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道天師觀 作品

第六百四十九章 另類的人生(十四)


  那個駝背的瘦老頭又把話接了過來,說道:“張若虛,我跟你說啊,別看現在咱們百歲村不出名。要放得再早一百五十年,那可是一條要道啊,什麼要道呢?那是出省的要道,咱們村這是北省的最南端,南省的人要是想到北省來必須得穿過咱們這。所以啊,心安鎮也就成了十里八鄉都聞名的交通要塞小鎮。咱們鎮子在清代的時候,朝廷還設置了館驛呢”

  他又抽了一口旱菸,把煙鍋子裡燒沒的菸灰,衝著自己的鞋底子又磕了磕,說道:“人死了啊,都講究個落葉歸根和入土為安,別管是在哪裡了,那都得往家裡面給拉回去再給埋了,所以啊,別管多偏僻的地方,官道上都得有義莊,不為別的就是用來存放屍體的。”

  我的好奇心又被打開了,趕緊問他:“那後來,咱們新安鎮的村道咋就不興了呢?”

  “還不是清末以後,民國政府要設置新的行政要塞,然後繞過了我們這裡修了一條更大更寬的路。咱們這的路就不吃香了唄,漸漸地連通山間的小路啊也就跟著荒廢了下來,那義莊也就跟荒了,成了無人問津的地界了。”駝背瘦老頭感嘆了一聲,又給自己的煙鍋子塞上了一些劣質的菸絲點上,開始美美地抽了起來。

  我把話題又引了回來,說道:“照你們說的,這天龍道館之前是義莊,那又是什麼原因,義莊變成了道館了呢?”

  兩顆牙把話接上了,說道:“嗨,為啥?倆原因,一個是那個瘋老道士沒地去,流浪的他,無處可去也就不嫌棄了,把義莊改成了道館,另一個原因就是鬧鬼。”

  “什麼?鬧鬼,大爺,你沒開玩笑吧,鬧鬼怎麼就跟義莊改道館扯到一起了呢?這兩者之間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吧!”我吃了一驚,總覺得這個老東西是在對我打哈哈。

  那個禿頭老漢估計早就知道了我不會信,畢竟我在村裡輩分不算低,但是出生靠後,算是個後生。知道我心裡有疑惑,這才耐心地跟我解釋說:“張若虛,別看你輩分不小,但是年齡還真不算大,這麼個事情吧,你還真是不懂,讓我來給你解釋。一般來說啊,義莊是存死人的地方,那陰氣啊自然就重了,陰氣重會怎麼樣呢?生鬼啊!”

  其實,他不說我都清楚,這幾個年長的老人雖然歲數都比我大不少,但是,見到的鬼屬實沒有我多,義莊這樣專門存死人的地方,鬧鬼整出點什麼么蛾子的,那全都是小菜,根本不稀奇,更不是怪事。

  “可偏偏就是這麼不尋常,按說吧,人不招惹鬼,鬼也不會鬧人。可還真就奇怪了,再老一輩的人都說啊,那義莊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出點么蛾子,路過的人不是被鬼迷了,就是瘋了,還有的人或上吊或跳崖。再後來,更不得了啦,周邊的好幾個村子全都受到了波及,死了得有好幾十號人,全都死得奇形怪狀的。人們沒有辦法啊,就花錢請道士來驅邪,這才好了一些,直到最後楊半仙入住到了義莊把那裡改成了道館,這才算真正的消停了,可以這麼說,陰氣啊,被鎮壓住了。”

  禿頭老漢說完了,喝了一口水,又嘚瑟一句道:“其實吧,廟宇啊道館啊什麼的,都不是隨便建的,完全是為了風水協調,陰陽壓制。”www..Com

  原來天龍道館的前身還這麼有講究啊,但是轉念一想,那麼可以這麼理解,義莊是很邪很陰的,改建成了道館,那就是為了鎮邪祛陰。但我還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就是為什麼剛才禿子,駝子,倆門牙這三個矯情包子一提到去天龍道館過夜就立馬蔫住了呢?難道這個道館沒有壓制住邪性?於是乎,我就繼續追問說:“那個,是不是改建後的道觀就把陰邪給鎮住了呢?”因為,我知道廟宇或者是道館大多是用來鎮壓邪祟用的。

  “鎮住個剷剷,好嘛,有的人以為建成了道觀就萬事大吉嘍!殊不知這才是死亡的開始!”四川口音的老大爺的中氣十足,不知道為什麼他說話總愛吐沫星子滿天飛,剛才那一下子吐了我一臉,那口水,腥臭腥臭的,把我給噁心得不要不要的。

  “這道館建成後撒,就有倆遊歷的道士過來,他們剛到這裡見這道館雖然破舊但是卻可以免費住宿。於是哈,趕走了瘋老道,起初那倆憨批還挺高興噻,把道館打掃得很趕緊。周圍村的,還以為他們有啥子真本事,吃喝全都給這倆憨批保障嘍。可是,才半個月,這倆一個死,一個失蹤!死的那個據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長得老大,活活嚇死嘞;失蹤的那個嘛,至今下落不明,只在道館裡面發現了他的衣衫,估摸著也得死嘍。”四川口音說完,不爽地搖了搖頭,不想再說什麼了,這很不符合他話癆的特質。

  倆門牙又喝了一大口酒,接著換他用自己那張漏風的嘴說了起來:“再後來啊,周圍村裡的人又花錢陸陸續續地請來了好多道士啊,和尚啊,甚至還有修道士。結果呢,瘋的瘋,死的死,能活命的也受了巨大的刺激,衣服都不穿錢也不敢要就走了。既然惹不起,那總躲得起吧,恰好民國政府又在石厚市開了新的大道,原來的那條官道也就荒廢了,附近的村子也就跟著沒落了,人們也都跟著搬走了,那道館也就被人遺忘了。只是沒想到後來楊半仙又重新住進來了,也就再也沒有聽說過再有其他什麼靈異鬼怪的事情了。”

  “咳咳啊,那個聽我說啊!”現在又輪到禿子大爺開口發言了:“當然了,我呢也只是道聽途說的,我小的時候就聽人家說過,天龍道館鬧鬼。到底還有沒有鬼啊,什麼的,我也就不知道了。不過,楊半仙他還真的是在那住過很長一段時候,只不過,這個楊半仙也不是個正常人,瘋起來的時候又哭又鬧,又摔又砸,有人說啊,是他用道法把天龍道館裡的鬼魂都封印到自己身體裡了。正常起來的時候,那真是個高人模樣,他還給我算過一卦呢!”

  我心裡暗暗地高興,我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馬上就能知道天龍道館的內幕了。這時候,四川口音又講了起來:“估摸著也是十多年前吧,我聽人家說,老楊半仙也死在了道館裡面,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天啦,還是一個上山來挖野山參的老農給發現的。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腐爛生蛆了,臭得不要不要的,報了警以後,還是政府花了好多錢找幾個膽子大不怕髒的人帶走給火化了的。也就是打那天開始啊,我就不知道天龍道館的事情了,卻沒有想到,天龍道館還有個小楊半仙,要不是參加長葛老哥的葬禮,我還不知道有這麼個後生道士呢!”

  聽得我頭皮發麻,搖了搖頭,聽他們越說越離譜,真沒有想到,我們這個村鎮前不著想後不著店的,竟然還有這麼個詭異的傳說,一會義莊鬧鬼了,一會道館死人了。言而總之,總而言之,就不是好事。雖然說,他們四個老頭把天龍道館說得如此可怕如此神秘又邪性,但我卻沒有一點辦法,想來想去還是得去天龍道館見斯文呆瓜一趟,算了,別聽他們胡咧咧了,還是趕緊打聽一下天龍道館的具體位置重要,不能盲目地去找那個天龍道館吧!

  其實吧,我本來是打算問蛋子的,可是,現在的蛋子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要是等他酒醒,那得到明天了……這不耽誤事嗎?等蛋子醒來再問的話,那就壞事了,黃花菜不都得涼透了嗎?所以,我只能就近問這幾個縣城的人了,笑嘻嘻地問道:“四位大爺,你們幾位知道這個天龍道館在什麼地方嗎?我說的是具體位置啊!”

  他們四個人一聽我向他們打聽天龍道館的具體方位,全都齊刷刷地變了臉色,那個四川口音對著我連連擺手說道:“你個瓜娃,打聽什麼不好,打聽天龍道館。你是不是腦殼有包?那地方,去不得,你不要命了噻。要我說,你們這些個後生娃娃,就是心裡沒有個譜,不知道敬畏鬼神,你不信邪不要緊,我告訴你,那個地方不是人能去嘞,去了就是找死噻。”

  其實吧,我還多少有點怵這個天龍道館,為什麼呢?那就是因為,我這雙眼睛還有我這麼輕的生辰八字。要說我不信邪,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我成天到晚撞邪。只不過,我開始做了我最不擅長的事情,那就是撒謊,嘴上一個勁兒地否認我要去天龍道館,但心裡很誠實,這不也是一種計策嘛!騙他們說:“幾位叔還有大爺,你們別那麼小題大做,我啊就是好奇。我是什麼人啊,是個寫靈異網文的小說家啊,我之所以跟你們打聽天龍道館,還不是找點靈感,積累一些寫作的素材嗎?”說假話,我真的不在行,差點露餡了。

  雖然,我的騙人伎倆很拙劣,但是這些村裡的長輩還是相信我是個實誠的孩子。這一點,全村人都知道,我小時候確實淘氣了點,但我從不說假話啊,因為,沒有說假話的習慣。只不過今天我撒謊了,還是生平第一次說謊話。

  就衝著村裡的鄉親對我信任,我成功地把他們給忽悠住了,四川口音這才將信將疑地給我指了一下天龍道館的大概方位,原來啊,這天龍道館我得一直沿著村裡的路走。等走到了鎮子的廣場那,再往正北方向走,進了山道然後再翻過一座大大的高山,才能到,這兩平路帶山路都超過二十里了。我心裡難過,喊著:“寶寶命苦啊!”

  我尋思著從這幾個老人的嘴裡,也套不出來什麼有用的話了,我又看了下時間已經不早了,要是再不出發,天就黑了,越黑路就越不好走。於是,我趕緊謝過了這些大爺們,趕緊回家跟娘打聲招呼,心裡在盤算著夜訪天龍道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