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道天師觀 作品

第六百四十七六章另類的人生(十二)


  蛋子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條毛巾,遞給我擦了擦眼睛,把眼睛擦好,又站在院內的通風口位置,吹了吹眼睛,算是能睜開眼睛了,而且也能清楚看到東西了。趕緊在院子裡面掃視了一圈,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天殺的背地裡暗算我。藉著微弱的長明燈的燈光,我看見了一個漆黑的人影,一隻手拿著香爐,另外一隻手正在從香爐裡掏灰往地上撒。

  這時天已經微微亮了起來,爹孃還有蛋子他們都站到了靈堂外,有點手足無措。香爐的灰撒完了,那個撒灰的人影就站在了長葛大爺的靈牌前,嘟嘟囔囔地說著點什麼!接著,就把別在自己腰間的銅鈴取出來晃了幾晃,然後才搬了一把木椅子,放到了一邊,優哉遊哉了起來。看他這一副大爺的模樣,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心裡打定了主意要收拾他一頓,

  我剛從地上摸起來了一塊板磚,準備走過去拍他一下子,卻被爹按了回來,說:“你個衰崽,拿磚頭做什麼?不知道,這位是咱們十里八鄉出名的天師嘛!既能捉鬼又能超度,你給我一邊去。”說完,他就走了幾步上去,把手裡的燈泡換了上去,靈堂又被照得雪亮。

  這一下子可真是夠亮了,藉著燈光我也看到了自己這一身色彩,那就是一套完完整整的黑白配。看我這一身,那叫一個漂亮,我一身香灰再混合上跌落在地上沾染的這一身土,成了黑白配,自己成了個外黑內白的奧利奧,滑稽得自己都哭笑不得了……

  沒有注意到,我的手腕也被刮破了一個長口子,還在往外滲血,整個人就跟個敗仗的兵一樣,身子都這麼髒了,就別說臉了,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現在我都是這副慘樣了,成了個泥坑裡的布娃娃,真的讓人憤怒不已。再看把我害成這副模樣的人看去,卻發現那人穿了一身素衣,正夾著一支香菸,跟大爺一樣地悠然抽菸,腳下正是那個香灰爐子,只不過白色的香灰都潑完了,現在就是個空置的容器。

  蛋子這個小子還畢恭畢敬地遞上了一杯茶給他,恭恭敬敬地一句:“活神仙,您請客喝茶。”人家把茶水都送到跟前了,那個大爺似的人物,卻只是端著茶水呷了一口,潤了下嗓子,涮了涮口就“噗”一口全都吐了出來,完後繼續背對著我翹著二郎腿悠哉遊哉。

  我心說:“你這個王八羔子到底多有範啊,好心給你上茶,你不喝也就算了,還當漱口水給吐了,吐了就吐了吧,還靠著凳子蹺二郎腿晃來晃去的,看不起誰呢!”看他這囂張無比的樣子,八成就是他把我給整成這副慘樣的,心中的無名之火越來越旺,往前走過去準備要個說法,我管你什麼活神仙還是似神仙的,你得給老子道歉。

  站在一旁的蛋子看我怒氣衝衝地往前走,本能地想要把我攔下來,卻沒有攔住我,等再想要去拉我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了那個素衣大爺人物的身後了。我衝著他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三拍,拽拽地說道:“你這個白痴是誰啊?怎麼那麼拽,告訴你這是老子的地盤,你一個外鄉來的瓜皮,你到底懂規矩不?”

  哪知道那個王八羔子根本不把我當回事,只是用他的右手使勁把我的手掌一把撥拉開,然後不屑一顧地說道:“不就是個沒用的傻小子嘛,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不知道髒嗎。”

  “你丫的,還敢說老子的手髒,我這麼髒還不是你弄的,你把我弄得這一身灰又一身土的,還不怪你啊!好極了,恭喜你成功把本大爺惹火了,你看我砸爛了你。”怒不可遏的我,已經鑽進了雙拳準備給他狠狠地來上幾下子,拳頭已經高高地揮舞了起來,準備砸下,但卻被蛋子趕緊喊住了,“張若虛,你可別,這是從老遠請來的楊半仙,得罪不起,更打不得啊!”

  “什麼楊半仙?”我對於楊半仙這三個字太敏感了,畢竟楊半仙是給我弄了長命鎖的道家高人,可是就算還活著也得一百多了吧,還能聲音這麼嫩?動作這麼輕快?難不成,這個楊半仙真的有神通,返老還童啦?真要是這樣,那我可得好好拜一拜這個活神仙了。

  正在我疑惑不解的時候,那個王八羔子總算是慢悠悠地把頭調轉過來了,看著我的眼睛,一點也不驚訝反而帶有一點戲謔愚弄的笑容,打招呼似地說:“呦呵,好久不見啦!”

  “呦呵什麼呦呵,老子不認識你,還好久不……”話還沒說完,我愣住了,他說的還真對,我還真認識他,也確實有幾天沒見面了,只是他這麼年輕,也叫“楊半仙”?認識歸認識,但我還是很想打這個龜孫子,誰讓他把我這乾淨的一身弄得這麼髒。

  因為,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一個勁兒跟我嘚瑟的人,他不是別人,正是前兩天,跟我同坐一趟綠皮車的斯文呆瓜。這下,我更納悶了,前幾天他還是戴著深度近視鏡在火車上看著高等數學的知識分子,現在就成了道家高人了?這不成了唯物和唯心二者混搭了嗎?怎麼還有這麼奇葩的事情,奇怪的人,斯文呆瓜現在儼然是個道家高手!

  “是你,怎麼……怎麼能是你呢?你小子不是那個……”吃驚的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到底能客串多少個角色啊,該不會是假裝會道術的江湖騙子吧?

  “你什麼你,怎麼見了本大仙,還不快行禮,還在因為我把你弄髒了而生氣是嗎?切,你小子不懂事,是我救了你知道不。回魂夜活人是不能在長明燈和棺材之間站著的,你這樣會擋了陰差大哥和亡者的路,很不吉利,輕者,讓你衰到一事無成,重者,你天天倒黴處處遇到意外。而且,我告訴你,餵你吃的灰就是挽救你的內臟,要不然,你已經成冰棍了。”

  他這麼一說,還真是那麼回事,現在我的體內已經不那麼陰寒了,但就是看不慣他囂張的模樣以及拽拽的話語,他這股勁頭,我真想海扁他一頓。

  神秘男人非說這個小子是我的貴人,可以開發我的陰陽眼。可是,我真的沒有見到過,這麼賤,這麼招人討厭的貴人。不過,想了想,這個能開我天目的男人,真的是來找我了嗎?不過,我怎麼看都不像啊,要說能開我天目的人,就算不是大羅金仙,也該是個道行高深的大師級別的高手人物才對啊,這個傢伙那麼年輕,還是個書呆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有法力的。說真的,我看他比我還弱雞呢,怎麼會是高手,會不會神秘男搞錯了呢?

  “臭小子,你別囂張啊!前幾天,我還在火車見你來著,你這孫子突然就閃沒影了,我還被砸暈了,醒了以後就找不到你。你怎麼神龍見首不見尾地在我們村出現了?你到底是誰?”我大聲地質問他,因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太讓人無法接受了。

  “因為所以,科學道理,再說了我在這裡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另外,我可是被高報酬請過來了的,懂了嗎?你這個小卡拉米!”這個囂張的傢伙不緊不慢又很囂張地回答了我,說完,還隨口吐了一口大大的痰。我是被他徹底地看扁了,見過囂張的,但是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之前,在火車上的仇還沒報呢,剛好新仇舊賬一起算。

  我一時氣惱,一步上前揪住了他的領口,一把將他提溜了起來,我不打算放過他,就算他真是開我天目的貴人,我也得出這口惡氣,好讓他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這下倒要好好問個明白,誰給你這麼囂張的本錢的,不怕捱打嗎?

  “我擦,你小子夠囂張的啊,還說跟我沒半毛錢的關係,還說我是小卡拉米,你出門刷牙了沒有啊?還愚弄本大爺,老子我今天不把你打得你娘都不認識你,就不算完。”誰能想到,我的巴掌還沒招呼上去,就被蛋子衝了過來一把牢牢地鎖住,對我大吼:“張若虛,你瘋了吧,這人打不得,這位可是從離村市裡請過來的道爺啊,名副其實的楊半仙,全靠他明天給長葛大爺開道呢!你怎麼能這樣對人家?”

  我聞言一愣,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來這裡胡鬧的小混子,哪曾想還真是個道家人。

  “蛋子,玩笑可不敢這麼開啊,他是騙子,不會是道士的。要不怎麼連個道袍都沒有呢?我前兩天坐火車回來的時候,跟他同一節車廂,這孫子他帶一副近視鏡斯斯文文的,還看高數呢!他不是道士,他是騙子,我說,你們千萬別被他給騙了啊。”

  話剛說出口,就被人家回懟了過來,那個斯文呆瓜一把掙脫開了我的手,從兜裡掏出來了自己的近視鏡戴上,跟在火車上的他,一模一樣。接著,又開始裝逼了,斯文呆瓜哈哈一笑,把兩條手臂一背,慢慢悠悠地走著說:“白瞎了你的陰陽眼,誰說倒是不能學數學了,老子道數雙修關你屁事。國家的哪條法律規定,倒是就不能學數學,還是說……博士不能當道士?告訴你,本大爺,還是北大的博士研究生呢!你算哪根蔥,小垃圾一枚,目測完畢。”

  我徹底無語了,不知道怎麼回懟,確實沒有法律規定,道士不能學數學,博士不能當道士。只不過,這讓人怪怪的,唯物論和唯心論這個呆瓜都學,他到底信哪一個?都信的話,他不會人格分裂嗎?當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我了,他又囂張地坐下來,翹起了二郎腿,道:“嘿嘿,你這個小叼毛別囂張,來,快給我上一杯熱茶!”

  茶水到了手裡,他一口一口地呷著,順帶用眼睛斜我,那表情和眼色極具挑釁和戲謔。我心想著,讓你惹我,回頭老子非把失掉的面子給掙回來不可,你等著。