回答說：

　　“他的體表溫度很低，但由於毛孔已經徹底緊縮，他的散熱速度非常緩慢，幾乎沒有失溫的風險。”

　　“除了會覺得有點顛簸以外，盧米埃應該能適應目前這種飛行姿態和速度。”

　　馬修認真地打量著那些數據。

　　“他的身體素質比之前更強了。”

　　波波突然說道。

　　馬修輕輕點頭：

　　“我也發現了。”

　　在從野狼山慘案中重振旗鼓後。

　　盧米埃的肉身似乎又出現了輕微的進化，這種進化對他本人來說並不明顯，但確實存在。

　　之所以他自己可能感覺不到。

　　主要還是缺了一隻手的緣故。

　　對於任何人來說，手都是最重要的武器。

　　別看只是缺了一條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